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澄打不通，拿著手機就沖出門，方蘭正準備做晚飯，看到甦澄急急忙忙的樣子，趕緊喊著︰“澄澄，去哪？”
回應她的只有大門關上的聲音。
甦澄路邊攔了出租車，直往學校去。
***
甦璃正端著盤子出女生宿舍, 她記得老板好像不太喜歡吃這種蛋糕的，所以這兩盤估計都得進錢磊肚子。
剛剛是不是應該打給錢磊？
她沒走幾步，就看到于陽飛跟胡肖兩個人向她跑來。
甦璃趕緊往後退兩步，不能讓他們毀了蛋糕。
“什麼事？”甦璃提防的問著。
于陽飛看著她這麼清閑要去送蛋糕, 越發心疼蔣向南。
“我們知錯了, 蔣向南廣播道歉的事, 可不可以算了。”
兩個少年面容誠懇，甦璃微愣，這還是她頭一次見他們這麼真誠。
“他這輩子都沒跟誰低過頭，這事要是被他爸知道……”于陽飛情緒激動，似乎擔心著蔣向南會承受不住。
甦璃端著蛋糕就要走︰“不可以。”
于陽飛听著她不帶怒氣，也不帶得意的聲音愣住了，她就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甦璃，我們真的知錯了！這事一旦廣播的話……”胡肖急道。
甦璃回頭︰“我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子都可以承受流言蜚語，可以從雲端墜落，被人碾踏，最終爬起來。”
“蔣向南這種野蠻生長的，一路爬過荊棘的，他承受不住？”
甦璃知道蔣向南他們瞧不上小甦璃這種未經歷風霜，不諳世事還天真爛漫的小公主，可她就算再怎麼天真，也不曾傷害過任何人。
但因為他們瞧不起，導致她高中的兩年在黑暗中度過，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于陽飛緊抿著唇，蔣向南討厭這種從小被呵護，經不起風雨的溫室小花，可現在甦璃卻挺了過來，的確沒道理他挺不過來。
胡肖也傻住了，完全不知道怎麼辯駁。
甦璃又道︰“你們是覺得我心善，才來道歉的吧？你們覺得我肯定會原諒你們。”
于陽飛被戳中心思，徹底閉嘴不說話。
甦璃轉身道︰“我善不是我吃虧的理由。”
“對了，蔣向南澄清後，有影響的不只是他，還有你們，我想你們承受力應該不比我差的，對吧？”
兩人反應了過來，忽然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
高中生有幾個人能承受別人背後的打量還有八卦？
甦璃不管他們了，走到男生宿舍樓下，小心的將其中一塊蛋糕放到手臂上，再拿出手機就要給趙玖打電話。
突然，一只手從牆邊伸出來，端走她放手臂上的蛋糕。
甦璃嚇了一跳，腳下意識的往旁邊挪，結果腳下一絆，身子向一側倒去。
趙玖眼疾手快的用另一只手趕緊將她撈回來。
趙玖舒了口氣。
甦璃趕緊端穩蛋糕，抬頭道︰“你怎麼在這？”
趙玖垂眸︰“我下來快十分鐘了。”
甦璃趕緊解釋道︰“剛剛踫到了胡肖他們，所以耽擱了下。”
趙玖︰“嗯。”
他看到了，他家秘書好像
沒怎麼搭理他們。
“蛋糕給你跟錢磊的。”甦璃將另一塊蛋糕放到了趙玖手上。
趙玖端上兩盤蛋糕，垂眸看著自家秘書，明顯快樂不少。
“嗯。”
趙玖端上蛋糕回宿舍，甦璃也走回宿舍。
到了晚上，住校生紛紛從家回校。
他們一到學校，就發現一群人在瘋狂討論趙玖。
“嗯？你們在說什麼？”
“趙玖跟蔣向南比賽打籃球啊！”
“來來，給你看視頻！”
一群人圍在那看視頻，視頻里，少年運球躲過了蔣向南，隨即躍起灌籃，“啪”的一聲，籃球入框，砸在地上。
少年轉身，神情冷淡的看著身後僵住的蔣向南。
“啊！怎麼這麼帥！！”幾個學生在那興奮嚎著，忽然廣播響起，蔣向南的聲音傳出，冷冷的，毫無情緒起伏︰“我是蔣向南。”
一眾學生刷的下抬起頭，蔣向南要干嘛？
“我跟你們說，趙玖跟蔣向南比賽，好像有打賭什麼的。”
“賭什麼？””
“好像要澄清什麼啊？”
此話一說，大家愣了下。
