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歸心:“……”
再躲就沒意思了,周歸心扶著牆站起來,慢吞吞走了過去。
雪地里兩個人的影子越來越近,直到交迭在一起。
半晌,周歸心抿了抿唇,道:“你這算不算作弊?”
段秩輕笑了一聲,他將帶來的傘撐開,送到周歸心的手里,道:“也不知道打個傘,感冒了怎麼辦?”
他做好這一切,又蹲下身去,繼續他挖花種花的動作。
周歸心撐著傘,緩緩走到他身邊,幫他遮了遮風雪。
段秩動作一頓。
“你給朕說的,是能頂住風雪的玫瑰花,”周歸心蹲在了他的身邊,聲音听不出來情緒,“但是你每晚都換新花,朕覺得你作弊了。”
段秩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那……”周歸心的聲音隨著風都大了不少,“朕覺得那個賭注,你就輸掉了。”
段秩這才偏頭看了看他:“但是皇上喜歡這些花。”
周歸心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有些緊張,臉也不知道是凍的緣故,有些發紅:“朕是喜歡這些花……”
“但、但是,”周歸心低下了頭,不去看他,聲音小得好似要被風吹走一般,“朕更喜歡你。”
他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段秩說話,便悄悄地偷看了他一眼。
不料段秩正在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中有好多難以言喻的情緒,唯獨不見歡喜。周歸心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一時有些慌亂,撐著傘便想離開。
“周歸心。”段秩突然叫住了他的名字。
周歸心心底本就慌亂著呢,叫他這麼一喊,瞬間跟那受驚的小兔一樣:“啊?”
段秩站起來身體,緩緩靠近了他,溫聲道:“周歸心,跟我在一起吧。”
周歸心眨了眨眼楮,他有點害羞,臉紅撲撲的,唇角卻忍不住勾起,點了一下頭,他停了停,又覺得這樣似乎表達得不太明確,便道:“好。”
他說完,又不好意思起來。
總感覺自己答應的話說得好短,顯得好敷衍。
“朕好冷,”周歸心站起了身,找補似的把手伸給段秩,“別弄花了,朕想回去了。”
以往向來是段秩去伸手牽周歸心,這是周歸心第一次朝段秩伸出了手。
段秩穩穩地牽住,站起身,將周歸心抱進懷里:“怎麼這麼涼?”
周歸心哼哼了兩聲:“都怪你。快回去了。”
段秩笑了一下,將他橫抱起:“好。”
夜晚的雪大了些,鋪天蓋地地壓住嬌嫩的花瓣,花枝輕輕發著顫,偶爾發出幾分難以壓制的、脆弱的聲響,頃刻間湮滅在呼嘯的風聲中。雪化了水,一部分抖落在地,一部分卻流入了花蕊里,可憐得緊。
淚眼模糊間,周歸心眼前又晃過雪夜的玫瑰花。
他們的愛情像是雪夜盛開的玫瑰花,不合時宜、荒謬至極,卻是一場盛大而美麗的奇跡。
第65章 事後
疼。
這是周歸心睜開眼的第一想法。
全身都跟被碾過一般的疼,腰部以下最甚,簡直像被碾碎了一般。
周歸心抽了抽氣,躲在被窩里,又疼又累,雖然已經毫無睡意了,但他壓根不想起床。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原來如此,怪不得那群大臣成天念叨著他的身體吃不消呢,原來是這個意思。
“醒了?”段秩打開門,看見他,溫聲詢問道。
周歸心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昨夜的深仇大恨,他拿過旁邊的枕頭,毫不客氣地朝罪魁禍首砸去:“滾!別出現在朕的面前。”
教養良好的皇帝難得罵了一次髒話,很明顯氣得不輕。
段秩接過那枕頭,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坐到床上,把枕頭放回原位,一手撐在周歸心的頭邊,一手伸進被窩里去幫他揉腰:“疼不疼?”
周歸心冷笑了一聲,一個好臉色都不給他。他毫不客氣地拍了段秩伸進來的手,還是道:“滾。”
段秩反手握住他的手,用手輕輕揉捏著,笑道:“這麼生氣?”
周歸心掙了掙,沒掙開,氣得直接把頭埋被窩里去不理他了。
段秩自知昨夜過分了些,扒了扒被子,露出他一點頭來,道:“是我的錯,是我沒顧及皇上,說的話也過分了。”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周歸心昨夜的記憶全回來了,尤其是段秩說的那些話,跟回放似的一字不落地從他腦海里一一閃過。他羞憤交加,忍無可忍地一掀被子,結果不小心扯到了腰,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段秩想上前去抱他,周歸心立刻警惕地看著他:“不許靠近朕!”
段秩:“……”
周歸心隨便找了件衣服披著,冷著臉走出了房間。
“皇上!”
一見周歸心來,他的那些大臣們立刻想要迎上去,結果不知為何又停在了原地,咳嗽地咳嗽,低頭的低頭,扭頭交談的扭頭交談,就是不看周歸心。
周歸心:“?”
這又是怎麼了?
他的目光一一看過面前的大臣們,後者接受到他的目光無一不選擇回避。
直到甦青竺,周歸心看向他,甦青竺只是輕輕咳了一聲,旋即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低下頭去擺弄手機。
周歸心盯著甦青竺的脖子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來什麼,隨後又反應過來了,不會是他的脖子吧?他從外套口袋里摸出了手機,調出相機,相機剛映出他脖頸上的一片肌膚,周歸心的手便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