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為看到了她的身影,便確信她一定會救他嗎?
“罷了,早些睡吧。”她不願再深想,便扯下被子還給他,準備回自己床上。
剛一起身,屋外劈過一道閃電,還沒來得及反應,隨後一聲驚雷響起,“轟”地炸開,霎那間仿佛整個屋子都在顫抖。
“啊!”柴熙筠尖叫一聲,立馬捂著耳朵縮回了榻上。
人還沒緩過來,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雷,她雙手抱住頭,緊緊縮在角落里,燈光映襯下,她眼楮里閃爍著他從未見過的恐懼。
齊景之立馬爬了過去,手忙腳亂地將她摟在懷里,觸到她的手時發現一片冰涼,又摸到她的腳,更是冷的厲害。
感受到腳上的溫度,她往回縮了一下,“逾矩”兩個字馬上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他一把抓過旁邊的被子,將她裹緊,自己隔著被子把她圈在懷里,不住地在她耳邊念叨著︰“公主不用怕,我在這里。”
春雷滾滾,一聲大似一聲,伴隨著道道閃電,直到下起了瓢潑大雨,才停了下來。
听著外面的雨聲,她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在被子里動了動,他一察覺到,立馬松開了手。
她下了榻,穿上鞋往里屋走,“謝謝”兩個字梗在喉嚨里怎麼都說不出來。
屋外雨聲不絕,潮氣仿佛已經滲到了房間里,她長發如瀑,在後背上直直垂下,顯得身體有些單薄。
“公主。”他叫了一聲,她沒有回頭,卻停下了腳步。
“今晚我可不可以睡在里面。”她沒有出聲,他慌忙解釋道︰“我不到床上去,就睡在地上。”
她沒有立即答應,回到屋里後卻沒有伸手關門。
齊景之會到意,興沖沖地卷起被子跑進去,重新點起了燈,把被子在地上鋪好,只是這樣一來,身上便沒有可以蓋的東西了。
床上倒是還有多余的被子,只是放在里側。她已經背對著床沿睡下,怕吵到她,他便作了罷,索性就那樣躺著,反正已經是四月天了。
熄了燈,房間里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這時床上發出 的聲響,他豎起耳朵听著,怕她再害怕起來。
毫無防備地,一個大件砸到了他身上,倒不十分重,只是來的突然,把他嚇得不輕,伸手一摸,是一床被子。
他心里一陣欣喜,上揚的嘴角壓都壓不住,听著外面的雨聲,伴著她細微的呼吸聲安心閉上了眼,心里卻還在默念,今晚可別再打雷。
翌日,齊景之早早便醒了,躡手躡腳地起來,開始收拾。
“上來躺著吧。”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回過頭去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柴熙筠已經起身。
“灌了一口蒙汗藥,少說也得躺幾天。”說著,她從他手里接過被子,把人推到了床上。
齊景之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但還是照做,掀起被角鑽了進去。
被窩里暖烘烘的,還留有她的體溫,甚至殘留著她身上的余香,那是一股淡淡的蘭香。
雖然她昨天話說的冷漠,但此刻看著她忙前忙後的背影,任她的氣息包裹著,事在人為四個字不住地盤旋在他頭頂。
她口口聲聲說著要走,但那畢竟是將來的事,既是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整個上午,齊景之在里屋躺著,柴熙筠則窩在外面的榻上,有時他也會悄悄起來,偷偷看看她在外面做些什麼,可一旦被她發現,瞪他一眼,就立馬灰溜溜地回到床上。
齊景之突然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如果和她有這輩子的話。
臨近晌午,外面突然來了人。
听著應該是個女子,說了幾句就走了,齊景之心里好奇,便摸了出去,卻看見炕桌上放著一籃荔枝。
此時倒是荔枝成熟的時節,只是嶺南離洛南,足足有兩三千里,這一籃荔枝實在算得上是稀罕物。
“快來嘗嘗。”見他出來,柴熙筠從籃子里撿了一顆紅透了的,笑嫣嫣地遞過去。
齊景之剝開咬了一口,她迫不及待地問︰“猜猜是誰送來的?”
他嚼著嚼著突然停下了動作,看著她臉上的笑,心里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的好弟弟齊昱之。”她眨了眨眼,又追著問︰“甜嗎?”
他一時愣住了,待反應過來,連忙把嘴里的吐了出來︰“酸死了。”
說著,他把手里的荔枝連帶著皮扔回了炕桌上,半顆荔枝在上面打了好幾個滾。
“明明是你躺在床上,你猜,他為什麼給我送來了荔枝。”
齊景之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第16章
“他怎麼敢!”他的堂弟,還是一個庶子,就這麼明晃晃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給自己的妻子獻殷勤?
“怎麼不敢?”柴熙筠拿起一顆荔枝,剝去外皮,盯著白花花的果肉,幽幽說了句︰“男人不一定會臣服于女人,但一定會臣服于權力。”
“韓仁,把荔枝給送回去,就說駙馬嗜甜,吃不得一點酸。”
這一刻,齊景之才真正覺得,這齊府里,危機四伏。
傳出身體抱恙,齊二老爺一家也假模假樣地請大夫來看過,柴熙筠一句“以後二老爺的酒,我們是不敢喝了”,嚇得夫妻兩個跪地連連。
當然,最後那層窗戶紙,誰都沒捅破。
兩天後,阿母帶著女兒巧兒,提著幾個包袱,如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