新的一周,升旗儀式準備開始,操場上整齊站著三個學年的學生。
相互之間只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曼琳站在柚子身後戳了戳她的腰,“看見右邊那紅頭發的沒?”
老師都在看著,柚子不敢歪頭,側著視線用余光撇過去,“看見了。”
“高三新來的藝術生,現在都在傳她已經預定了莊澤十月女友的名額。”
周橘柚心底一沉,有顆石頭生生墜著它。她想再看的仔細一些,隊伍卻開始密集的收攏起來。
學生們按照班級順序回教室,一個女生突然沖上來拍了拍柚子的肩膀,“嗨。”
柚子並不認識她,尬了幾秒。那個女生說她叫秦慕雪,柚子豁然,這個名字她知道,是莊澤的某位前任。
“你好。”
秦慕雪像是受了驚般的惶恐,這人這麼有禮貌呢?乖乖女?莊澤什麼時候開始吃這款了?
她低頭瞧見了柚子手上的黑曜石戒指,“你竟然有這個。”
她感嘆了一句,沒等柚子反應回話,悄悄掏出手機調出二維碼給柚子看,“歡迎加入前任聯盟,你掃我一下,一會我拉你進群。”
柚子木然,“啊?”
“愣著干嘛呢?一會兒老師看見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
她也說不清不是什麼,拉著曼琳絕塵而去。
接下來的兩天她都昏昏沉沉的,發給莊澤的消息石沉大海。其實她也沒發什麼,就問了兩句在干嘛,配上幾個表情包,沒什麼實在的意義。
周二,冰城的高中生籃球聯賽,莊澤作為校隊的隊長自然是要出戰的。
第一場便是明德VS匯才。匯才也是一所私立高中,整體校風和師資水平要比明德高上一些,但在體育賽事方面,匯才從沒贏過。
柚子被老師叫走搬練習冊,再回來打開手機看直播時就听見解說員說莊澤受傷下場了。她急忙問旁邊看了直播的同學怎麼回事。
“澤哥帶球在禁區找機會,被對面四個人包夾。原地起跳扣籃,落地時候踩著誰腳了,澤哥肯定是怕踩傷人家,自己栽歪下去,後脖梗子撅了一下。”,男同學繪聲繪色講著。
又一人來插嘴,“澤哥不愧是禁區攪拌機,人可以摔,球必須打進。”
“太帥了。但看著傷的應該不輕,我瞧那角度都快撅成九十度了。”
“快別說了,柚子都擔心了。”
曼琳嘖了一聲,讓他們別打趣。她拍著柚子的肩膀,“沒事奧,他們夸大其詞了。”
柚子點頭,雙手絞在一起,靈魂像一只飄蕩的幽靈,遲遲找不到歸宿。不安的心緒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得到緩解,莊澤照常首發對戰第一中學。
柚子偷偷看了全程的直播。
鏡頭里,莊澤站在罰球線上等著裁判發球兩罰。他向後抬左腳,左手蹭上鞋跟帶走濕汗,再切換到右腳右手。哨響,一罰命中,莊澤與禁區線上的隊友們擊掌。再一聲哨向,兩罰全中,比賽繼續。
可柚子注意到一個細節,他擦走了兩個手心的濕汗,而後摸了摸後脖頸,晃動著活動了一下。昨天傷的那一下,肯定很重。
比賽結束,莊澤沒去慶祝勝利。他躲開攝像頭,撿了瓶冰水澆在腦袋上,身體一陣顫栗。頸後火辣辣的痛感抵抗著這股寒冷的沖擊,卻似乎並沒有得到緩解。
王 撩著球服擦汗,走向莊澤,“澤哥,沒事兒吧?”
莊澤搖頭,說沒事。
王 從背包里翻出一瓶雲南白藥,“來兩下吧。”,他說著,轉到莊澤的身後,伸手擦去了殘留的水流,離著十多公分距離噴上幾下。“咱們已經出線了,小組最後一場,打三中。哥幾個能行,你就別上了。”
莊澤舒了口氣,說行。
他坐在原位休整,翻出手機胡亂的看。那兩個大眼楮的微信名字發來六條消息,最新的一條就在五分鐘前。
【在干嘛?】【表情︰一個頭頂問號的貓咪】【表情︰可愛】
【在干嘛呢?】【表情︰一個頭頂問號的貓咪】
【疼嗎?】
他欣慰笑了一下,像有一縷春風,輕輕拂過心田,融化了穿膛而過的冰錐。他噠噠噠的輸入,不疼,然後愣住盯了頁面十幾秒,最終刪掉。
他點開頭像,是一只小狗在啃柚子,狗臉陷進柚子里,眼神卻很霸道,像是在護食。
莊澤又翻了翻她的朋友圈,幾乎沒什麼東西。
三個月前轉發了一條冰城隊的籃球時訊。
八個月前發了一條新年快樂,配上了一張自拍。照片里的周橘柚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在雪地里站著,手里拿了兩根燃著的仙女棒,春風滿面,笑顏如花。
一年前轉發了一篇U17奪冠的通稿。
一年前?
他滑動屏幕的手指顫抖了一下。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底瘋狂增生,像被風撕裂的旗幟任憑擺布,像悄然潛入的野獸肆意橫行,像層層雲霧,漸漸彌漫鋪散。
他沉寂半晌,回到上一頁,點擊右上角的三個點。
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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