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黛沒注意到這些，她手里拿著東西走到顧遠山身旁。
淡淡道︰“伸手。”
顧遠山眉頭輕皺，“我自己來。”
“啪——”
伸出去的手被打了回去。
“你覺得你還有力氣？顧遠山，你要不要對著鏡子照照你的臉色？”
顧遠山深吸一口氣，盯著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直接伸出了胳膊。
甦黛輕哼，“你最好撐住，別暈倒在我這里，你要是暈倒了，我可搬不動你。”
她嘴上說得難听，動作卻很輕柔。
用烈酒消毒，接著撒上傷藥。
而最深的一處傷，是在胸口。他穿著暗色的衣服不明顯，到了燭光下，甦黛才看清一片濡濕。
“衣服脫了。”
甦黛言簡意賅。
“你——”
顧遠山喉結滾了滾，灼灼黑眸定定與甦黛對視。
甦黛輕輕一瞥，顧遠山隨手扯開衣服，動作一點都不溫柔。
蜜色的肌膚，在左肩下方的位置上，一枚暗器牢牢嵌在傷口里。
甦黛拿著棉布的手一頓，呼吸都顫了顫。
小臉微白。
這傷像是沒傷在自己身上，顧遠山的注意力始終都在甦黛的臉上，察覺到她的神情變化，他唇角牽動。
“怕了？”說不出的譏諷。
甦黛白著小臉，深吸口氣反唇相譏，“怕你命不久矣？”
顧遠山︰“……”
“咬著！”
一塊布塞進顧遠山嘴里。
顧遠山眉頭緊皺，把布吐出來，“不用，這里我自己來。”
那是一枚帶倒鉤的暗器，很難取出來，並且在取出來的過程中，畫面也不會太好看，鮮血四濺都是輕的。
“你怎麼來？硬拔？”
甦黛低著頭看那枚暗器，冷笑，“你若是死了，別指望我幫你照顧丫頭。”
顧遠山心微沉，“放心，不會。”
“你最好是，反正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了。”
甦黛說完轉身出去了。
顧遠山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
不一會兒，她拿著一本書進來，隨便甩在顧遠山的面前。
那一頁上記載的，正是顧遠山身上的這種暗器。
還記錄了如果不幸被命中，不能硬拔，要使巧勁兒等等……
顧遠山余光瞥見，而後目光就移不開了。
“你從何處尋得此書？”
甦黛︰“收破爛那兒。”
顧遠山嘴角抽了抽，明顯是不信，但以他跟甦黛的關系，也沒有再追問。
甦黛可沒有騙他，雖然那落魄秀才不是收破爛兒的，但衣衫襤褸，連收破爛的都不如。
當時原身是看中了一些話本，干脆小手一揮，把那些一並收了。
還是甦黛來之後，才在里面發現這麼本奇書。
時間過得緩慢，顧遠山大馬金刀地坐著，上半身已經不著一物。
少女低著頭，傷口處密密麻麻的痛他幾乎感受不到，反而少女濕漉漉的發絲劃過他肌膚時的觸感，令他記憶尤甚。
“好了，我要拔了。”
“我數三個數就開始，你做好準備，別叫出來。”
顧遠山根本不怕，但還是因為她的話，稍微緊繃了一瞬。
“三……”
唰！
一個數剛說完，甦黛就猛地把那枚暗器拔了出來。
因為距離過近，鮮血濺了甦黛一臉。
顧遠山沒忍住，悶哼一聲。
抬眸。
向來嬌氣的大小姐這次居然沒生氣，反而迅速的抓住棉布緊緊為他摁住流血不止的傷口，接著馬不停蹄地為他敷止血藥跟傷藥。
外面折騰了半夜，都一無所獲。
“篤篤篤——”
“小姐，您睡了嗎？”
這時，許嬤嬤在外面端著吃食問。
甦黛應了聲，“沒睡，嬤嬤您把吃的放門口，我待會自己拿進來便好！您趕緊歇去吧！”
許嬤嬤又囑咐了幾句，讓甦黛早點休息，這才把食盒放到門口。
心中感慨，小姐真是長大了，這些天的辛苦她跟夫人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夫人雖然心疼，但心里更多的是欣慰。
瞧瞧這累的，飯量都大了不少。
甦黛去水盆把臉上的血洗掉，這才去門口把食盒拎進來。
食盒里有加了人參的雞湯，還有可以墊肚子的面條。
甦黛把這些端出來，全部推到顧遠山面前。
最後端出來一碗小圓子，坐在離顧遠山對面，慢慢吃了起來。
顧遠山目光復雜，看了甦黛片刻，他拿起筷子，幾口把一碗面吃了。
還沒來得及放下筷子，甦黛頭也不抬，“把雞湯喝了。”
顧遠山微頓，片刻後，照做。
他的命都是甦黛救的，現在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
顧遠山吃東西很快，像是不怕燙一樣，甦黛一碗小圓子還沒吃完，顧遠山已經放下了筷子。
他面前的幾只碗都干干淨淨。
甦黛瞥了一眼，面上沒什麼反應，心里卻嘖了一聲。
光團捂臉倒進甦黛的被子里，沒眼看沒眼看。
主人啊，你自求多福吧！
甦黛夜里吃不下東西，只吃了兩口就飽了，還剩下半碗小圓子。
她放下湯匙，用細鹽漱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