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一連把煙掐了,移動著胖乎乎的身子去夠水壺︰“听老柏說了?”
“說了。”池厲鋒說,接過熱茶,“當初行動的時候沒有想到陳村整村販毒不說,毒品貿易延至海外,這下麻煩更大。二支隊余閻把村莊地圖發給我了,也沒想到私下自建擴張了這麼大。”
“嗯。”商一連從肺腑里哼了一聲,“一隊現在的情況,進退兩難。”
柏澄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咱們的線人陳阿桂透露的消息,一隊五人有著暫時的身份,在毒廠做活以獲取信任。”
池厲鋒翻過商一連遞來的整理資料︰“——關于陳粒茗的案子本身呢?”
柏澄皺著眉,神色不佳,“暫緩——沒法查,村子里到處都是耳目,過年期間村子人流量變多,盯得更死。”他伸手指了指文件,“竹昱等人必須在30號之前將5噸海.洛因通過瀾滄江支流送至緬北密支na,才能有資格進入祠堂和佛堂調查。”
池厲鋒沒說話,額前的青筋暴起,嘴角肌肉緊繃的幾乎痙攣。
“陳村附近全是橫斷山脈,”柏澄沉聲道,“交通不便,水電常斷。咱們的後補……無法長期、及時的進行監測……”
他聲音愈發沉重,甚至有些痛。
這些話對于這三個經歷過三年前八 二行動的老人來說,太熟悉了。那是池厲鋒無法接受的、合理的、一針見血的結論,三年前,池田靖在這樣的情況下,潛伏在聯合園區整整一年。
“……不能撤退。”柏澄看著臉色愈發慘白的池厲鋒和商一連,咬牙說,“咱們不能,他們……也不會。”
池田靖,一個被國際黑市內部懸賞項上人頭10個億多年霸榜,背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復雜的情感糾葛,卻又像極了她父親,說一不二、雷厲風行。
竹昱,一個繼承了竺懷崇和年瀟湘一腔熱血撒九州的姑娘,看似老成穩重、冷靜沉著,卻是另一把上了膛的槍。
“……草!”半響,池厲鋒一聲大罵,聲音在辦公室里回蕩,沉冷卻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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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我們的線人和聯絡設備完好,目前臥底並無異常。”
澹台禾下巴埋進高立領綿膽沖鋒衣里,輕聲對著耳機說。電話那頭是郭湓和技術指揮部的人,“請匯報進度!”
池田靖雙手插兜在紅色薄羽絨服的口袋里,扭過頭望著河岸邊的冰渣子,從嘴型上根本看不出來的說道︰“正在陳村西南面8點方向未名支流勘察。”
衛星圖上,郭湓頂著細微的抬頭紋,炯炯目瞳頂著技偵人員放大的地圖。“找到了!”他聲音發緊,“現場情況如何?”
“正在按計劃等待毒販接頭。”池田靖站在一塊石頭上,勉強彌補了她過于矮的身高,一只腿抖著,“距離計劃時間還有10分鐘。”
f市公安局里,g市禁毒支隊文景人和祁柩也聯通著電話,時刻關注。“是否需要支援?”文景人沉聲問。
“要個屁!”池田靖眯著眼,在今日陽光明媚下眉頭自然微皺,“你丫的別亂事兒!潛伏期間非特殊不得隨意出警!”
任盛華沒由得被逗笑了,攥拳抵在唇邊掩面,可輕微的笑聲還是順著耳機穿了過去,坐在辦公室里滿頭黑線的郭湓咬牙︰“任盛華!!別以為老子听不出來,罵不了她還罵不了你嗎!”
任盛華剛想反駁,肩頭被一拍,竹昱站在他身後,聲音肅冷,“來了。”
池田靖轉頭,看見平靜的河面上隱約露出幾艘船艦頭,緩緩的升上來,走在前面的是幾艘小艇,電動機發動,聲音不小;船頭甲板上站著一個男人,臘月寒冬下只穿著馬甲,剃著寸頭。
五艘小艇後面跟著略大些的漁船,從小在沿海長大的裘梧只一眼就察覺不對,“這個船……”他低聲嚅囁,看著艇上的人盯著自己,不敢動作。
任盛華騷騷脖子,吹著指甲蓋,借機問︰“怎麼?”
“是海漁船。”池田靖站在幾人前面露出小小的梨渦對著艇上的人招呼,不動聲色地低語,“注意。”
男人跳下艇,防水皮靴踩著冰渣子和光滑的鵝卵石淌著過來,瞥了眼他們手上的手鏈,粗聲道︰“誰是甘和樂?”
“我。”池田靖走上前一步,伸手拉了他一把,笑道,“初見初見。”她頭都沒回的指了指剩下四個,“甘和伯、甘和仲、甘和叔、甘和季。”
“陳焰。”男人莫約不過與任盛華一般的年紀,卻因為久干這行而面目可憎,痞氣的笑笑,“陳三听過嗎?我老子。”
池田靖趕忙打哈哈客套,熟練的從褲兜里掏出根煙遞過去。
“繞哥叫你們找我啊,”他接過,叼在嘴里,讓池田靖給自己點了煙,“說是借船?”
“噯,30號之前的5噸海.洛因,送到密支na的。”池田靖說,“今兒下午貨出來之後就裝船,包哥叫我過來看看。”
身邊的小弟點點頭,陳焰揮揮手叫他們跟上︰“繞哥找我說了,借出5艘船,要快又好的,哈哈哈哈,老子家底都他媽要掏出來了!”
幾人從小艇上的連接甲板走上了漁船。“傳統發力機?”池田靖蹙眉,嘴里叼著煙,“焰哥,這個……”
“哎!”他明白她的顧慮,笑道,“說了是家底嘛,怎麼可能這麼爛呢!這個是平時二號廠子的內部構造,主屋就是這些個漁船,今天出來的只有三艘,港口還停著兩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