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飛擎也願意承認那鄭曲尺的確了不起,甚至可以超越宇文晟,成為他們北淵國的頭號提防目標了,可現在是夸贊她的時候嗎?
他一臉無奈求助道︰“是我曾經小看了她的能力,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公輸即若轉身看向後方,淡淡道︰“可偏這麼巧,我的鐵馬恰好便是她弩炮的克星。”
——
等鄭曲尺他們趕回兩軍交戰的附近時,只見下方的局勢與她離開之前,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北淵軍以鐵馬在前抵擋,不攻不退,炮弩無法突破阻擋對其造成大規模型破壞,他們也不再執著于進攻,而鄴軍仿佛也在評估那鐵馬的威脅性,雙方一時間形成了一種僵持膠著的狀態。
“北淵軍為什麼不進攻了?”
見公輸即若都帶著反擊的攻器到了,這會卻鳴金收兵了?
鄭曲尺一路監視,她猜想︰“或許是在等他們的大部隊……”
先前北淵軍于岔路口處分成了三股,其余兩方軍隊分別繞路,差不多時間就會趕到,到時候三軍匯合朝鄴軍發起總攻的話,情況就危險了。
首先當機立斷還是得先解決掉“鐵馬”的威脅才是。
“既然暫時停戰,那我們現在就前往鄴軍報信。”
“可要怎麼去呢?”
斷頭崖前面有北淵軍堵著,後面則是懸崖峭壁,除非他們能飛,要不然怎麼空降到鄴軍堆里面去?
不對,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鄭曲尺看到距離鄴軍那邊有一處較為狹窄的崖坡,眼下陰雪天氣又冷又潮,從崖底費勁朝上慢慢爬肯定不行,但如果利用拋物線說不準可以順利蕩到上面去。
第400章 終章(十)
鄭曲尺的意思很明白,她打算學長臂猿人于空中蕩枝藤,從這頭懸崖躍跳到另一頭的懸崖邊上。
听了她這個驚險的主意後,甘鑫卻十分反對︰“師父,這太危險了!”
這萬一跳到一半發現距離勾不著,或者中途遇上個什麼意外……
“應該……問題不大。”
甘鑫見她打定了主意,便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不如由我來吧?”
“不行,你去了沒用,得我親自找宇文晟說這件事情才行,你放心,我不會貿然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的。”
鄭曲尺倒是還有些信心。
一來,她長年習就柔骨術已有大成,身體強健之余,輕靈自如,不說達到一級運動員的體格標準吧,但也不差多少。
二來,她也不會蠻干,事先肯定得評估好成算才行動。
首先拋物線的公式太麻煩省略不計,她所站的位置離對面目測有五、六十米,所需繩索長度與高度得算下,重力加速度是多少,鄭曲尺開始測量數據,計算角度……
甘鑫見師父就像靈活的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又是趴地眯眼,又是雙手張大比劃著,最後又陷入沉思,他既勸不服她,又拗不過她,最後只能生悶氣抱臂立于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鄭曲尺神游呆滯的眼神忽然如注靈光,她一眨眼楮,光彩流溢,盈有自信的神色。
“甘鑫,將壁上的干藤絞成網,然後掛在那兩棵樹的中間去。”
這附近的崖壁纏繞攀蟄著許多青藤,細如指,寬如腕,取之不竭的數量。
這些深山莽林從不乏羅千高木,百年之樹,列萬騎于山隅之巔,她隨便挑幾棵便是擢用傲然于林。
“師父,你打算綁在哪個位置?”甘鑫一個縱躍,便飛攀上了樹。
鄭曲尺站在樹底下,隨手撿了根枯枝,用素描方式靜測定下比例尺度,才道︰“再上五尺,對,差不多了,就在那個位置。”
甘鑫快速打結捆綁好後,再飛身而下。
“一會兒你就在下面用另一根結繩將我甩起,輕重力道我來衡量,在到達我要的高度之後,我喊你停下來,你就趕緊撤手。”
甘鑫鄭重頷首︰“是。”
鄭曲尺脫下甘鑫的外衣還給他,兩人在測試了一番絞好的枯藤結實度,確定沒有問題後,甘鑫就將鄭曲尺小心送了上去。
她就蹲在u型藤網的中間,左右由兩根藤繩固定,下面還連接著一根牽引繩,由甘鑫這頭拉著。
她站穩後,雙手抓緊,平衡了一下身子,便朝下喊道︰“甘鑫,開始吧。”
甘鑫聞言開始朝林子中助跑,當牽拉到差不多位置的時候,鄭曲尺喊了一聲“放”,然後甘鑫當即便松手。
如同蕩秋千一樣,鄭曲尺就借著這股力道直沖上了半空。
她的人迎著勁風,額發朝腦門後飛起,視野也一下整個開闊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在這一刻仿佛成了天空之中飛翔的鳥。
人已經甩出懸崖大半了,但仍舊還差些距離,可這是鄭曲尺早就預料到的,她當即調整好姿勢,從袖間射出一枚釘繩。
它細長尖利,如同刺穿豆腐一樣輕松插在了對面的石壁上,然後內里機關啟動,冠端伸展出五只爪子,就像壁虎的腳一樣牢牢扣緊石壁邊緣。
釘繩的另一頭綁在了鄭曲尺的手臂上,她放棄了藤網,人就順著那股前沖的力道被拽了過去。
就在快要撞上對面懸崖壁時,她及時收縮起了腿,一個驢打滾平安落地。
這一切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其過程她一直保持著一種克己的冷靜與專注,不讓自己分心去考慮失敗的可怕後果,不讓自己分神去關注那萬丈懸崖之下的驚險恐怖,寒風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