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彌漫的灰燼,塵煙裊裊,硝火四起,卻依然沒能影響到海洋的半分。
遍布星球的海洋,除了幾處凸起的礁島,就再無其他。
所有身體強健的,丑惡凶煞的黑尾人魚,都沉在數千米深的海底。
像是在做法事一般,虔誠無比地拜著。
拜著他們的信仰之神,拜著能帶領他們走向希望的主。
他們沒有發出聲音,交流也從來不是靠著發聲。
超低頻率,紛亂沒有規律的磁場,在他們四周發散。
相互交織在一起,形成強烈而又激切的共鳴。
就這樣,在極深極深的深海底處,磁場亂竄。
原本平靜的深水暗潮涌動著,肆意生長的黑色珊瑚礁隨之緩緩擺動。
像是那忠實的侍衛一樣,在見證著這一場震撼驚人的祭拜。
垂首低眉,齊齊作禮。
無論雄性,雌性,還是幼崽。
都宛若被洗腦了一般,維持著這個動作。
直至很久很久,這場震撼人心的祭拜才完成。
雄性人魚拿起了銳利的長矛,就此分散開來。
而沒有生育的雌性人魚,則負責暗處的伏擊。
只有那些剛剛生育過的人魚,會帶著尚且柔弱的幼崽,繼續往下潛。
一直潛到黑暗至極的海淵底部,躲藏著,輕易不外出。
只有少數幾條驍勇善戰的黑尾人魚,會停留在原地。
守在珊瑚礁前,就像是王忠誠的侍衛。
四下,沒有一條魚膽敢經過。
……
……
……
消息很快傳來,人魚們都是通過產生磁場,改變磁場頻率來進行交流的。
在水下,不用一句話,彼此之間就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輕而易舉。
負責監听和傳信的人魚送來了最新的消息,在那茂密的珊瑚礁外。
黑褐色的,密密麻麻生長的珊瑚礁,就像是海洋中的濃密森林般,遮擋著能遮擋的一切,包括危險。
黑漆漆的,肉眼根本察覺不出來。
若不是有他們在這里守著,想來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這里還存在著一尾人魚——
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的,卻又無比強大的人魚。
把鱗片給你(37)
黑色濃密的珊瑚為他做著掩蔽,昏暗的光線做著他的保護色。
那尾冷冰冰,卻又格外與眾不同的人魚,在得了消息後,反應並不大。
至少,從表面來看,珊瑚礁甚至都沒有波動一下。
但很開,無聲的指令下達。
威嚴,不容置喙。
依舊是殘忍,極其毒辣的手法。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得了指令,那負責傳遞情報的人魚沒多停留。
很快,便離開了這處。
而那幾條守在珊瑚礁石群前的人魚,相互看了一眼,又不約而同看向珊瑚礁的方向。
自從首領回來了之後,就一直待在這里,很少離開。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情緒似乎很不好。
但明明,沒有誰敢惹他。
幾條人魚抓著長矛,都紛紛坐下。
靠在礁石上,都不做聲。
默默地,守著。
而那暗處,不知名的角落——
那尾盈盈泛著柔和光芒的銀輝色魚尾,靜靜地,隱藏在了深處。
像是死去了一般,一動不動。
只有那微微舒展在深水中的魚鰭,在小幅度動著,預示著他還活著。
有時忽地猛烈拍向地面,像是隱忍了極大的怒火般,震得這一處猛烈一晃。
珊瑚礁石都被震得搖搖欲墜,要被這一力度折斷。
那靠在礁石附近的人魚,剛開始還會被這樣的動靜嚇一跳。
但到現在,他們顯然已經習慣了。
喜怒不定的首領,回來以後就變成這樣了。
像是被人甩了似的。
什麼也不說,行事更加狠劣,心情也更加捉摸不透。
總有種惱羞成怒了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誰這般作死,惹了他。
好在,他們的心理素質已經強大了不少。
听到也像是沒有听到一樣,繼續坐著。
……
……
……
“阿嚏——”
被關押在冰冷牢房里的雲姒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她下意識捂住鼻子,揉了揉,還順帶吸了一下。
躺在堅硬的床上久了,果不其然,腰板又酸又疼,怎麼睡都感覺不得勁。
于是,她一邊揉著鼻子,一邊坐了起來。
赤著足,雙腳處的鐐銬 啷作響。
清脆沉重,在這靜謚的牢房之中,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被關在這里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不知時間,不分白天黑夜。
也沒有人和她交談,一直都是她一個人。
連飯點時間,都是從傳送口自動送來營養液的。
沒有好吃的飯,也沒有能洗漱的地方。
狹小的房間,悶不透風的黑暗環境,只有一張床。
長時間待久了,真真是會讓人精神崩潰,難以忍受。
她坐起來,雙腿搭在床邊,微微搖晃。
像是有些心累,嘆了口氣。
……也難怪,上一個被關在這里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