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尖算到離月末還差十幾日,等她考完試就可以和她聊天。
十幾日。
溫賜面對忘情殿中一堆東西心緒沉沉。
為什麼人不能和這些沒有自由意志的東西一樣?
只要他想,她會隨他意,拋開所有人所有事一直待在他身邊。
由他支配,任他予取予求。
溫賜滿心煩躁,摩挲著指腹的紅點坐立難安。
他走到窗前桌下,拉開抽屜想拿出記仇的本子。忽然想起本子被自己燒毀了。
前世,這個本子成為列數他罪狀的證據,溫賜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對。
殺人怎麼可以留下書面材料呢?
他喜歡在解決一個人後,親手用紅筆劃去白紙黑字上他的名字,一一復盤對方的‘罪行’。
點評自己做得對還是不對,——不是指該不該殺,而是指每刀應該怎樣下手,切會哪里比較好。
大部分都是完美,復盤產生的快意與看對方死前求饒同樣令他滿足。
偶爾有不足,如果沒切好,他會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整夜,恨不得把那人從黃土里刨出來,重新活,讓他再殺一次。
復活後本子被他燒了,溫賜心頭煩悶。若是留著,他還要思考思考韶寧該被寫到哪一頁。
她與他似敵似友,可他僅會為利益停留,修真界中沒有絕對的朋友,最後都會變成敵人。
等結束伙伴關系後,是直接殺了,把肉身留著?
她是獨一無二的,他也會永遠記得她,譬如孽海天河中的蒼劫氏族人。
算了,沒有靈魂,她不討喜。
溫賜翻翻找找,反而找到了螢火蟲小球,螢火蟲還沒有死。
他一面把玩著小球,一面思索,最終下定決心,到時候別殺她。
先留在身邊養著,就像球里的螢火蟲,不知道經得住他把玩幾日。
是她先死,還是他先膩味?
不,膩味之前他是不會讓她死掉的,他不殺,她就不能死。
第113章 說師尊誰是師尊(二合一)
另一邊正在背書的韶寧完全靜不下心,她看著指尖的紅點,幾日沒注意,它的顏色似乎淡了些。
那邊傳來的情緒絲毫不減,她暗自揣測溫賜那邊到底在干什麼?
一會煩躁不安,一會開心滿足,現在暗戳戳地在深思什麼。
殺人計劃嗎?
她拿起宮主令,敲了敲。那邊人思緒一停,心虛問:“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去把苦情絲解了?鬧騰得我背不下書。”
他靜默一瞬,完全察覺不到自己的情緒波動。听韶寧催促,溫賜把東西收拾好起身,出宗門去尋破解之法。
他從昆侖山尋到萬道河,最後尋去南疆。
南疆人巫混雜,喬裝打扮的溫賜在彎繞的巷陌間折騰了半日,才找到一位巫者替他解苦情絲。
巫者瞧了眼他食指指腹的紅點,顏色極淡,將近消失。
施咒者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其實不需要特地找他解,過幾日就會自動消失。
巫者閉口不言,伸出指頭開了個天價。
眼前修士當即同意了,巫者詫異,今日踫見活菩薩了?
他掂量著靈石袋喜笑顏開,念了個咒,溫賜指尖出現一道透明絲線,絲線緊繃,時斷時續,隨時會消失。
巫者拿出在藥罐中浸泡著的金色剪刀,將絲線一剪為二,“好了。”
說完此話,巫者轉過身,準備把剪刀放入藥罐。
身後人未動,絲線軟趴趴地掛在溫賜指尖。
他下意識將它攥在手心,須臾間絲線已經消失,掌心空無一物。
溫賜滿腔心緒盡數落空。
藥罐滾落,淺綠色藥汁混同鮮紅血液,滿地都是。
巫者被劍刃穿心前一刻听見溫賜道:“叫你剪,你真敢剪。”
將死的巫者張著嘴吐血,他說不出話,死不瞑目。
“......”
神經。
......
解決好見過他來此的人,溫賜再踏出深巷時天色墨藍。
遠處人跡罕至,來往區區之眾,金沙與墨藍相接。
南疆的天如同沙海,一望無際的僻靜空落。
他叩響了宮主令,另一邊遲遲沒有回應。
欲掐斷聯系之時,那頭傳來被褥翻動的聲音,睡著了的韶寧翻個身,壓在宮主令上。
她睡得很沉,呼吸平緩,像是個美夢。
溫賜沒再掐斷聯系,御劍往明光宮而行。
他開始懷疑巫者的可信度,上次在古南浦她睡覺的時候,他也有這般感覺。
听著她的呼吸聲,溫賜想,苦情絲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沒了,定是沒有解的。
那巫者竟然敢騙他。劍尖掉頭,他準備回去燒了巫者大本營。
......
韶寧一早起來就把苦情絲的事情搞忘了。
到月底前的她都忙碌得像條狗,背完書倒頭就睡,睡醒繼續背。
考前只書中內容記得七七八八,她不是神童。按著甲乙丙丁的名次排序,她得了個比及格好一點的乙。
江迢遙拿著同樣寫著乙的卷子笑,“我們倆多配啊。過幾日有試煉,你看是不是該我倆組隊去?”
他是藏拙,韶寧是沒東西可藏。
洛韞珠覺得江迢遙簡直有病,拿著卷子為韶寧挨著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