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聆音吃飯也不算專心,這邊沒有認識的人,又是在這樣的小館子,她沒有太端著大小姐儀態,左手壓在剛才街上收到的一張傳單,看得有點認真。
縴白的手指從紙張來回劃了兩遍,她忽然抬首對薛越說道,“寶貝,我想吃這個田田茶。”
“什麼茶?”薛越沒听懂,接過傳單一看,原來是本土一家奶茶連鎖,對面街道就有得賣。
“外面好冷,要麻煩你幫我跑一趟。”她眨眨眼,做出無辜的模樣。
“行。”薛越沒二話,問過她想要的口味,撈起外套伸臂套上,他低頭吻吻她的頭發,“很快回來,不要亂跑。”
黎音才懶得走動的,低頭喝了湯,眯眼看玻璃窗外茫茫月色下高聳的鋼鐵構架。
隔壁一家賽車文化博物館做得很氣派,昨日從那邊經過稍微逛了逛,除卻周邊以及賽車裝備,也售賣著名車手使用過頭盔、手套等物品。
黎音隨意瞥了一眼,忽然擰擰眉站起來。
玻璃門上的風鈴輕響,她停在商業街凌冽的進風口。
不遠處一個不算陌生的身影從博物館的階梯走下來,他手中握著的正是昨日黎音觀賞過的某位年度冠軍簽名過的聯名賽車頭盔,另有裊娜的年輕女人挽著他的手臂,形容十分親昵。兩人說了幾句,女人含笑拿走了頭盔,並附贈一個吻。
今天在對街奶茶店排隊的人不多,薛越很快腳步匆匆趕回來,把紙袋子遞過去的同時,心有余悸地往後邊看。
“看什麼?”黎音笑了聲,“有東西在追你啊?”
薛越一听這話,手臂上霎時浮出輕栗,他不自覺地聳肩,而黎音似乎很喜愛他這樣慫慫的模樣,湊過去吻他的臉。
夜色深重中有微弱的簌簌聲傳來,黎音乜了一眼隔壁咖啡館外的休閑卡座,沒來由勾唇,很快移開視線。
顧向淮不確定她是否看見他,只是薛越這個樣子,讓他倏然想起那日在南山纜車,自己因為迷霧而又氣又驚的模樣。
誤打誤撞戳中了她的癢點,所以才有那個繾綣纏綿的吻是吧?不然呢,她明明知道那個概念是他的原創,依舊放任岳溪覽奪走它,不止,她還為岳溪覽尋找助力。
試車日那天,岳溪覽多得意將這個消息告知他,徐聆音親自為他找了開發人員,並且全程跟進。
壓下心底起伏的酸澀,顧向淮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握起桌上的杯子狠灌一口,而後身姿慢移,將自己隱入百日草茂密的花影中。
“下次晚上還是別出來了吧?”黎音挽住薛越的手臂,“看把咱們薛三公子嚇得,早些回去了。”
大男人怕黑確實有點難堪,那這個是童年陰影好不好,能怪他麼?薛越撇撇嘴巴,轉移話題,“怎麼出來等的,不是說外邊冷麼。”他低頭把她大衣上的排扣一個個按上,“現在喝麼,還是回去喝?”
“回去喝吧。”她摸摸肚子,“好像有點撐了,走兩圈消耗一下熱量。”
怎麼還要摸肚子才知道自己吃撐呀,薛越忍不住笑意,彎下腰靠近,將人半摟進懷中。
這一路也沒閑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俱樂部的事兒,黎音問道,“廖經理已經結婚了?”
“嗯。”薛越點點頭,“上回在溫泉山莊,他不是帶著堂客和孩子一同來的麼,給你介紹過的。”
黎音回想一下,好像確實是的,“他這次和我們住同一層,是麼?”
車手以及其他工作人員都被安排在樓下幾層的單人房間,薛越他們這一層屬于規格較高的套房,按道理廖星不該拿俱樂部的錢給自己住這樣的房間。可黎音看見他乘坐vip專用電梯。
薛越卻不太了解這些情況,“啊”了聲,“是嗎?”他不明白黎音忽然有點冷淡的聲調,撓撓腦袋,“我不知道,可能樓下都住滿了?”他看她不高興,勸解,“沒關系的,這又花不了多少錢,廖經理是俱樂部核心人員,而且他睡眠不好,住上面也就住上面吧。”
黎音看他一眼,也沒說什麼,兩人挽手走了兩步,她忽然又沒忍住嘆了一口氣。
薛越抿抿唇,心里到底有點不舒服,他不是不明白徐聆音這聲長嘆的意思。
昨夜里她又與蔣尚的視頻通話,擰著眉毛講了一個多小時,而對面那個災舅子根本似懂非懂,一副蠢樣。
薛越心疼她嗓子發啞,送蜂蜜水時候忍不住刺了蔣尚一句笨,徐聆音立即回頭瞪了他一眼。
他知道自己是不應該打擊蔣尚的上進心,灰溜溜地走遠。可有了蔣尚的努力上進做對比,徐聆音可能就覺得他薛越是不學無術的紈褲。
“你嫌我沒用啊?”他低聲問。
黎音驚訝他忽然變得通透,開玩笑似地點頭,“知道就好。”
薛越卻不覺得好笑,一下頓住腳步,表情生硬,唇線也抿得筆直,很有著氣惱的意思。
“好了好了。”她隨口哄他,“你們時越集團的事有薛時看管著,你想玩就安心玩好了,可蔣尚和你不同,他父親是實打實靠技術搏出位,上邊又沒有哥哥姐姐,想要家族長盛不衰,肯定是不能兩眼抓瞎的。”
薛越曉得她對朋友一向是沒得說的,緩緩嘆氣,也沒再說什麼。可回去之後想要親近她,可黎音又說吃太飽了不是很有心情,也不管他,一個人賴進溫暖被窩,趴在枕頭上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