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

    她要捅她。
    李昕妍眼里的恐懼終于顯現,千鈞一發之際,一股大力涌過來撞翻了李昕妍。
    一聲低沉的悶哼,那根筆,直直的捅進了莊澤的胸口。
    周橘柚氣聲喘著,她看清莊澤的臉,瞬間回神。按動筆揚起的高度,是奔著李昕妍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來的,莊澤擋過來,剛好到他胸鎖關節處。
    筆掉在地上顛了兩下,緊接著一滴血墜下,像被踩扁的楊梅。莊澤忍著疼,彎腰撿起那根筆,用袖口擦淨地上那滴血。他把校服的拉鏈拉開,將柚子包裹在懷里帶走,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
    警察和老師們一同從樓梯上來,他背身側腦朝他們點頭,懷里的人兒扣得更緊了一些。
    走廊里熙熙攘攘的人,他又那般高,警察和老師們的視線落在他臉上,自然而然忽略了寬大白色校服下的另一處縴薄。
    他們離開走廊到最近的樓梯間。
    “傻站著干嘛呢?疼死我了。”
    莊澤把校服外套脫下來,墊在台階上,拉著柚子坐下。
    他捂著傷口,看了一眼指尖的血,鮮紅順著指縫往下流。但傷口不深,總歸是小打小鬧,柚子捅下去的力氣雖不小,但隔著莊澤兩層衣服,也只是把筆尖捅進去了而已。可那一下若是扎進李昕妍的嘴里,就不好說了。
    柚子眼角微微顫抖,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細碎的哭著,哭泣聲如同斷弦的琴音,帶著哀傷和自責。
    她慌亂的小手一時不知道該摸向哪里,她想去捂他的傷口,讓他不要再流血了。莊澤抬臂擋她手腕,“別髒了手。”
    她有點崩潰,“你沖過來干嘛!”
    他不急不躁,徐徐道︰“警察就在我後面,你想讓他們看到案發現場?”
    “那你為什麼要替她擋?”
    “啊,你是因為我替她擋才哭的?”,莊澤抬手想擦她的眼淚,手上有血,想想還是算了。
    “不是,你明明可以選擇攔住我的。”
    “那一筆不捅下去能解氣嗎?”
    她很小聲,“那也不能是對你。”
    “是我的榮幸。”
    柚子不再說話,低著頭埋進膝蓋里擦眼淚,像一只受傷的小鳥,無助地蜷縮在角落,獨自舔舐著傷口。
    莊澤用手腕摸摸她的頭,“沒事兒,不哭了。”,他故意逗她,“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有脾氣呢,以後不會家暴吧?”
    王急匆匆推開安全門進來,手里的酒精和繃帶一股腦的塞進柚子懷里,“快點的吧,警察叔叔找你倆呢。”
    “監控室那邊也打過招呼了,放心吧。”
    莊澤淡淡嗯。周橘柚把酒精拆開,夾了塊棉球舉起。莊澤掀起里面的黑色長衫,流暢的腰線慢慢裸露出來。
    柚子抬手擋住,“拉領子就行。”
    莊澤嘁一聲,兀自掀到頂,“我又不怕看。”
    一旁的王靠牆站著,摸了跟煙出來叼上,剛要點火,被莊澤一聲呵斥。他雙手插兜看了看莊澤,又看了看柚子,“真狠啊,以後你是我柚姐。”
    莊澤讓他閉嘴。柚子抿唇,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傷口,溢出鮮血的速度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棉簽很快被染得黑紅,不知道是鮮血本身還是摻雜了墨水,顏色深的很。
    “疼嗎?”,她喃喃細語,聲音小的可憐。
    莊澤捏了個棉球在手上擦著,“疼死了,你好好想想怎麼補償我吧。”,他瞥眼瞧見柚子手腕上的扣痕,語氣驟然冷了下來,“李昕妍撓的?”
    周橘柚沒說話,撕開一貼繃帶,穩穩地給他貼上。
    他們起身準備回去,莊澤撿起校服跟王換了一下,摟著柚子往外走,輕拍她的背,叫她別怕。
    -
    走廊清了個干淨,所有相關人員都集中在校長室了。莊澤推開門,柚子看他一眼像是在尋求一分安穩。他咧嘴笑一下,推著柚子進去。
    校長有些不滿,“怎麼才過來?”
