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後。”姜閾不贊同地看著梁東言︰“不要在大庭廣眾下說這些。”
“為什麼?”梁東言陰陽怪氣︰“因為你要當龐周女婿了?怕他誤會。”
姜閾看了眼周圍,工作人員們來來往往,沒有發現這個走廊貨架旁站著兩人,才無奈道︰“如果你無所謂自己的名聲的話,當我沒說。”
梁東言愣了下,他很快明白過來姜閾的意思,他在為自己好。
剛剛那滿腔不爽瞬間耗盡,嘴角壓不住地勾起︰“上車,我送你去打印。”
片場偏僻,離最近的鎮子都要開車半小時,姜閾便沒再猶豫,跟著梁東言,和他一前一後上了他的保姆車。
一上去梁東言便讓司機把星空頂打開了,問姜閾︰“龐周的車上也有星空頂嗎?”
姜閾抬起頭看,說,沒有。
梁東言心中一陣痛快︰“我想他也沒有。”
梁東言讓司機載著他們去找打印店,又讓姜閾坐到自己最常坐的那個位置,自己往後面鑽去拿禮物。
“給你。”梁東言狀似隨意地把那包得里三層外三層的盒子往桌上一放,又拿了把剪刀給他︰“拆吧。”
姜閾坐著沒動,神色平靜,車廂內安靜片刻,他忽然開口︰“梁東言。”
“我知道我們沒在談。”
梁東言就知道姜閾不會輕易要這個禮物,他本來想硬塞,但這種情況下來硬的不行。
梁東言認真地望進姜閾眼里︰“可我很早就準備了,只是正好這幾天才做好,你也可以不用把它當成情人節禮物。”
頓了頓,梁東言聲音黯了些︰“當重逢禮物就好。”
姜閾的手指在身旁蜷了下,然後他抬起來,拿過剪刀,在梁東言一秒變亮的目光里拆禮物。
“但我沒有準備。”姜閾邊拆邊輕聲說。
“沒事,我什麼都不缺。”
梁東言看著姜閾一層層拆開包廂,最里面是一個白色的盒子,盒子上印著姜閾熟悉的品牌名。
姜閾的手忽然不動了,他抬眸,怔怔看著梁東言。
梁東言沖他笑了下,語氣柔軟︰“眼熟吧?”
這個盒子,和九年前梁東言送給姜閾的香水盒一模一樣,姜閾的手放在盒邊,卻遲遲沒有打開,心跳也沒了節奏,撞得胸膛很悶。
見姜閾一直不動,梁東言便主動上手,替他揭開了包裝盒。
看到香水的瞬間,姜閾瞳孔驟緊,眼眶猛然發酸,他指尖微微泛白,貼著盒子,卻始終不敢去伸手拿。
盒子里躺著的是一瓶碎過的航行物語,無數個碎片被黏合起來,包裹著淡藍色的香水液體,碎片和碎片的相連處,在燈光之下,泛著彩色的、獨特的光。
像姜閾在海上看到的那些光怪陸離又奇妙好看的光線一樣。
“我粘得很牢,可以拿。”梁東言雙手撐著桌子,補充道︰“不會再碎了。”
姜閾呼吸都小心了,他緩緩張開手,很輕地踫了一下瓶身,一道道裂痕貼著指腹,清晰可見、碎得徹底,卻還是拼成了一瓶完整的航行物語。
“反正...”梁東言觀察著姜閾的神情︰“只要想把它修好,總能修好的。”
姜閾動容地握住那瓶香水,紛至沓來的回憶讓他的呼吸有些吃力、可充斥心意的禮物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他把香水拿了出來,看向梁東言,問他︰“拼了多久?”
“三個多月吧,具體忘了。”
從姜閾說香水被摔碎那天開始,梁東言便去買了一樣的香水,摔碎,然後一粒一粒碎片拼起來。
沒有工作的日子里,他都在拼香水。
梁東言說著笑了起來,他問姜閾︰“其實這樣拼起來的更好看,對嗎?”
姜閾的目光離不開香水,他嚅囁道︰“謝謝你,我很喜歡這個。”
喜歡到心髒在顫抖、喜歡到不敢看你。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梁東言松了口氣,然後忽然湊近,很輕地踫下姜閾的頭,像依靠、又像是安撫。
姜閾抬起頭來,梁東言語氣微沉︰“所以你得相信我,碎掉的、壞掉的,我都可以讓他變好。”
姜閾心中驟然一緊,他手心慢慢冒汗,目光直愣愣地鎖在梁東言臉上,那一剎那他忽然有點絕望,他覺得梁東言好像知道了。
“梁東言。”姜閾吃力地喊他的名字。
梁東言“嗯”了一聲,從一旁拿了水來喝,給姜閾遞出一瓶。
“你不覺得...我現在沒有以前好相處嗎?”姜閾額頭起了薄薄一層冷汗,面色也泛白。
“沒有啊。”梁東言道,他探究又好奇地看著姜閾︰“為什麼這麼問?”
“我...”姜閾的話卡頓了下,而後他埋下頭,緊緊握住香水,聲音微弱︰“沒有就好。”
梁東言面上閃過一絲痛楚,在姜閾抬頭時面色恢復平靜︰“嗯,我們長大了,有變化很正常。”
姜閾再次放松下來,他點點頭,又低頭去看香水,不停觸摸著那些奇跡般黏合在一起的裂縫,幾乎愛不釋手。
到鎮上找到打印店之後,梁東言想讓司機下去打印,姜閾卻沒讓,說自己去就行。
梁東言拉開車里的窗簾,看姜閾下了車很快走進打印店,等了大概十幾分鐘,姜閾拿著打印好的資料上來了。
“要打這麼多嗎?”梁東言看著姜閾懷里厚厚一沓紙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