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笑了,頭扭過去,車門門鎖重新開啟,沒再說過話。
“啪——”車門打開又關上?。
原本還算和諧的?開場,到底還是落了個不歡而散的?結局。
黎月箏邁向?入戶大?門的?步子只停了一下,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公?寓樓每層都有很多間公?寓,黎月箏下了電梯後拐進走廊,卻沒著急往家走。步子慢下來,到走廊盡頭的?窗戶前。
這個地方看不到公?寓樓下,卻是車子離開公?寓的?必經?路。
樓層高,黎月箏看到下面車輛來往,卻也分不清哪個是那輛布加迪。
月光透過窗格灑落下來,黎月箏眼簾垂下,目光從模糊的?車影移向?窗沿上?細細的?一層灰塵。
走廊安靜,呼吸蕩在耳邊似乎都有回聲。
其實剛才?是有話要說的?。
只是看他們眼下情狀,好像怎麼都不合適。
黎月箏把拉鏈拉下來,想要透口氣。
玻璃窗上?映著個姣好的?輪廓,面上?冷淡沒什?麼情緒。
不由得,黎月箏的?思緒有些飄遠。
良久,低低嘆了聲,也不知?是對誰,輕輕說了句,“生日快樂。”
她記得的?,冬至是賀潯的?生日。
第一次知?道賀潯生日,還是有一年?黎月箏和賀潯放學回家的?路上?,看到路邊櫥窗里?的?小蛋糕。蛋糕的?款式很廉價,看起來有些劣質的?奶油,上?面裱了幾?朵花。
可?對于黎月箏來說,到底還算是稀罕東西。她隨口問了聲賀潯,才?知?道原來他的?生日在冬至。
當時連溫飽都難解決的?黎月箏夸下海口,說等賀潯的?生日的?時候請他吃蛋糕。
當時賀潯的?回答卻是,“你請我,我的?那份也給你。”
思緒到此,被記憶里?熟悉的?聲音打斷。
“怎麼不當著我面說。”
黎月箏心髒一緊,轉過身去,就見本應該離開的?賀潯去而復返,還沾到了自己身後。
指尖蜷縮起來,黎月箏瞳孔震顫了幾?下,突然有些慌亂。
然而除了方才?那句,賀潯沒再說別的?。他靠近了幾?步,在黎月箏面前站定?。
“你怎麼還沒走。”黎月箏穩住心緒,眼睫輕晃,“上?來做什?麼。”
賀潯垂眸盯著她,視線若刀鋒,讓黎月箏的?呼吸有些艱難。
片刻,賀潯突然伸出?手,手指挑起她落在肩頭的?發絲,慢慢繞了個圈。
黎月箏想退,卻被賀潯按住後頸。
“今天晚上?不是約會?嗎。”
話鋒一轉,賀潯意外地沒有提及方才?的?事,指腹和虎口輕輕摩挲她頸後溫熱的?皮膚,微微使力將她壓向?自己。
“約會?的?最後要不要親一下。”
男人的?嗓音少?有繾綣,此刻卻綿密地纏入耳廓里?。
感受到他視線的?灼熱,黎月箏的?鼻息漫進淡淡的?烏木香,像被他困在懷中。黎月箏有瞬間的?晃神,下一秒,又迅速阻攔住賀潯低下來的?肩膀。
掌心剛巧撞在賀潯肩膀的?位置,跳動感強烈,無端覺得有些燙人。
想縮回手,卻又被賀潯壓著手腕按住。
黎月箏含著下巴,眼皮遮下來,避開他的?視線,“你該回去了。”
尾音還沒收住,額間就落下了溫熱。
賀潯的?吻輕輕貼在她額頭上?。
方才?回來的?路上?,賀潯一個人不知?生了多大?的?悶氣。
一晚上?明里?暗里?暗示,可?偏偏黎月箏卻是副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樣子。
更別說那一路該死的?綠燈,甚至都沒能讓他多給黎月箏一些思考的?時間。
可?現在,那些氣都一掃而空了。
走廊安靜,任何話聲的?出?現都顯得洪亮。賀潯還沒松手,低頭看她。
“黎月箏,還好你是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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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大?型活動多,黎月箏這個組本是跑民生新聞更多些,這種時候也顧不上?那麼多,被拉去各種不同的?新聞組支援。
跑動跑西的?時間里?,《周郵》意外收到了封邀請函。是賀氏旗下某奢侈品品牌的?年?末盛典,邀請函還是該奢侈品牌代言人姜眠親自發出?的?。
原本黎月箏沒有要去的?打算,耐不住姜眠的?軟磨硬泡。
微信是那天在富林壹號加上?的?,原本以為也就是個面子功夫,誰知?這個賀榆書的?小公?主還是個話癆,沒事兒就噓寒問暖問東扯西,勢要跟黎月箏打出?幾?分交情來的?架勢。
不過黎月箏到並不感到厭煩,雖然話少?,總歸也能聊上?兩?句。
《周郵》派去盛典現場的?記者不少?,章桐就是其中一個。媒體陸續入場的?時候,章桐和貝央還在急吼吼地等黎月箏。
就今天上?午,黎月箏還在外面跑采訪。中午隨便吃了點?就往會?場趕,誰知?在來的?路上?遇上?五輛車連環追尾,堵了個昏天黑地。
好在沒有人員傷亡,不過現場情況沒那麼好,清理路面的?時間不會?少?。
此時盛典後台貴賓休息室,姜眠幾?乎緊貼在簡征身邊,時不時冒頭瞥一眼旁邊的?人,然後又重新貼回去。
簡征歪頭瞧著姜眠,笑容玩味,“姜眠,是干了什?麼壞事了,來說給我听听。”
姜眠偷偷擰他一把,懶得搭理。
要不是面前還有個賀潯,她至于要簡征這個肉盾嗎。
“我我我…”姜眠老實招供,模樣誠懇,“箏箏姐答應我來了,我還給他們安排了另外的?休息室呢。”
前幾?天,賀潯破天荒答應賀榆書來家里?吃飯,趁著間隙,姜眠被賀潯盯上?,就成了那個給大?哥和大?哥心中的?大?嫂牽線的?工具人。
當時賀潯睨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問了句,“和她加了微信?”
