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惡來——典韋!
那還是興平元年,曹操與呂布在濮陽作戰,曹操夜襲濮陽被困城中,是典韋……突進擋敵。
呂布軍弓弩亂發,矢箭如雨,典韋盡然無視,向隨從說︰“賊軍來到十步之內,便告訴我。”
然後,十步、五步……他手執十余支小戟,大呼而起,以戟擲敵,所投者無不應手而倒,愣生生的以自己的勇力與膽氣為曹操殺出一條血路。
這些年……典韋是戰死了,可他最光榮的時刻永遠存在!
許褚縱是再英勇,卻好似始終在典韋的影子中一般。
譬如此時,恍然間,曹操以為……那個撲向大火,那個沖向敵人弩陣的便是古之惡來——典韋!
曹操的眼楮一時間迷離了,他恍惚了一般。
可睜開眼楮的瞬間,他又看的無比真切,這不是古之惡來典韋……
這是跟著他走南闖北三十年的虎痴——許褚啊!
……
在熊熊烈火中,貼地的火舌仿佛在追趕著許褚的步伐,卻一個愣神兒被他一把甩開。
他的身影宛若一頭來自幽冥的猛獸,他那暴出兩個眼珠子被火光映照得赤紅如血……
他全身的肌肉這一刻宛若鐵石般堅硬。
“轟,轟……”
許褚的步伐宛若整個巷子都在顫動!
蘊含著爆炸般的力量,在臨近那些白衣刺客五步之時,他手中的匕首已是奪命拋出。
因為要速度……
他上身幾乎摒棄了所有鎧甲,就連輕甲也褪下,幾乎是裸身而行。
可他的每一寸肌膚……卻仿佛被烈火淬煉過,閃爍著凌厲的光芒。
腰間別跨著的……是那密密麻麻的匕首,整整三十柄,每一柄的拋出,都散發著森然的寒意。
所擲皆有亡!
“哇呀呀呀呀呀——”
許褚怒吼一聲,如同雷霆震怒,他猛地向前一躍,整個人如同一支脫弦之箭,疾速射入敵人的弩陣之中。
“過來打一架,對,就是你這雜碎——”
接連匕首的命中。
白衣死士驚恐的尖叫聲在火光中此起彼伏,弩箭也如雨點般朝許褚傾瀉而來……
——『命中了……是左肩!』
一名距離許褚極近的白衣死士,他清楚的看到……許褚的左肩被至少兩枚弩矢射中!
鮮血淅瀝瀝的便涌出。
但……這傷勢,仿佛根本無法動搖許褚的意志,甚至……他的動作沒有一絲絲的遲疑!
只見許褚身手敏捷地在弩陣中穿梭,他的身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如同一只矯健的豹子在捕獵獵物。
每一次移動,他都能巧妙地避開敵人的弩矢,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擊。
他的手中緊握著一枚枚匕首,那匕首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一道道閃電般凌厲的光芒。
當一個敵人近在咫尺時,許褚眼中精芒閃動,那匕首便如同毒蛇般射出,瞬間刺入敵人的身體。
那敵人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頹然倒地,氣絕身亡。
而許褚卻連看都不看一眼,一把將這死尸拎起,朝著弩陣方向砸去。
尸體先到……擋住了一排連弩的同時,也砸跨了面前的弩陣。
他的身影緊隨尸體而至。
在火光的映襯下,他快速閃爍,在力量與速度,在霸道與凶猛,在不可思議的“一力降十會”與“動若脫兔”的結合下……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伴隨著敵人的慘叫和倒地聲。
今天的許褚,他就是魔鬼……
而方才還氣勢如虹的這一干白衣死士,在他面前,這一刻,竟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無力抵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一個個倒下。
而許褚的殺戮卻還在繼續,他手中的匕首如同死神的鐮刀般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每一把匕首對應一個白衣死士的消亡,直到……最後一柄匕首從最後一個白衣死士的脖頸中劃過。
以一敵三十,不過一刻鐘,許褚面前的所有白衣死士,無一例外……倒地,氣絕,身亡!
這場本處于極端不利狀況下的戰斗,竟最終化為了一場屠殺……
孤身一人;
親冒弩矢;
殺入敵陣;
如入無人之境般;
所向披靡——
這一刻,許褚的身影在火光中變得越來越高大、越來越威猛。
最終,他的腳重重的踩踏在身前敵人尸體的臉上……
整個戰場也仿佛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只剩下許褚那粗重的喘息聲和熊熊燃燒的火焰……在默默地訴說著,這場戰斗的凶殘與屬于他虎侯、虎痴最卓越的輝煌!
