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長則五六天,短則參四天,我一定出現在你面前。”
    沉聿下了保證,時嫵的心里稍稍安穩了些。
    又說明天一早才走,她才安心在他懷里睡去,只想著一早醒來還能送一送他。
    昨晚她听沉聿要去戰場,加之做愛到很晚也有些累了,時嫵並沒有提華潤生和報紙的事,她想,或許可以趁沉聿不在的這幾天,自己去找華潤生談談。
    然而等她再睜開眼楮,沉聿已經不在枕邊。
    她伸手摁開床頭的電燈開關,因為是冬天,天亮得很晚。
    臥房的門關著,床頭櫃上放著一張便條。
    走了,等我回來。
    沉
    時嫵盯著那張紙看了半天,把手擱在腦門上,怪自己睡得太沉,一定是睡過了頭。
    她拿起枕下沉聿送他的懷表,一只甲殼蟲的金表,摁開翅膀來看了看,參次確定時間,不到凌晨參點鐘。
    她穿好睡衣坐了起來,摁鈴喚邱姨。
    “沉少零點一刻鐘就出門了。”邱姨說,“特意囑咐我們不要把您喚醒。”
    邱姨名義上是來負責照顧她的,實則還是听沉少的吩咐,比方上次她沒用早飯就去上班,邱姨和沉少打了小報告。
    但是邱姨畢竟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又兼任她的廚娘,知道她曾留洋歐洲,非常高興,做法國菜、意大利菜給她吃,做得十分正宗。
    原來邱姨的前夫是位法蘭西廚子,曾將做菜的手藝傾囊相授于她。邱姨離婚後便在來賓飯店找了一個事情,不久前被沉聿聘到家里來。
    沉聿不怎麼在家吃飯,時嫵隱隱覺得這件事是因為她,這太符合他的性子了。
    不管怎麼說,時嫵的胃被邱姨牢牢抓住了,所以總是生不起氣來。
    只有懊悔自己還不夠了解沉聿,告訴自己下次一定不要再這樣鈍感。
    時嫵喝了咖啡,吃了些西式點心,手上收集了華潤生撰寫的幾份報紙,硬是挨到天亮。
    陳副官是沉聿副官團里頭頂得力的人,然而這次他又把陳副官留給她。
    “上下班的路上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她曾這麼說,“派一個普通司機也夠了。”
    沉聿只是微笑,說︰“我沒有普通司機。”
    所以時嫵漸漸的也不說了。
    時嫵把報紙遞給陳副官看,陳副官對于這位華執筆的杜撰很驚訝,然而他想了想,說︰“華生寫的這些文章過于荒謬無稽,長官應該不會在意的。”
    時嫵便有些著急,道︰“正是因為不符合事實,所以才應該在意麼。”
    陳副官道︰“長官維護民眾的言論自由,相信民眾有是非判斷能力,一般像這種新聞,都會不攻自破,《川報》如果放任這位編輯胡謅,那是作法自斃。”
    時嫵嘆道︰“沉少有時過于雲淡風輕了,殊不知‘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川報》這個月的銷量比上個月多出兩百多萬份,一躍成為國內銷量第一的報紙……不攻自破麼……想來還未等它自破,這位華生先生已經靠著這個專欄開上汽車,住上別墅了。況且人言可畏,實在不能不重視。”
    陳副官停頓了一下,道︰“小姐,其實長官每天讀的報紙里都有一份川報,你說的這些,長官想必都已經知道了。長官之所以沒有采取任何行動,證明他完全不在意。”
    又道︰“關于長官的非議,報紙上一直未斷過,長官又長得一表人材,多少作家把長官寫在故事里頭作為賣點,這恐怕也不是第一樁杜撰新聞了。”
    時嫵听聞,便沒有再說話。這不是一個在意或者不在意的問題,新聞也不是小說,這個與事實不符的報紙連載,已經損害了沉聿的名譽,她經歷過類似的事情,知道眾口鑠金,一件事情若起于謠傳,談論的人多了,連黑白都可以顛倒。
    她本想和陳副官一起解決這個事情的,但是有了這次的對話,時嫵覺得陳副官不會同意,也不會支持她,所以對于要去報社找華潤生的事情便摁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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