沒說名字,但姜眠清楚得很。能勞動賀潯問一句的?,也就那位黎記者了。
于是,艱巨的?任務落到了她身上?。
其實那天加黎月箏的?微信,純粹是被漂亮記者的?人格魅力吸引,結果這一吸引,給自己吸到了硬茬兒。
“嗯。”听到滿意的?答案,賀潯眉毛舒展了些。
听了這話,姜眠松口氣,打算溜之大?吉,“那那那我先去後場啦!”
然而還沒跑兩?步,就被簡征按著肩膀拉回來,他掃了姜眠一眼,“就這樣出?去?”
方才?房間里?熱,姜眠把外套脫了,此刻身上?就一件吊帶禮服,冬日里?實在單薄。
簡征從旁邊的?沙發上?撈過外套,三兩?下給姜眠套上?,“外套就在這兒,長著眼楮干什?麼吃的?,也不怕就這樣出?去凍著你。”
姜眠先是一愣,既而笑道︰“簡征哥哥,你怎麼越來越細心啦,談戀愛能讓你轉性?”
說完,朝簡征眨了眨眼楮,也沒管他要說什?麼,直接就往外跑,留簡征在原地懵圈。
還是賀潯站起身,越過他時掃了他一眼,簡征才?回過神。
賀潯很少?對什?麼事感興趣,此刻也是一樣,淡淡一瞥,沒什?麼情緒。
不過這眼神落在簡征眼里?就成了另一種意思,怎麼看怎麼都是奚落。最後掙扎半天,簡征黑著半張臉,扔了句話出?來,“姜眠眼瞎。”
賀潯沒說話,收回視線,徑直要往休息室外走。
“賀潯。”簡征叫住他。
玩笑歸玩笑,正事兒還是要說。
“自從賀銘禮進去,賀璋可?到現在都找不著人呢。”
慈善晚宴之後,賀家動蕩,賀氏高層大?換血。賀銘禮雖然也沒多聰明,不過倒也沒傻到讓賀璋這種蠢貨摻和進公?司里?來。
于是,賀璋便也沒進他爹這趟渾水。
可?自那之後,賀璋這人就和人間蒸發似的?,哪兒都沒他消息。
簡征靠在桌子邊緣,漫不經?心道︰“怎麼看他都不是個省油的?燈。”
賀潯神色未變,“他要是來找我,還算他有幾?分骨氣。”
話落,推門走進走廊。
《周郵》記者在的?休息室和賀潯他們在的?是同一樓層,賀潯沒多猶豫,徑直往那個方向?走。
然而,剛拐過拐角,就听到有人在說話。
休息室應該是有人在送水和甜品進去,門沒關。
“章桐姐,月箏姐怎麼還沒到,還堵著嗎?”
“剛才?剛打了電話,說是步行走出?那段路了,現在打車呢。”
“誒,那地方那麼遠,今天岑老師怎麼沒去接她啊?”
听到這里?,賀潯的?眸色暗了下。
“慎言!”
“小央,他倆的?事兒呢本來就沒多少?人知?道,你以後也別再提。”
清亮的?話聲順著窄小走廊闖進賀潯耳里?,字字句句清晰分明。
“他們前幾?天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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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典會?場內,明星嘉賓和記者工作人員是率先入場的?,賀潯和簡征的?座位被主辦方安排在第一排最中間,最後落座。
會?場負責人親自陪同,緊緊跟在旁邊。
賀潯和簡征並肩向?前,兩?側有保鏢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