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褲襠的東西

    可剛等她要再湊近一點。關玉麟就刷的睜開眼,用銳利如電般的目光近距離逼視著關玉秀。
    “阿姐,你想干嘛?”關玉麟陰著臉,一字一句的質問。他剛就被關玉秀吵醒了,可到底還是想起昨晚的姐弟爭吵有些尷尬,本想繼續裝睡,可關玉秀一反常態的沉默和靠近讓他突然心生不安,立刻警惕的睜開眼。
    關玉秀立刻把眼挪開,有點心虛。
    “只是想看看你醒沒醒。絕不是想趁你睡著對你做壞事。”
    不好,一緊張全禿嚕出來了。
    “壞事?”
    有那麼兩秒,玉麟的神色變得極為奇異。沉默半晌,他歪頭輕哼了一聲,白關玉秀一眼,表情極為嫌棄︰“算了,下不為例。”
    “阿姐,你都是能出嫁的年紀了,再這樣不顧男女大防,會被傳閑話的。”
    “又不是外人。”見他沒有生氣,關玉秀放心了。
    “我就可以嗎?”玉麟托著下巴,淡淡道︰“雖是姐弟也可能會被人傳閑話的啊。”
    “那也不錯。”關玉秀無比真誠道。
    “……”關玉麟頓時無語,別過臉,嘆氣︰“又說這種痴話。”
    她說的明明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關玉秀想,不過一直沒人信罷了。
    “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關玉麟站起身扭動著酸痛的脖子和僵硬的手腕。
    “不一起吃早飯?”關玉秀問。其實看此時日頭,怕早過了飯點。
    “不,我先去練劍,好久沒訓練骨頭都松了,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你先吃吧,讓廚房給我剩點飯就行。”關玉麟把仍拉著他的姐姐的手指一根一根從袖口無情的扒拉下去。
    “還有……今晚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可能要到很晚,不用等我晚飯。”關玉麟突然有些支吾。
    “有事?什麼事?”關玉秀下意識的問他,然而剛問出口她就想到了什麼,不由凝重。
    “……棠棠她。”玉麟猶豫著,只說了三個字就沒有再多說。
    這三個字就像針一樣扎進了腦中,關玉秀立刻清醒了一大半。
    她不由眯起眼,斟酌著半響,還是忍不住問︰“去哪?”
    “今晚譚龍寺有廟會,再加上迎賓樓開業,那里的老板听說是南江的名人,她說想去看看。那地方魚龍混雜,我不太放心她。”玉麟視線不與關玉秀相對,撓著頭,明顯是遮掩著心虛。
    對了。上輩子玉麟就是在這個時候傷好了之後就陪尚棠去了廟會,說是回來晚些可根本就是一晚未歸,第二天清晨才臉色十分難看的回家了,話也不說就一頭栽進自己的屋子,整整一天無論關玉秀怎麼喊都不肯出來。而後就有很長一段時間故意避著和尚棠見面,關玉秀當時還覺得很奇怪。
    根據她的記憶玉麟這趟是沒有危險的,可不知怎麼關玉秀還是不想讓他去,有種不好的預感。
    “別去了吧。”
    “不行,我昨天答應她了。”
    昨天。
    原來尚棠昨天來過了。
    看到關玉秀的臉色,玉麟面無表情的伸出雙手一把捏起關玉秀的臉,捏的關玉秀生疼︰“你生什麼氣,又不是不給你帶禮物。”
    疼痛使關玉秀聲音有些扭曲︰“你傷才剛好,萬一……”
    “沒有萬一,上次那只是意外失手,不會有下次。”玉麟撒開手,眉毛一挑,自傲道。
    “再說,棠棠離開我不行的,阿姐。”
    ——棠棠離開我不行的,阿姐。
    這一句話就使關玉秀失去了所有反駁的力氣。
    沒有誰離開誰是不行的。
    關玉秀很清楚。
    她曾經也以為離開玉麟是不行的。可那段獨自在瑞京的日子到底她也無知無覺的過來了。
    她曾經還以為尚棠這個不會交朋友的離了自己在宮中也不行的,可尚棠不也是踩著所有人一步步的順利登上了後位了。
    覺得對方離不開自己是種自戀癥。
    曾經,關玉秀不忍心戳破這層紙,不能告訴關玉麟,尚棠就算離了你也無傷大雅,她並不那麼需要你。
    畢竟不是別人,是玉麟。關玉秀真怕他傷心,她不懂失戀的痛,可話本上的人遇到這事可大多尋死覓活的。所以她即使知道,這層窗戶紙遲早得捅破,可曾經還是指望時間能用一種溫柔的,緩慢的,盡量不傷紙的方式揭露真相。
    可事實證明,她錯了,無所作為就是錯的。
    “你要非想去,那我跟你們一起。”關玉秀道。
    關玉麟被駭住了,很久沒說話。
    她居然主動要出門?那個阿姐?
    “你腦子壞掉了?”關玉麟摸摸她的頭,見她沒發燒,且堅定的眼神,一時說不出話,好久才下意識的把眼看向別處,拒絕道︰“那不是阿姐你這種小姑娘該去的地兒。”
    “尚棠那樣的小姑娘就可以?”
