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崖的手掌很熱,力道也很重,被他牽住,褚漫川漸漸也覺得熱起來,時間一長,就懶得松開了。
“隨便你。”當時,褚漫川放松地依偎在楚崖懷里,被男人的氣息環繞,一點也不想動。
陽光穿過楓葉間的縫隙,落了他們一身。風吹過,那些金色光斑就在他們四周搖曳,美得不像話。
褚漫川慢慢來了睡意,意識昏沉間,听見蘭則安在他耳邊低語︰“師尊,我想做你的道侶。”
“按照修真界的叫法,好像是……夫君?”
……
還真是人心易變啊,一千年不到,就給自己生生降了一輩。
這事絕不會隨隨便便就翻篇了,他得好好想想,怎麼懲罰面前這個混賬。
褚漫川眼底翻涌著晦暗不明的情緒,眉宇間的寒意凌厲逼人,蘭則安便是沒抬眼,也能清晰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這道銳利目光。
審判遲遲沒有落下來,蘭則安站在褚漫川身前,覺得脖頸那里正懸著一把劍,劍刃緊貼他的皮膚,一冷一熱,兩種極致的反差像是把他放在了烈火上炙烤。
正此時,傳來了一聲泠泠鳴響。
褚漫川微抿了下唇,淡聲道︰“有人來尋你了,你先過去吧。”
找我的???
蘭則安驚詫抬頭,怔了一瞬,應聲道︰“是,師尊。”
褚漫川沒搭他腔,看都沒看他一眼。
蘭則安眼睫顫了顫,沒忍住又說了一句︰“師尊,我很快回來。”
褚漫川繼續不吭聲,絲毫沒有要接他話的意思。
蘭則安沒法,只能先按捺住失落的情緒,欠身行了一禮,轉身快速下了山。
看見山腳站著的人時,他還愣了下,沒想到居然猜錯了人。他當是藍義過來找他,結果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卻是白 。
“蘭師弟!”白 興致沖沖叫他︰“我師父讓我來找你,他說要送個東西給你。”
“我?!”蘭則安一頭霧水,神色茫然,“師兄,你確定……這不是送給我師尊的嗎?”
來到萬世仙宗之後,除了宗主師鶴語,他就只見過器合峰峰主段至,還是今日才听師尊跟他說起五峰峰主,知道鐘恆的名字。
他一個剛剛化形、實力低微的花妖,哪里會被一峰之主放在眼里呢?
白 卻是一點也沒猶豫,聲音很是認真︰“就是送給你的!師父還讓我一定要親手交到你的手中。”
說著,他把手里的方形玉盒遞了過來,那玉盒由白玉制成,沒有一絲一毫的疵瑕。蘭則安接過來時,入手溫熱滑膩,神思也是莫名一清。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看了一會兒,隱隱嗅到了一絲清淺的茶香。
“對了師弟,剛才在路上,藍義邀我去婆娑古境,我答應了。他說還不確定你要不要去,讓我再過來問你一聲。”白 語氣松快,眼中躍動著光芒。
蘭則安這時才記起這件事,斟酌著開口︰“我還沒問過師尊呢……這樣吧白師兄,等我下次再見你時就給你答復。”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白 爽快答應下來,“師弟,我得先回去了,師父他還等著我回去復命呢。”
蘭則安雙手捧著白玉盒,恭謹道︰“師兄,替我向——”
“沒事師弟!”白 大剌剌揮了下手,嘴角揚起,無所謂地說︰“師父他老人家不在意這些虛禮,他還讓我跟你說,叫你別放在心上,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
“不用送,我走了啊師弟,有空再來找你玩!”白 仰頭看了下天色,壓根不給蘭則安開口說話的機會,嗖一下就跑遠了。
等蘭則安拿著玉盒回到藏月山山頂時,小院中已經不見褚漫川的身影了。
正屋門窗緊閉,听不見一點聲音。
蘭則安眼巴巴看著房門,眼眸迷離,心潮起伏不定。
正值黃昏,大半邊天都是絢麗的金橘色,落日余暉映照著火紅的楓葉,折射出晃眼的金光。
這棵紅楓原本長得極好,但繁茂的枝葉卻把山頂這處小小的院子遮了大半,白日里都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讓人心頭壓抑煩悶。
自從師尊砍了一半枝椏,天光落進來,這里就像是變了個樣子,樹顯得更挺拔了,小院也變得通透了。
蘭則安挺直地站在廊檐下,目不轉楮看著正屋房門,光影西斜,屋子的輪廓變得朦朧恍惚。
其實……他也只是把師尊當師尊,絕非像他所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是從來都不曾想過的。
“還傻站在那兒做什麼?是想讓為師出去請你嗎?”
熟悉的聲音從屋里傳出,帶著不甚明顯的薄怒,蘭則安瞬間回過神,條件反射道︰“師尊,弟子回來了。”
話一出口,他腦子轟的炸開,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人都站在院子里了,師尊叫他進去,他居然還會回師尊這樣的話。
蘭則安耳朵紅了個徹底,他不敢再耽誤,輕輕推開門,快步走了進去,道︰“師尊,白師兄送來了這個。”
褚漫川掃了眼,不感興趣地說著︰“既是給你的,你收著便是。”
蘭則安抬眸,看褚漫川一點也不意外的模樣,心里就清楚了。
他收起白玉盒子,正色道︰“師尊,弟子還有一事想跟您商量。”
“你指的是跟他們去婆娑古境?”褚漫川悠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