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融洽。
月眠和陸珩也忍不住笑了。
倆人笑了一會而,才發現陸雪一個人默默在小溪邊洗菜,一聲不吭。
月眠有些擔心就走過去,瞧見小姑娘皺著眉,愁容滿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雪,怎麼啦?”月眠輕輕推了推她。
她仔細回憶了下,似乎陸雪不是現在才悶悶不樂的,好像從早上出門開始她就有些打不起精神了。
那時候月眠還以為陸雪是起得太早,沒睡夠犯困呢,現在才發現好像不是。
“不知道雲峰哥哥怎麼樣了。雲峰哥哥他媽媽,就是在七月半的時候去世的,以前每年這個時候他都很傷心,我每次都陪他玩,陪他散心。今年他回他姥姥姥爺家過,不知道他怎麼樣……”
“原來你是在擔心雲峰啊。”月眠拍拍她的手背,難怪她悶悶不樂了,“小雪,你放心吧,雲峰他現在在他姥姥姥爺家,他姥姥姥爺都是他的親人,他們會好好陪他的。”
“如果小雪你不放心,我們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可以去看看他,順便給他送一些野菜,我們回家會經過他姥姥姥爺在的那條胡同。”陸珩也走過來。
“好啊!”陸雪點頭,臉上終于有笑容了。
……
兩家人挖了好幾大塑料袋的野菜,就沒繼續挖了。
他們家里都沒有冰箱,挖回去太多也吃不完。
月眠也把她挖好的草藥洗干淨放好,兩家人這才一起返回城里。
到了岔路口,趙家和陸家兩家才分開,陸家人繼續往家里趕,到季雲峰的姥姥姥爺在的胡同口停下來。
陸雪要去給季雲峰送野菜,順便看看季雲峰,李桂芝不放心她一個人去陌生的地方,就讓陸珩和月眠陪著,她和陸雨在胡同口等。
三個人進了胡同,到了季雲峰的姥姥姥爺家在的院子,就听到里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季黑子?
季黑子怎麼來了。
季黑子正在院子里破口大罵。
“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白眼狼兒子呢?我是他爸,我沒吃沒喝了,我還沒有收入,他怎麼不養我!我養他小,他就不知道養我老嗎?沒良心的狗東西!我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沒有一點孝心的白眼狼!”
“爸,你不要胡說!我到處打零工,不是每個月都給你生活費嗎?那些錢夠你吃喝了,不知道你拿到什麼地方去亂花,你還怪我了!”季雲峰很生氣。
連鄰居們都看不過眼了過來幫說話。
“雲峰他爸,這就是你做得不厚道了,雲峰他經常給你錢我們都知道,有一個月他掙的錢不夠多,還回來找他姥姥姥爺借錢去給你呢,你怎麼能說他不孝順?”
“再說了,你也才四十歲,身強體壯的,你隨便找個什麼活計不能養活自己?你又沒到走不動道的時候,就跑來找你才十幾歲的兒子拿錢,我看你才是狗東西。”
……
季黑子听到這些鄰居說的話氣得大喊。
“你們是誰?我們家的事輪得到你們這些外人來管嗎?你們怎麼就知道我身強體壯?你們怎麼知道我亂花錢?我花錢那是看病去的,我身體不好,我需要去看病!對!是這樣,季雲峰他不給我錢,他就是不孝順。
哎喲喂,我辛辛苦苦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落下了一身病,花錢去治病還得被說哦,兒子不孝順,大過節的,我連一口熱飯都沒吃上啊,我好苦啊……我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呢……”
事實證明,撒潑打滾就不是大媽們的專利,季黑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呼天搶地的。
季雲峰被他這麼說,臉都紅了。
“爸,你根本就沒病,你從我這兒拿的錢全都給我後媽了,你把錢都給她,自己省吃儉用嗎,現在沒錢了,這怪不了我。”
“哎喲喂!雲峰他爸,原來你從雲峰這兒拿錢是去給你那個新老婆的?”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手里拿著個雞毛撢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他的眉眼和季雲峰的有些相似,應該就是季雲峰的姥爺了。
接著又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也開口了。
“季黑子,你不要太過分!我閨女跟著你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人就沒了,她命苦,雲峰從小就沒了娘也命苦,雲峰還那麼小的時候你就娶一個對雲峰不好的女人回來讓雲峰受苦,你本就對不起雲峰,結果你竟然拿著雲峰的錢去養那個女人?季黑子,你要不要臉!”
“呸!太不要臉了!雲峰他娘在我們大雜院的時候無憂無慮的都沒吃過苦,怎麼嫁到你那兒就受這樣的委屈,你怎麼做人的!竟然還這樣對雲峰!”鄰居們也看不過眼了,跟著罵。
“你有那本事娶新老婆怎麼沒本事自己養?拿死去的發妻的兒子的錢來養新老婆,還有臉再來和兒子要錢?你不知道丟人我都替你丟人!”
……
季黑子的拿兒子的錢養新老婆的事被季雲峰說出來了,他也是面子上掛不住,卻不肯認。
“兒子給老子錢那時天經地義!自古以來兒子就應該孝敬老子,兒子給老子的錢老子怎麼花那是老子的事情,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的!
你們甭管我的錢花在哪里,反正我就是沒錢了!大過節的,我餓肚子,季雲峰他爸大過節的沒吃上飯!今天就是這麼個事兒!
季雲峰,你要是不怕別人說你,你就拿錢給我!要不然我就讓整個四九城都知道你讓你爹大過節餓肚子!
怎麼?你想趕走我?你們想趕走我?我要是拿不到錢就這樣被趕走了,我就和人說我兒子不給錢就趕我走,我兒子的姥姥姥爺家趕我走,我兒子姥姥姥爺家在的胡同里的人趕走我!