    屋里站滿了人,坐在校長對面的是那日柚子見過的許局長,六七個警察分成兩撥,一波圍著李昕妍,另一波順著開門聲轉頭過來看向柚子。
    李昕妍坐在沙發上,柚子進來的那一刻她便止不住的發抖。她沒想過周橘柚被逼急了會對她下手,那一筆雖然沒傷到她,但也足以令她悸恐。
    莊澤就站在柚子旁邊,手肘與她的連接,令她安心。他回校長的話,說人有三急嘛。
    許局長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警察叔叔引導著周橘柚坐下,莊澤步步緊跟著站在她旁邊。
    “你就是周橘柚同學了對吧?”,警察叔叔說話很溫柔,手里拿了個本子,問一句,抬一下頭。
    柚子說是。
    “競賽當日的前因後果我們已經了解清楚了,今天就是來帶李昕妍同學回去進一步詢問的。但介于李昕妍同學說的,你剛剛持凶有意傷人,我們想再了解一下。”
    柚子不禁打了個寒顫,手指不自主地蜷縮在一起。
    莊澤抽出兜里的手,扭了一下柚子的手腕,展現出幾條扣痕給警察叔叔看,“誰傷誰啊?”
    李昕妍急了,“查監控啊,她……”
    莊澤一眼威懾過去,折膠墮指,剩下的半句話李昕妍硬生生咽了回去。警察叔叔說剛剛去看過監控了,走廊里的攝像頭是根據聲音大小旋轉的,當時的攝像頭剛好轉到另一面沒有拍到。
    警察叔叔又簡單問了幾句說他大概了解了,後續調查的結果會在省賽官網公示,他讓柚子安心等著就好。柚子點點頭。校長室內的人逐漸散去,李昕妍被警察帶走了,校長去送他們一行人下樓。
    柚子還迷糊著,為自己的沖動惱悔著。莊澤要帶她出去,卻被許局長一聲攔下。
    “莊澤。”
    莊澤拍了拍柚子,“先回教室吧。”
    “都別走。”
    柚子有點畏縮,從她進來開始,許局長看她的眼神就是凌厲的,完全不同于前日考場門口時見她的那般。那個眼神很復雜,敵意,輕蔑,高傲,看不起。
    校長室內也沒有外人了,莊澤一臉皮笑搭上許局長的肩膀,“干嘛呀,母親大人。”
    母親?
    ……
    許局長二話不說拉開莊澤的校服拉練,內里黑色長衫,在陽光的側晃下看的出上面的斑斑血跡。她長嘆了一口氣,“我說你怎麼忽然想起來回家吃飯,合著是探我口風呢。又是去警局找齊塵的舅舅調監控,又是來找我催調查進度,還敢去那個女生的學校堵人,現在連監控室的老師都跟你串通一氣。”
    “莊澤,普天之大還有你不敢干的事兒嗎?”
    “啊?”
    她伸食指戳了戳莊澤的肩膀,故意偏了幾分沒踫到他傷口。莊澤裝著好痛,哀嚎著,“怎麼這麼凶呢?別給人家嚇到。”
    柚子頷首,慢慢消化著許局長的話。
    她朝柚子走過去,“你倆談戀愛呢?”
    莊澤連忙說,“沒有,我追她呢。”
    “我問你了?”,她看向周橘柚,“你說。”
    柚子有點怯,不敢抬頭,實話實說,“確實沒有。”
    “沒談就好,以後也別談。”
    許局長草草撂下一句話,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下死命令。她健步離開,莊澤拍了拍柚子的背,“別听她的。”
    周橘柚思索著什麼,眼神變得深邃,如同寂靜的湖面,倒映著未知的思緒。她滿面擔憂,“你快去醫院看看吧,打個破傷風什麼的。”
    莊澤彎腰與她對視,鼻尖的呼吸打向彼此,“擔心我?那你親我一口唄。”
    柚子嘆氣,什麼時候都沒個正形,但她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坦然受著。她說她要回教室了,莊澤送她到教室門口,倒著走幾步跟她拜拜。
    -
    一場省級的數學競賽,出了栽贓作弊一檔子事兒。
    講實話,關注的人很少,整場競賽連帶監考組下來的師生總人數不超過六百人。警察這邊接到報案後依照流程往後排期,調查取證第一輪結果出來少說也要15天。
    15天,判卷組節奏快一點成績都能公布出來了。
    周橘柚不知道這些,她除了等著什麼都做不了。
    莊澤考試當天上午把人送回去就開始忙活了,他飯桌上套了許局長的話,教育局和監考組對這次作弊事件的關心程度僅僅是旁枝末節。指望著他們著手調查出結果,怕是來不及的。他草草撂了筷子,說還有訓練,穿衣服離開後便直搗警察局。
    齊塵的舅舅是公安局的副支隊長,那天周六,他下午回警局取文件,被莊澤在大門口堵了個正著。
    “舅。”
    舅舅訝然看清人,朝他走過去。莊澤的媽媽很忙,爸爸又長年在夏城不回來,每年過年都是孤零零一個人。齊塵經常拉他去他們家里過年,所以齊塵一家的親戚們對莊澤都很親熱熟絡。
    “臭小子,犯什麼事了?”
