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點半,最後一節課的結束鈴響起後,餓得饑腸轆轆的學生一個接一個沖進了岳林一中的食堂。隨著涌入的人越來越多,打飯窗口很快排起了長隊,過道也被擠得水泄不通,食堂頃刻間變得人聲鼎沸。
不同于大部分學生的匆忙和著急,此刻才悠悠從食堂門口踱步進來的那個女生渾身都流露著閑散松弛的氣質。
如同一只活脫脫的慵懶布偶貓,她的眼楮大而圓,微微上挑的眼尾旁有一顆朱砂痣。她的嘴巴和鼻子都小小的,一張精致的瓜子臉,膚白如雪,身材縴細,似笑非笑的模樣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許宜泠是岳林一中的校花,這點幾乎沒有任何爭議。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美貌是用金錢堆砌出來的”,這句話放在許宜泠身上也同樣適用。作為岳林數一數二有錢人家的女兒,許宜泠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是被爸爸捧在手心長大的貨真價實的“明珠”。
自幼便受到寵愛,又長著一張異常美麗動人的臉蛋兒,她脾氣驕縱了些也情有可原。岳林一中的大部分學生都對她退避三舍,紛紛自覺讓出道兒來,又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暗中打量著她。
“這邊宜泠!”
許宜泠的好友童夏在人群中高聲喊她的名字,她眯著眼循聲找過去,終于在靠近食堂出口處那兒的隊伍里看見她揮舞著手的樣子。她抬步迤迤然走過去的時候剛好和一個男生擦肩而過。
如果說要在岳林一中找出一個對許宜泠完全沒有一丁點兒興趣的人,那麼這個人就是陸唯。
他是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學霸。雖然因為外表出眾收到過不少女生的告白,但從來沒有動過任何談戀愛的心思。他們那一屆高一剛入學的時候,許宜泠追他追得轟轟烈烈都沒有拿下他,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也許是為了避嫌,又或者怕許宜泠賊心不死,陸唯偶爾在學校里和她踫到的時候從來都是目不斜視,生怕多看她一眼她這個“妖女”就要纏上來。
他永遠都是那副正兒八經模範學生的樣子,很多女生都特別吃這一套,可能是出于那種“我得不到的男人別的女人也別想擁有”的微妙心理。總之,陸唯是全校女生心照不宣共同守護的大眾情人。
許宜泠對此非常嗤之以鼻。她最看不慣陸唯那副假正經的樣子,好像他有多清高似的。不過她也從來懶得拆穿他,因為她暫時還不想失去他這個絕佳的……
身後突然傳來的一聲巨響讓她的思緒打住了。
許宜泠回頭瞥了一眼,是一個女生不小心撞到陸唯身上把自己的餐盤打翻了。陸唯的校服被油漬弄髒,明明他是受害者,卻沒有表現絲毫的不悅或煩躁,反而在安慰那個快要哭出來的女生。
許宜泠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向正在等她的童夏。食堂里的人都在忙著吃飯或是和自己的伙伴聊天,沒有任何人發現陸唯朝許宜泠背影投去的那一眼。
……
“宜泠,你說我過十八歲生日該和我爸爸要什麼禮物好呢?”
吃完飯許宜泠和童夏走回教室,特地繞了條稍遠一點的小路,因為這兒經過的人少又有樹蔭遮擋,她們可以慢慢閑聊著回去。
下個星期六童夏就滿十八歲了。出于對唯一女兒成年禮的重視,她爸爸允諾過她,只要不是去摘天上的星星月亮,任何在他能力範圍內的禮物他都能送給她。
童夏想了快兩個月了,還沒想好該和爸爸開口要什麼。她們這種富家子弟平時從沒在吃穿住行上缺過什麼,該滿足的願望也早就被一一滿足了。現在讓她絞盡腦汁地琢磨出一個新奇的點子,委實是有些為難她。
見許宜泠沒有反應,童夏又推了推她的手臂︰“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啊宜泠?!”
身旁的女孩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兒,然後才不慌不忙地開口︰“要不,夏夏你去試試看男模?你不是一直很想的麼……”
“啊啊啊啊啊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童夏臉一下子變紅,趕忙捂住許宜泠的嘴怕有路過的人不小心听見她的驚駭之言。
雖說她在第一時間否定了許宜泠的提議,但冷靜下來後似乎認真思考了很久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許宜泠看著她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又重重嘆出一口氣,沮喪地對她說︰“這肯定不行,我爸知道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好可憐的乖乖女呀……”許宜泠故意捏著嗓子逗她,惹得童夏氣不過要追著打她。
兩個人吵吵鬧鬧你追我趕地回到了教學樓下,許宜泠發覺似乎有一束目光從樓上落下來,靜靜地凝在她身上,抬頭看時那人卻已經轉身離開了。
她無聲地勾了勾唇,把校服外套脫下來遞給童夏,“幫我把衣服先帶回教室吧夏夏,我想去下洗手間。”
“啊?現在快要午休點名了哎……”
許宜泠笑得很無所謂,用溫柔的嗓音說著威脅的話︰“和學委說,我衣服在就等于人到了,如果他膽子夠大的話就記我的名字好了。”
饒是中午的陽光像火焰一般炙烤著皮膚,童夏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她接過衣服說︰“好吧,那你快點回來啊。”
許宜泠點點頭,和童夏揮手告別後轉身朝教學樓的另一端走過去。他們固定上課使用的教室從三樓才開始,一樓二樓都是各種多功能演播廳,美術教室或實驗室,以及學生組織課外活動要用的會議室。
午休鈴的尾音悠悠回蕩在教學樓中,偶有幾個學生形色匆忙地趕回自己班級。許宜泠在二樓的拐角處轉了個彎,走到靠近死角的一間教室門口。
回身瞥一眼確定沒有人在看著這里後,她輕輕擰開門把手,抬眸看到教室里倚著講台的陸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