    關玉麟被這話堵的臉一紅︰“棠棠她又跟你不一樣……你又沒去過那種地兒。”
    “……”關玉秀沉默了下︰“迎賓樓是青樓?”
    關玉麟臉更紅了。
    關玉秀一錯不錯的看著他︰“你們去嫖?”
    關玉麟悚然的瞪著她︰“你胡說什麼?”
    “不,不對,就算尚棠會,你也不……”關玉秀喃喃自語,陷入沉思。
    廟會,迎賓樓……迎賓樓,這個地方好像在哪里听過一樣……
    “好懷念以前那時候啊。”
    突然記憶跳入了腦海。
    “那時你我之間的隔閡也沒有那麼深。迎賓樓醉酒的那一晚。我至今仍難以忘懷呢。”
    尚棠身著華服,朱唇輕啟,聲音纏綿,媚眼如絲,妖嬈的纏繞著,如結網的蜘蛛。
    關玉秀恍然大悟。
    是啊,就是因為這樣玉麟之後才那麼臉色不好的回來了啊,這之後閉門不見關玉秀也是,回避尚棠也是。一切就都合理了。
    原來是這樣。
    原來在這麼早的時候,就這樣了。
    “哈,哈哈……”
    關玉秀壓抑不住,從喉間擠出了聲音。
    “阿姐?”關玉秀的怪異表情讓關玉麟無所適從,關玉秀住了口,用那種關玉麟看不懂的眼神在看他。
    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你……”關玉麟遲疑著剛開口,就被關玉秀打斷了。
    “爛褲襠的東西。”
    關玉秀極盡溫柔,悲憫的說。
    關玉麟瞳孔驟縮。
    “你說什麼?”
    他一定是听錯了。
    關玉秀怎麼會說這種話。
    她怎麼會對他說這種話。
    “想去是吧,那就去啊。”
    關玉秀不辨悲喜道。
    “那麼想到和人苟合我也攔不住你,滾吧。”
    語畢,關玉秀不再理他,放下紗簾,將關玉麟隔絕在外,背對著他躺下了。
    “你等等,你說清楚,什麼叫和人苟合!”
    關玉麟整個人都被氣得發瘋,憤怒的掀了簾子,去捉玉秀的右腕,想強迫把她拉起來看他。
    關玉秀卻不顧手上的傷,硬是甩開了手︰“別踫我。”
    關玉秀冷冷道。
    “髒。”
    關玉麟不可置信的看著關玉秀。
    她的表情似乎很平靜,像個面對即將被關入牢中無藥可救的罪犯時,冷漠的旁觀者。
    “你發什麼瘋。”關玉麟臉白如紙。
    “滾出去。”
    又是冷淡的三個字。
    這次關玉麟才確認了。
    他沒听錯。
    關玉秀確實在罵他。並且對他,極其的厭惡。
    心髒空了一瞬。
    她為什麼這樣說?她憑什麼這樣說?
    他不過就是和尚棠去新開的酒樓玩一晚,以前也不是沒去過煙柳花巷,但他從來都是只和尚棠在里面喝酒聊天,從不干別的。
    至于要這樣,用像對待髒東西的態度。
    那個關玉秀。那個阿姐。
    最黏著他的阿姐,只黏著他的阿姐。
    極其嫌惡的拒絕他的靠近。
    怪了,呼吸……。
    無法呼吸。
    關玉麟溺水般沉默著,呼吸越來越急促。
    關玉秀也知道,她或許不該這樣責備他。玉麟或許真的不知情,這次出行也沒有別的目的。
    可是,那潮水般的躁動和憎恨,要怎麼抑制。無法抑制就只能排解。只泄露出一絲絲的黑潮思緒,就能排解。
    “我帶你去。”
    經過長久的沉默,關玉麟終于說。
    “我帶你去看總行了吧。”他大吼道。關玉秀這才抬眼,看到他一雙眼紅的不成樣子。
    見到她有了反應,他像是溺水之人找到浮木般接二連三道︰“我帶著你去那里看,你大可以看看我在那里平日在干什麼。看看我究竟做沒做你說的那些個髒事兒!”
    一連吼完,關玉麟這才停下,大喘一口氣,抬眼看著關玉秀的反應。
    關玉秀忽然柔和地笑了︰“好。”
    “那我也收拾下,晚上一起出去玩。”
    關玉麟的窒息感消失了。
    他這才感覺到唇齒間氣息的流入和吐出。那只緊攥心髒的手,也緩緩放開了……
    他略有些無措的蜷縮著手,試探性的去握關玉秀的手腕。
    “怎麼了?”
    關玉秀一如既往的笑,並沒有再甩開他。
    就好像一刻鐘前,什麼都沒發生般。
    唯一變得,只是他同意了阿姐的請求。
    關玉麟跪下身子,低下頭,抱住她的腰,將下巴擱到她的大腿上。
    “你得跟我賠禮……”
    他悶悶不樂道。
    “這麼無憑據的罵我,你得付出代價。”
    關玉秀輕輕用手梳理著他腦後的馬尾,笑而不語。
    不是討厭和她親近嗎。
    玉麟啊,果然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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