    莊澤直截了當說目的,“舅,找你幫忙,調個監控。”
    舅舅想都沒想就拒絕,說不行,不能濫用私權。莊澤繪聲繪色說已經報過案了,只是進度比較慢,又補上一句教育局很重視,言外之意是他媽媽讓他來的。
    舅舅半信半疑,最後還是依了他。
    監控畫面里追溯著撞了周橘柚的女孩是從南街拐過來進學校的,她有校卡,顯然是別人給她的。再往前,她從地鐵下來。
    莊澤想繼續往前查,看她是哪一站上的地鐵,可是要調取的監控信息量太大了,工作人員有點為難的看了副隊長一眼。
    後者拍了拍他,叫他到一旁去吃盒飯,給莊澤余出空間。莊澤意會,自己坐下開始看監控,二倍速三倍速,一幀幀一遍遍的緊盯著,直到晚上八點才結束。
    長時間的專注令他疲憊,眼白部分微微泛著黃色,布滿了細細的血絲。他揉了揉泛紅的雙眼,舅舅還在身後陪著他,見他身體松了幾分,問他是不是找到了。
    莊澤淡淡嗯,他不光找到了那女生是從哪一站上的車,還找到了那個女生的學校。
    匯才高中。
    第二日一早,他約了齊塵,讓他帶自己進去。倆人動用了很多人脈才悄無聲息的查到那個女生的身份信息,他孤身一人在她寢室樓下等了許久許久。
    直到天黑,才遠遠見到一個身形相似的人拎了個浴筐出來。
    他小步跟上去,隔了兩個路燈的距離,他喊出她名字,“楊芋。”
    女孩兒怔住腳步,而後頭也不回快步的走。
    她心虛,便更一步證實莊澤沒有認錯人。他大步流星追上去,一個側身晃到她身前面對她。
    女孩兒左右躲閃,都被一一阻攔住。
    “干嘛擋我路?”
    莊澤借著路燈看清她,面前這張蠟黃沒什麼血色的小臉,消瘦到看起來營養不良的身體,與他腦海里的照片,監控視頻,信息資料完全匹配。
    他冷言冷語,毫無溫度,“找了你很久。”
    她眼神躲閃,“我不認識你,找我做什麼?”
    “李欣妍給了你什麼好處?”
    女孩兒心里咯 一下,眼前人至少高了她三頭,巨大的壓迫感令她窒息,攥著浴筐的手下意識收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我如果想找你,大可以把你清晰人臉的照片掛出去,不出兩個小時就能人肉出你所有的信息。但我沒有,我在這里等了你一整天,沒有任何人知道。你的顏面我尚且給你保著,但你要是不識抬舉繼續裝傻,我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女孩兒顫抖著,頭垂的埋進地面的塵埃里,她許久不做聲。莊澤也不說話,耐心隨著分秒一同流逝,他開始打量這個女孩兒。
    她是真的瘦,風吹即倒的那種。那雙眼楮不曾對上過莊澤,始終向下看。昏黃的路燈下,她在發抖,莊澤瞥見她胳膊上深淺不一的光斑,起初他真的以為是光線的明亮差異導致的,定楮細瞧著,才看清是挫傷的淤痕。
    “她欺負你?”
    女孩兒遲疑半晌,而後連連搖頭,哽咽說沒有,沒有人欺負她。
    莊澤伸手從她口袋里拿手機,是很老的一種款式,鎖屏密碼還是九個圓形連線的那種,他語氣強硬,“解開。”
    楊芋鬼使神差照做。
    他利落的找到微信,添加好友。他是利落的,手機不是,卡頓得很。一番操作後他將手機還了回去,“高三的齊塵,你應該認識吧。以後再有人欺負你,就去找他,我會和他打招呼。”
    南明莊,北匯齊,說的就是江南明德的莊澤,江北匯才的齊塵。
    她就在匯才上學,自然知曉齊塵,想必眼前這位就是莊澤了。她心里明鏡,也不好再裝假,主動開口說去警局配合調查。
    楊芋長期被李欣妍的小團體霸凌,李欣妍在這個學校時,自己被欺辱毆打的力度便由她掌控著。她不在了,那群小團體不曾收手反倒變本加厲。
    莊澤在警局門口等她,遞上手里拎著的一袋藥品,維生素,營養品,挫傷膏等等,還有一部新的手機,普通牌子。
    他說謝了。
    女孩兒終于抬眸,展顏,笑的明媚,“是我該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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