他們有些人一直覺得高一甦璃追蔣向南這事有點奇怪，雖然當初蔣向南他們的說法是，蔣向南對甦璃的追求一直容忍，是因為她是甦澄的妹妹，但熟悉蔣向南脾氣的人都知道，他如果不想人纏著他的話，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廣播里久久的沒有聲，那頭的人似乎陷入了沉默，學生們正以為他沒下文的時候，蔣向南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我在此向高二十三班甦璃道歉。”
全校嘩然了下，居然真的是道歉？
蔣向南︰“高一甦璃追我時，我並沒有明確拒絕過她，我跟甦澄也沒告訴她我們認識的事，從始至終，都是我們故意整她。”
各班的學生驚悚抬頭，多大仇多大怨，這麼整一女孩子？
還害得甦璃從重點班掉下去。
蔣向南︰“因為甦璃是因為甦澄丟失才得以出生，因為甦澄受難，才得到最多的寵愛跟最好的生活。”
“甦澄回家後，說家里沒有她的位置，她的爸媽更偏愛于從小養在身邊的甦璃，對她只有客氣。所以甦璃說要追我的時候，我們才這麼整她。”
全校師生嘩然了下，甦璃雖然因為甦澄丟失，得了全部的寵愛，但錯的又不是她，她只是運氣好而已。
甦璃抬頭看著廣播，仿佛回到她曾經經歷過的高中，各種目光打量著她，譴責嘲諷著她，前方一片黑暗。
終于澄清了？
趙玖坐在後面，看著前頭自家的秘書，安安靜靜的，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麼熬過來的。
甦澄此刻站在廣播室外，走廊昏暗的燈光落下，打在那扇門上，她來的時候遇到了堵車，又忘了帶錢，等到學校後，讓胡肖過來給她送錢，等司機大叔放他們走，他們再上來，蔣向南已經開始廣播了。
他低沉帶著磁性的聲音響徹整個校園。
甦澄眼前黑了下，扶著牆壁滑落，雙手緊抱著身體，耳畔嗡嗡作響，渾身如墜冰窖。
她可以想象到明天大家會怎麼看她，怎麼在背後議論她。
甦璃曾經經受了什麼，她都得經受一遍。
甦澄怕的渾身輕顫。
胡肖跟于陽飛站在邊上，兩人都沒空去安慰她，甦璃提醒他們後，他們才反應過來，這事也會連累到他們。
他們當初整的時候多高高在上，多暢快，現在就有多害怕。
因為他們之前根本沒想過，原來整甦璃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他們只是覺得自己伸張了正義，替甦澄解決家里享受一切的妹妹而已。
這時，廣播室的門打開了，蔣向南走了出來。
他看到門口的三個人，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恐慌與不安，說到底，再意氣風發，也就是個高中生而已。
“你們如果想轉學的話，我可以帶你們一起。”
胡肖跟于陽飛聞言愣了下，沒人開口說一句話。
這里是一中，他們就算在一中成績不好，但將來大學是穩的。
而且他們跟蔣向南不一樣，蔣向南在哪成績都是好的，他們做不到，外面有些高中，考上專科的數量可能都才十幾個。
離開一中，等于將來可能考不上大學。
可他們不走，等著他們的就是全校異樣的眼光。
兩個人不知道該怎麼選。
甦澄則抬起頭，看著走廊燈光下的蔣向南，腦袋嗡嗡作響。
她那麼辛苦那麼努力才考進的一中，現在要轉學？
而甦璃可以沒有任何負擔，繼續快快樂樂的學習，生活，長大？
“你們幾個，來我辦公室一趟！”
這時走廊盡頭響起一道呵斥聲，他們轉頭就看到教導主任黑著臉站在那。
胡肖跟于陽飛臉色瞬間慘白。
甦澄唇齒顫個不停，教導主任都來了。她從小到大從來沒被老師這麼叫過。
她趕緊抖著手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方蘭。
要是真被處分了，這事實錘了，她就算轉學了，在新學校也抬不起頭。
而且她那麼努力才能考上一中，她好不容易讓爸媽多愛她一點，她怎麼可以一瞬間回到原點？
甦家，甦璃跟甦澄的成績分別發到了甦林跟方蘭手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