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說︰兄弟,你好香啊……
救命啊啊啊啊!!
昨晚的一幕幕像閃電劃過腦海,嚇得酈黎瞬間從夢中驚醒。
他像觸電一樣從床上彈坐起來,後背頃刻間被冷汗浸濕。
等反應過來自己夢到了什麼之後,酈黎頓時臉色鐵青︰這都是什麼見鬼的噩夢?!
都怪霍琮——
他下意識朝身旁的位置看去,卻只看到了空蕩蕩的床鋪,原本充斥著怒火的心霎時一空。
枕頭上放著一件金絲軟甲,酈黎抿著唇,伸手摸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上面還殘留著一點余溫。
“他人呢?”
酈黎抬頭問安竹。
“陛下,霍大人天未亮便離開了,”安竹回稟道,“奴婢問他要不要用早膳,但霍大人說不必,臨走前只喝了一杯濃茶提神。”
“早上空腹喝濃茶傷胃……”
酈黎下意識皺起眉毛。
但等說出口,他又緊緊閉上了嘴巴。
這人昨晚還在把他當塊肉惦記,自己倒好,居然還關心起他早飯吃什麼了?
酈黎都忍不住想罵自己了——酈黎啊酈黎,你也太沒出息了吧!
可他也知道,這麼多年親密相處養成的習慣,絕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得了的。
想到通王的二十萬軍隊,酈黎沉默盯著那件金絲軟甲,猶豫了半天,還是伸出了手。
入手的手感涼滑,而且神奇的是,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甚至可以稱得上輕薄,即使夏天穿,應該也不會多麼沉重悶熱。
絕對是件寶貝。
可自己又不需要上戰場,酈黎有些責怪地想,這種好東西,霍琮為什麼不自己留著?
他又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相比起自己的身材,這件軟甲的尺寸有點兒過大了。
……該不會是霍琮的貼身衣物吧?
酈黎望了一眼安竹,安竹正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門口,他飛快地拿起軟甲湊到鼻尖,低頭嗅了嗅,仿佛又聞到了昨晚那股令他渾身戰栗的氣息。
好吧,確實是。
酈黎猶豫了很久,還是把軟甲換上了。
就像霍琮了解他一樣,酈黎也很清楚霍琮的性格。
霍琮做事,向來干脆利落,丁是丁卯是卯,幾乎不會因為感情動搖自己的判斷。
如果他給自己留下這件軟甲,就說明在霍琮看來,自己將來一定會有用到它的地方。
但是換好後,酈黎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可能因為這是霍琮貼身穿過的,他總是情不自禁想起,昨晚他和霍琮騎在馬上時,那個突如其來的用力擁抱。
那種就連呼吸心跳都被肆意侵入、幾乎要融為一體的感覺,酈黎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忘不掉了。
如果這就是霍琮想要達成的目的,那他已經成功了。
酈黎恨恨地想。
“陛下。”安竹猶豫著出聲喚他。
酈黎蹙眉︰“朕在想事,不要出聲。”
“陛下,”安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小聲提醒,“奴婢只是想說,您軟甲穿反了。”
酈黎︰“…………”
“要不奴婢還是叫宮女來為您更衣……?”
“不必了,”酈黎咳嗽一聲,重新穿了一遍,“朕不喜歡被人觸踫身體。”
他一面更衣一面想,這人真是,明明大軍都快兵臨城下了,深更半夜的,不談軍事策略、排兵布陣,非要搞什麼風花雪月談情說愛。
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他是說萬一,霍琮受傷了,那他難道也不能開城門替他救治嗎?
酈黎有些後悔。
時間寶貴,自己昨晚不應該跟霍琮慪氣的。
雖然這方面霍琮懂得比他多多了,他就算操心也沒啥用處,但是……
——等下。
酈黎對著銅鏡整理領口的動作一頓。
他目光愣怔地盯著鏡中模糊的輪廓,心中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霍琮該不會是故意挑這個時間,來跟他挑明心意的吧?
就為了讓他不要老往壞處想?
一剎那間,酈黎仿佛被打通了七竅。
他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該死的,又被擺了一道!”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結果把自己給疼得眼皮直跳。
跳的還是右眼。
老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酈黎本就神經緊繃,昨晚完全是被霍琮告白的事轉移了注意力。
但這會兒他反應過來了,捂著右眼,心情一下子壞到了極點。
所以昨晚霍琮究竟是不是認真的?
酈黎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起來。
腦海里,各種糟糕念頭都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
最後他下定了決心,不管霍琮是不是認真的,自己都絕不可能坐視他受傷!和通王這場仗,必須要打贏,而且要贏得輕松、贏得漂亮!
他知道可能有些不像話,但在酈黎心中,至少是目前,霍琮的性命,遠比這大景的江山要重要百倍。
他不是大景的聖人,也不是那些朝臣心心念念的明君。
他只是一個想治病救人的醫生。
……僅此而已。
“陛下?”
安竹見他突然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劍,一副氣勢洶洶要出門砍人的架勢,不禁膽戰心驚地出聲問道︰“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