“啊啊啊——”
伴隨著許褚的一聲重喝,沉默了許久的他宣泄似乎怒吼,“一群雜碎,你們這樣的,我虎痴能打一百個、一千個——”
聲震雲霄,響徹寰宇……
每一個虎賁兵士都驚駭于許褚的勇武與膽力,哪怕是曹操都不由得吟出,“今日之虎痴,便是濮陽城時那‘古之惡來’亦不如矣——”
一呂二趙三典韋,四關五馬六張飛?
敢問?虎痴許褚排名幾何?
……
“溫姑娘,前面打起來了……”
與那火焰彌漫、血色殘陽的巷子一牆之隔,靈雎帶著更多的白衣死士已經趕到了這里。
有人听到了巷子里的打斗聲與慘叫連忙提醒靈雎。
呼……
靈雎抬眼,能看到那巷子中冒出的黑色濃煙,再加上這慘叫聲,可見……戰況極為慘烈。
“前面那永巷是曹賊撤往北宮門的必經之路……若是那里沒守住,怕是就再難擒到曹賊了……”
靈雎一邊快步向前,一邊小聲道,言語間帶著許些擔憂。
“應該不會吧……”白衣死士中一名頭目道︰“我們有連弩,只要保持距離,哪怕不能擊殺曹賊,可拖延住他們,料想問題不大,何況……多半虎賁軍、校事府校事、城中駐軍已經被調走,那曹賊沒有支援……”
呼……靈雎依舊是一聲輕呼,然後,她緩緩道︰“希望如此吧……”
其實,她所有的擔憂都在一個人的身上。
——許褚!
這個堪稱大魏武藝天花板的家伙,有他在……想要誅殺曹賊,絕不會簡單。
心念于此……
靈雎大聲吆喝道︰“快,再快點,堵住那永巷,支援他們——”
……
……
洛陽以南的天穹之上,漸漸的浮現出一個個黑色的斑點,這些斑點越來越大,漸漸的鋪天蓋地的出現在了天穹,正急速往洛陽行進。
是飛球,是沔水山莊的飛球,是來自荊州的飛球兵。
遙遙在天穹之上,他們已經能看到洛陽城里城外,那到處都燃起的鋪天、蔓延的大火。
大火如同憤怒的巨獸,在夜幕下肆意張狂,將原本安寧的城池吞噬在熊熊烈焰之中。
火光映照著天空,濃煙滾滾,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一片混沌里。
徐庶望著這慘烈的一幕,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轉身看向身旁的關羽,只見這位威震天下的統帥……此刻也緊皺著眉頭,目光深邃而凝重。
“看來行動已經開始了……”徐庶輕聲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感慨。
關羽聞言,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依舊緊盯著下方的火海,仿佛在尋找著什麼,或者在等待著什麼。
兩人並肩而立,任由高空的寒風吹過他們的衣角,卻吹不散他們心中的沉重。
徐庶接著問︰“雲長,憑著你對曹操的了解,這種情況下,他會逃麼?若是逃,他會往哪里逃?”
隨著這個問題的問出,關羽的眼眸眯的更緊了。
過了許久,他方才開口,“雲旗曾經告訴我,若有一日洛陽大亂,曹操唯有逃遁,那麼他會逃往這一處,那是一處從魏王宮內通往城郊的密道,知道的人唯獨他的兩個兒子曹丕與曹植!”
說到這里,關羽頓了一下,他的語氣變得更加鄭重,“但,那密道的出口,也是雲旗為他曹操設下的最後一個圈套!”
“所以……”徐庶在驚愕的眼芒中凝視著關羽,他的嗓音發顫。
關羽的這一句話帶給他太多的疑問,可現在……他只想問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雲長,依你之言……那密道的出口……雲旗是要特地留給你的是麼?一如昔日華容道時,孔明將這最重要的一處交由你!”
“呵……”這句話讓關羽笑了,笑的無比清脆,也笑的無比篤定,他頗為鄭重且嚴肅的張口,“吾兒雲旗這激將法比起孔明可差遠了!不過……”
關羽的雙手突然握緊,那磅礡的力氣凝聚于拳頭上,他的語調更加堅定。
“這一次,關某擒那曹賊,不需要激將法,也不需要軍令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