你們趕走一個大過節沒錢吃飯的父親,到時候你們整個胡同的名聲都要臭!我看你們出去別人怎麼戳死你們的脊梁骨!”
季黑子躺在地上又喊又叫。
這話說出來,誰還敢動他?
季雲峰動他,那就是兒子趕走老子。
季雲峰姥姥姥爺家動他,那就是季雲峰的親戚欺負他。
鄰居們更不想為了鄰居的事弄壞自己的名聲了。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給錢!你給我錢!季雲峰,你不給我錢我就不走!你敢趕走我試試?你給我錢!我只要二十塊……啊啊啊啊……放開我!”
季黑子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抓著衣領揪了起來。
挺拔的男人就那麼揪著他的衣領,他想掙扎,想推開,都無濟于事。
鄰居們看著這男人,覺得有些面生。
這年輕男人雖然很高很挺拔,可看起來不是山野漢子的那種壯碩魁梧,還顯得有些文質彬彬,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硬生生單手控制著季黑子。
“我不是你兒子的親戚,也不是這個院子的住戶,更不是你兒子。我今天把你從這里拎出去,沒人能說什麼。”陸珩盯著季黑子。
季黑子怕陸珩,自從他和季青山、陳淑芬和季綠水四個人加起來都扛不住陸珩單只手的力氣後,他就知道倆人之間力量的懸殊了,他可不敢招惹陸珩。
很快鄰居們也發現了,這個男人能控制住季黑子,似乎不光是靠力氣?
不過他力氣是真的大啊!為什麼這麼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年輕男人,能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小雪,我們先走了,好好和你雲峰哥哥聊聊。爺爺奶奶,我們是雲峰的鄰居,有空再來拜訪啊。”月眠代表和季雲峰的姥姥姥爺打招呼後,就和陸珩一起離開,陸珩已經揪著季黑子的衣領走到前面去了。
“你再敢動,我就揍你。”陸珩看著季黑子輕聲說了句,季黑子不敢說話了。
“雲峰哥哥,我們去郊外放河燈,給你摘了一些野菜過來。”陸雪把一整個塑料袋的野菜遞過去給季雲峰。
“雲峰哥哥,你最近怎麼樣啊?有沒有找到新工作啊?”
……
陸珩揪著季黑子的衣領把他揪著往前走,季黑子的臉面都快丟沒了,竟然被人這樣揪著走,院子里的人都看他笑話呢。
奈何他不敢反抗陸珩。
再說了,哪怕他敢,那也反抗不了啊?
陸珩就這樣拖著他走了好一段路,他實在是難堪得不行了才開口。
“陸珩,我又怎麼招惹你了,你為什麼要來管我的事!?”
“如果我就是管呢?”陸珩看著他。
季黑子憋了一肚子氣不敢說話。
陸珩要是非得管,他能怎麼著?他就是怕陸珩。
真是倒霉,陸珩沒事到這里來做什麼?要是沒陸珩,他今天肯定能要到錢,看來他還是得等哪天有空再過來要。
“你是不是在想等哪天有空的時候再過來和雲峰要錢?”陸珩看著季黑子眼里的賊樣開口。
“你……”季黑子一下子被看穿了,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們今天去放河燈,見到陳淑芬和季青山還有季綠水了。”陸珩放開季黑子的衣領,他知道,季黑子听到他這話哪怕他不揪著他他也不會跑了。
今天見到陳淑芬和季青山的事,月眠和陸珩商量了下,還是決定瞞著陸雪,由他們來告訴季黑子。
否則,要是陸雪自己氣不過去告訴季黑子,以陸雪的心性,季黑子如果因為激動出了什麼事,她一輩子都毀了,
“你說什麼?你看到我媳婦和我兒子了?”季黑子突然面露喜色。
“他們是不是要回咱大雜院了?我媳婦那麼久沒見找我,她沒錢花怎麼辦?她是不是沒錢了?她在哪里?我現在馬上回家……”
“她沒回家。”月眠皺著眉。
季黑子頓住了腳步。
“你們不是說看到她了嗎?她沒回家你們怎麼看到她?”
“我剛才說了,我們去郊外放河燈的時候看到她的,她沒回家。”
“我們還看到,陳淑芬和季青山抱在一起了。”月眠撒了個謊。
這也是和陸珩商量好的。
他們得先給季黑子一點心理準備,省得他在撞見季青山和陳淑芬的丑事的時候毫無準備,一時間接受不了,真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抱在一起?”季黑子皺了皺眉,“孩子這麼大了,還和媽抱在一起,是有些不合適,不過他們是母子,也無礙,到時候我說說他們就是了。”
“那如果我說我看到他們親嘴了呢?”月眠又道。
“你說什麼?”季黑子瞪大了眼看著月眠。
“我說我看到他們親嘴了。黑子叔,你難道從來都沒覺得季綠水和季青山長得很像嗎?”
“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弟,長得像不是很正常?”
“可是季綠水長得一點都不像你!”月眠真想一盆水把季黑子給潑醒。
“黑子叔,你難道不覺得陳淑芬看起來比她跟你說的年紀要小得太多了嗎?季青山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紀要大很多,你從來就沒懷疑過?
而且陳淑芬那麼疼季青山,每次雲峰找到什麼工作,她都逼著雲峰讓給季青山,可是她卻從來都不著急季青山的婚事,你難道不覺得不正常?”
“如果說是不關心著急兒子的媽也就算了,陳淑芬那麼疼季青山,季青山的年紀越來越大,她也從來沒提過他的婚事,一點都不著急,這真的很不正常。”
“除非他們騙你,他們根本就不是母子,季青山就是陳淑芬的姘頭,季綠水就是季青山的親生兒子,他們騙你呢。季黑子,你不覺得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