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味和著土味如同那凡人如法炮制、用于戰爭的火藥,兩股味道在沉復青的胸腹里面炸開,滿鼻腔的血腥味。
他的右手被齊根斬斷,斷面光滑,像上好的絲綢,斷口處還在不斷地往下淌著血。
沉復青跌跌撞撞地從迷霧中走出,用手扶住近處的歪脖子樹,然後對著那干涸的土地生生地嘔出了一口血來。
系在腰右側的乾坤袋也在往下滴著血,里面放著的都是被生剖出來的靈根。
終日打雁,沒想到有一天竟被鷹給啄了眼,那趙 塹認兄 玻 忠換岫 飛俠聰蛩 忠 輳 獾絞值謀Ρ叢蹩砂裝贅 順鋈ャ br />
可那靈陣已經成型,現在放棄豈不是功虧一簣?
沉復青咬牙,終還是覺得不甘心。
先把人帶走,事情從長計議。
心下有了盤算,沉復青便跌跌撞撞地朝那小屋走去。
待那木門打開,迎面而來的是一個五指粗的黑鞭,趁他不察,竟直直將他的臉從眉骨到鼻梁之下三寸的地方,都抽出了猙獰的血痕。
他抽出腰間的長鞭,迎身了上去。
——
“哥,你給我看清楚我是誰!?”沉復青用完好的胳膊按住那雙目赤紅,幾欲發狂的沉雲望,身下的軀體沒有心跳和體溫,只有那眉目間越積越深的戾氣。
蛛網一般猩紅的脈絡從他的脖頸蔓延上臉頰,很典型的被邪祟附身的征兆。
“莫要被邪祟給蠱惑了!”
我附在沉雲望身上,一邊想要操縱菌絲讓沉雲望壓制面前這個獨臂重傷的沉復青,但此人爛泥扶不上牆,稀碎的靈台以及已經完全僵化的軀體讓他在面對重傷得沉復青時也毫無還手之力。
這沉復青用心頭血和丹田養邪祟,比我這麼個真的邪祟還要了解邪祟如何附身,且附身之後可以對寄主做些什麼。
其實我也什麼都沒做,我就是和沉雲望共享了一下我的天眼,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好弟弟丹田里面養著什麼。
本想靠著沉雲望翻盤,此時怕是不成了,我心里暗呸了一聲廢物。
沉雲望的右手化作菌絲,直接纏上了身復青的脖子,然後往他臉上啐了一口︰“滾,別喊我哥!”
沉復青臉色變得鐵青,被菌絲勒住的脖頸開始發出吱呀的聲響,沉雲望是活僵,哪怕脖子斷了也不影響他轉眼珠子,這樣下去沉復青必死無疑。
沉復青眼球轉動了一下,看向了空無一物的床板,然後目光又轉回了沉雲望身上,左手一動,那成把的粉末直接撒到了沉雲望身上。
熟悉的灼燒感讓我痛得嘶聲尖叫,竟活生生地從沉雲望身體里滾了出來。
我抱著頭,尖叫著在地上翻滾,仿佛這樣就能過緩解身上的疼痛似的。
沒了我的菌絲加持,沉雲望被沉復青活生生地拗下了腦袋,咯吱咯吱的,听得人頭皮發麻。
“咳咳咳咳咳咳……”沉復青拎著沉雲望的腦袋,咳嗽著站了起來,他少了一只手,還受了傷,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但也並不妨礙他一邊站,一邊往那無頭的尸身上踹了兩腳。
然後拎著手里的頭往一旁的牆面上狠狠地撞︰“給你臉了給你臉了給你臉了!”
直至將那頭顱的五官撞得血肉模糊,邊撞還邊笑著︰“沒腦子的蠢貨哈哈哈哈哈,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也是你活該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他便將親生兄長的頭顱隨手一拋。
我將自己蜷成一團,身體因為疼痛神經質地顫動著,在偏側過臉的時候,那頭顱剛好骨碌碌地滾到了我面前,那血肉模糊的臉上瓖嵌著兩個眼珠子,我和那肉泥下埋著的眼球對上了視線。
嘔。
好…好惡心……
沉復青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的血,那猩紅的鞭痕盤踞在俊秀的五官上,猙獰又陰鷙,此時的他,比我更像個邪祟。
他抬步朝我走來,我嚇得心跳都快要停了,連滾帶爬地想要跑,被他捉住腳腕往回拖。
“好聰明的寶貝,還知道怎麼附身。”他對我說話的語氣特別柔和,但卻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我身上沒有遮擋的衣物,赤裸的身軀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著,我用胳膊撐著地面,想要往前爬,卻只是徒勞。
“這麼聰明,真叫人不省心呢。”他咯咯笑著︰“要不然我今晚就把你吃了,這樣也不用怕你再附身什麼人來對付我了。”
不不不不……
我活這麼久第一次見到這種品種的瘋子。
我毫不懷疑這人說吃了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