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維爾摘掉自己的智環扔進儲物櫃里,目光落在櫃門內側的照片上。
他的櫃子在角落里,更衣室冷白的燈光照不到櫃門之後,那是他藏在黑暗里的秘密,一張德里克的照片,是他偷拍的,他視線反復流連在那清俊的輪廓上,依依不舍,像是訣別。
桃瑞絲和阿德里安有四個小時的時差,現在的阿德里安大概快凌晨六點,德里克應該還沒醒,塞維爾似乎想到了昨晚那個吻,很淺地笑起來,目光里的堅定更加卓絕。
他合上櫃門,大步流星離開了更衣室。
他在這個地方呆了七年,每個地方都很熟悉,也認識這里的每一個人。
他初到時年紀不大,每次實驗都完全配合,從不反抗,哪怕實驗過程中的疼痛測評已經到了頂,他也沒有流過淚、求過饒,只是渾身繃緊,睜著眼看天花板,一言不發地忍受一切。
或許是因為這種對疼痛的超常忍受力讓人覺得他仿佛非人,或許是因為他本身也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也或許是因為他身份尷尬,所有人都知道艾絨並不喜歡這個繼子,而艾絨是這里的院長,所以他在這里沒有什麼稱得上朋友的人。
但他的存在又讓這個項目得到了十足的進展,所有只要他不出格,在這里多少也有些特權,因此哪怕他現在看起來像是漫無目的地閑逛,巡邏的安保也沒有說什麼。
而他其實正朝著監控室走。
一路上他遇見好幾個實驗員,有些抽過他的血,有些修改過他的記憶,但每一個都默契地沒有跟他打招呼,他好似也不怎麼在意,或者早已習慣。他有時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很難融入人群。
沒有人注意他,他的行動自然會更方便。
監控室里有兩個人,各自端著一杯咖啡聊得火熱,壓根沒有注意到塞維爾的靠近。門無聲地開了,塞維爾迅速走進去,安靜合上門,濃烈的alpha信息素瞬間炸開。
生命科學院的安保級別很高,安保人員沒有低于s評級的,而地下三層更是沒有低于sss的,這兩人也一樣。
塞維爾的本身是sss,但德里克平時有事沒事給他灌點精神力,早已突破了sss的評級,只是他低調得可怕,從不與人爭斗,更沒去復測過。
所以此刻那兩人在絕對碾壓的評級面前根本無力反抗,一瞬間被塞維爾的信息素駭得跪倒在地,動彈不得。
塞維爾冷淡看著跪倒的人,將門死死反鎖,然後利落走上前,雙手熟練又穩,頸椎斷裂的聲音清脆又短暫,那兩人瞬間斷了氣。
他掃一眼操作台,將整個負三層的監控停止,隨後退後幾步,再向前助跑,往台面踏步一蹬伸手夠到了通風口的位置,正好單手卡到縫隙里,穩穩掛在半空,另一只手立刻跟上,插進了另一頭的縫隙里,他晃動著身體,用了些巧勁,整塊通風口的擋板就松動了。
他松開一只手,從松開的縫隙里插進去,牢牢抓住邊緣,然後另一只手取下了擋板拿在手里,隨後他抬起雙腿,折疊身體,先把腳伸進了通風管道,然後把身體送了進去,最後只剩下一只握著擋板的手,將擋板叩回了原位。
通風管道內很安靜,偶爾路過幾個房間的時候可以听見一些人聲,那些人 說著話,偶爾笑起來,房間的光也透過擋板,被切成幾片,落在塞維爾的身體上,將他的身影隔得破碎。
他在每一個房間的通風口都放了毒氣擴散劑,啟動時間設定在五分鐘之後,然後一路順利爬進了負三層的總控中心。
監控室沒人,他也就沒了顧忌,密碼那些他早已摸清,一路解決了巡邏的人,直入到總控室最深處,拉下了幾個控制閘,隨後將通風開到最大。
瞬時間負三層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獄。所有人都無法聯系外界,所有的大門緊閉,通風口的冷風被開到了最大,毒氣無味,卻很快溢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或許有一些人會有特殊的通訊渠道,但他並不在意。
塞維爾沒有閑著,轉身就開始清空整個總控中心的數據信息,七年來所有的實驗數據開始進入清空倒計時。
你確定要這樣嗎?安靜的總控中心里想起一道女聲。
塞維爾很早就听見了腳步聲,但並不意外,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人,目光銳利而堅定,確定。
艾絨帶著防毒面具,沉默著,開始仔細打量塞維爾,這好像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這樣認真看塞維爾。
進度條飛快走著,每進展10%呼吸燈便亮一次,直到第五次的時候,艾絨開口了。
海曼跟你那麼像,我有時候不明白,他為什麼選了你,而不是海曼。
塞維爾專注地盯著進度條,听見這話,露出幾分自嘲,他沒有選我。是我剛好走到他面前,被他看見了。不過,最後他不也救了海曼。
那是因為你。艾絨冷淡道。
我?塞維爾瞟了她一眼。
萊恩公爵的爵位換海曼的生命。艾絨補充道,你襲爵了會保護海曼嗎?
塞維爾神色中晃過難辨的暗影,他以為我想要襲爵嗎?他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認為地位和金錢可以你給你想要的自由。艾絨重復了德里克曾經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