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他眨了眨眼楮,手機在掌心里發燙,半晌他對男佣點了點頭,輕聲說︰“我知道了。”
花樂還在等他回答,結果雲肴只對她道︰“花花,我這邊有點事,明天有時間見面的話我再跟你解釋,好嗎?”
雲肴是個很有分寸的人,花樂再著急也不可能闖進靳家來說什麼,思前想後松口道︰“知道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在靳家處處小心,明白嗎?”
“我知道的。”
“少見那個人!避開他一點,一定要記住了!”花樂再三叮囑,雲肴都說好。
掛斷電話後,雲肴嘆了口氣,他的房間在二樓,窗外傳來細微的聲音,有人在說話。
這里是他的地盤呀,怎麼能不見他?怎麼能避開他?
雲肴站起了身。
他穿著干淨的拖鞋,走出了還沒捂熱的房間,動作小心地下了樓,他扶著樓梯扶手,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好像怕掉進深淵。
越向下視線越開闊,他看見寬敞干淨的客廳,看見一雙皮鞋,看見沙發上坐著的人,看見矜貴的身影,看見那拽開領帶不耐煩的動作。
“雲先生。”
過分懂事的佣人暴露了他的行蹤,雲肴打了個激靈,六神歸位,而此刻,那沙發上的男人也扭過了頭。
拖鞋邊角的兩只耳朵踫撞在一起,雲肴的腳腕不自覺地收力,他的余光發現那灼熱的視線,毫不收斂地貫穿了他。
像鋒利的刀刃,又像寒冬臘月的一把篝火。
靳澤剛剛拽下來的領帶纏在了包著紗布的手上,慢條斯理地繞了幾圈後猛一收力,而後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盯著樓梯邊的人,火熱的目光不曾移開。
熱水燙著他的喉嚨。
而他的目光燙著雲肴,害他手心里一片溫熱,雲肴覺得後背有點癢,腳底板傳來燒灼的刺痛感。
但那不是害怕,那是別樣的,不可名狀的情緒。
第18章 遲疑
雲肴在樓梯上站了一會,直到靳澤慢條斯理地喝完那杯水,他才繼續了下樓的動作。
已經被看到了,就不能背過身再走上去,被說不禮貌。
他要他沒有把柄拿捏自己。
開個玩笑,靳澤想拿捏他,不要太容易。
客廳里站著幾個男佣,他們目睹著雲肴下樓後和靳澤相對無言的氛圍,兩人之間說不上來的怪異,可誰也不敢插話,靜靜等著其中一人開口。
雲肴環顧四周,沒看到靳辰的影子,他不是下來迎接靳澤的,甚至沒想到下來會撞見他。
靳澤的手上還纏著白色的紗布,看著觸目驚心,可他勒緊了的領帶又證明那傷口並不嚴重,他看起來並不疼痛。
靳澤將水杯放下,眼眸不自覺地掃了下雲肴腳上的鞋子,而後終于在廳內開口︰“什麼天氣了,備冬天的鞋子?”
雲肴抬了抬腳腕,低頭看見自己拖鞋上的絨毛,他不想與靳澤起紛爭,解釋道︰“這個我來的時候就……”
“抱歉家主,是我們疏忽了。”旁邊的男佣打斷了雲肴的解釋,這時雲肴才知道,靳澤不是在跟他講話。
抿了抿唇,雲肴沒有再輕易張口。
靳澤收回視線,隨意地點了一根煙,唯一開口說的那句話還是對佣人說的,雲肴覺得自己該離開這個地方,和他共處一室,說不說話都很奇怪。
他不想被人再這麼盯下去,轉身離開,誰知他前腳沒邁開兩步,靳澤在他身後出了聲。
“沒什麼想說的?”
雲肴停下了步子,側頭看過去,確定靳澤是對他說話,他沒有會錯意。
靳澤坐在沙發上,他的氣場在他周圍形成了生人勿近的屏障,雲肴與他仿佛不是一個空間,謹慎地問︰“說什麼?”
靳澤站了起來,把手上的領帶松開,扔在了茶幾上,興致不高︰“說說你的朋友們怎麼阻攔你搬進靳家,說說他們在背後怎麼罵我,說說你自己的想法。”
雲肴不懂靳澤的用意,道︰“我答應你過來,就會過來,我的朋友不會說三道四,家主多想了。”
“是嗎?”靳澤插著褲口袋,低頭盯著雲肴,並不相信他的說辭,“真的啊,不說別人,花樂也不會有異議嗎?”
雲肴的視線閃躲,這個名字讓他站不住腳,他的手在袖子里悄悄收緊,而後說︰“……我沒有告訴她。”
靳澤聞聲一笑,客廳里只有他們二人在說話,一聲譏諷的笑是那麼清晰,靳澤道︰“怎麼說謊的時候還是會遲疑?”
雲肴往旁邊挪了一步,靳澤站得離他太近,他身上有煙味,很重,離近了更濃郁。
“哥?”門口響起了一道男音,雲肴和靳澤都抬頭看過去,沒有出現的靳辰終于露面,在門口那個位置看過來,靳澤很像是在為難雲肴,那個西裝革履穿著皮鞋的男人面前,站著握緊雙拳,樣子無措的雲肴。
靳澤沒有什麼過度的反應,轉過身面對著靳辰,知道靳辰要說什麼似的,先一步開口︰“別緊張,沒說什麼。”
靳辰沉著眸子走進來,通知了一句︰“媽找你。”
靳澤淡淡地瞄了一眼雲肴,知曉對方沒在看自己,他抬步就向房門走去,一點留戀也沒有,臉上露出幾分疲憊,與靳辰擦肩而過時說道︰“跟趙源說好,讓他帶著財務報告,明天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