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宋檀垂頭喪氣地走了,鄧雲在屋里轉了兩圈,對夏明義道︰“宋檀不中用,我看不等陛下寵幸他,他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夏明義端著茶杯,想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朝中有誰為湯固案的黨羽求情?”
    鄧雲壓著脾氣道︰“為湯固黨羽求情的人不多,將要致仕的王閣老為他的門生求情,吏部以人員短缺也向陛下提過兩句,還有就是......”
    鄧雲想起了什麼,“翰林院的沈籍沈大人。”
    他快步走到夏明義身邊,道︰“那天沈籍進宮,陛下看見宋檀與他走到一塊。”
    夏明義立刻道︰“你將那天的事情仔仔細細地告訴我。”
    鄧雲便將那天文淵閣外的事情說了,夏明義只知道宋檀與沈籍認識,倒不知他二人關系這樣好。是從前自己沒怎麼在意,還是宋檀在這件事上將自己瞞了個嚴嚴實實。
    夏明義心思轉過一圈,稍稍放松了些,“宋檀有錯,倒還不算大禍臨頭,只是讓陛下心里不舒坦了而已。對我們來說,或許是個機會。”
    鄧雲不明白,宦官擅議國事自古以來都是大忌諱,怎麼在宋檀身上就不算大禍臨頭了,皇帝就這麼喜歡他?
    夏明義也沒解釋,讓他自己去琢磨。
    “琢磨明白了,你就差不多摸著陛下的脈了。”夏明義模樣高深莫測,鄧雲心里暗罵,你倒是了解陛下,下場也沒好多少。
    鄧雲走後,夏明義又將事情捋了幾遍,他覺得皇帝讓宋檀議政不過是個幌子,宋檀心有所求,這才一頭撞進去。皇帝用這件事試探出了宋檀與沈籍不為人知的親近。
    他想明白後,深夜去找了宋檀,先安撫了他的心情,又提點他向陛下認錯。
    他話說的含蓄,並沒有提沈籍,“咱們做奴才的,第一等事就是為主分憂,旁人的想法如何不重要,陛下的想法才應該是你的想法。你是陛下身邊的人,心得向著陛下。”
    宋檀不知道懂沒懂其中的意思,不過很听夏明義的話,打算認真向皇帝請一回罪。
    他清晨去當值,伺候皇帝起身。今日沒有早朝,皇帝會先去禮佛。殿內靜悄悄的,司寢女官悄默聲地捧著衣物配飾站在外間。宋檀往香爐里加了些檀香,寄希望于這樣的燻香能讓皇帝心里多些慈悲,好高抬貴手放過他。
    鄧雲剛到,床帳里就傳來聲響,宋檀朝外間一招手,司寢宮女們魚貫而入。
    皇帝洗漱完,宋檀上前來給他更衣,禮佛這幾日穿的衣服都素淡,象牙白的衣袍上配一枚青蓮玉佩。宋檀系好玉佩,後退一步跪在地上,俯首向皇帝請罪。
    “罪人宋檀出言僭越,擅議朝事,此為罪一,不能體察聖心,引陛下不快,此為罪二,奴婢心內惶恐,請陛下賜罪。”
    皇帝瞥了他一眼,道︰“朕不是說了,恕你無罪。”
    宋檀伏在地上,沒有抬頭,“陛下寬仁,奴婢卻不能不識抬舉。”
    皇帝對著一人高的穿衣鏡理了理衣袖,道︰“你知道錯了?”
    “是,”宋檀道︰“奴婢知錯。”
    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你就說說,到底是誰教你的。”
    宋檀一頓,把頭磕在地上,“真的沒有人教奴婢。”
    鄧雲心里嘖了一聲,這傻子,這時候還不知道明哲保身。
    皇帝卻笑了,道︰“起來吧,朕今日才知道什麼叫威武不能屈。”
    這話不是好話,宋檀猶豫著不敢起來,皇帝也不管他,任由他跪著。
    皇帝向外面走,鄧雲跟在他身後,殿內很快只剩宋檀,宋檀直起身,往鏡子里看了看自己,無奈地嘆了口氣。
    皇帝坐在攆轎上,鄧雲扶轎而行,他旁敲側擊地提了兩句宋檀,道︰“宋檀一貫謹慎,敢這樣直議朝事,許是中了旁人圈套?我是不信他有這樣的膽子,況且,與朝臣結交乃是大罪,他當然不敢認下。”
    皇帝淡淡地睨了鄧雲一眼,笑道︰“你倒是開始回護他了。”
    鄧雲心頭一跳,皇帝太敏銳了,人與人的關系里,一絲一毫的變化他都能察覺到,並相信一定有其背後的原因。
    鄧雲額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他把心一橫,直說道︰“宋檀若是能讓陛下開顏,便是奴婢的貴人,焉有不幫著的。”
    皇帝沒有說話,目光落在鄧雲身上。鄧雲說這話也是冒了險的,畢竟陛下不喜人窺探他的心思。
    過了許久,皇帝的聲音從鄧雲頭頂上響起,“就憑他,也能取悅朕?”
    皇帝的語氣听著並不像生氣的樣子,好像只是單純的疑問。
    鄧雲笑道︰“宋檀自然不配與陛下相提並論,只是若能像只貓兒狗兒一樣使陛下一瞬歡愉,也是他的福分,那便也是奴婢的福分。”
    皇帝摸著衣上的玉佩,這話說的舒心,宋檀只是個玩意兒,既是玩意兒,又何必太在意,太克制。
    他不再追問宋檀與沈籍的事情了,卻也沒松口,到底要把宋檀怎麼樣。
    攆轎停下,皇帝走進漫天神佛的大殿,鄧雲等在外面,招手叫來隨從太監。
    “你去跟宋檀說,叫他起來,先候著,陛下禮完佛要去太後那里用膳。”
    宋檀接到鄧雲傳信,便先去了慈寧宮。慈寧宮今日很熱鬧,有品階的妃嬪和皇子皇女都在,烏泱泱將整個正殿都站滿了。
    皇帝的後宮相比先帝在時要和平的多,莊妃為皇後時宮里風氣清正,趨炎附勢捧高踩低的事情不敢做的太過分,後來皇後地位不穩的那幾年,皇帝幾乎不進後宮,大家都沒有恩寵,也就沒什麼可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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