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聲音,兩人俱是一愣,徐岩松開了懷里的人,轉頭望向院門。
秦浩闊步走來,一邊漫不經心地向上拋玩著那把太陽傘,他身形挺拔,眼神在兩人之間轉動,最後停留在陳綿霜身上。
很短的幾步距離,陳綿霜驚訝他還專門送傘,聯想到秦浩剛剛的言語,頓時心生排斥。
隔著露台上低矮的花壇,傘被男人遞了過來,伸向陳綿霜的方向。她還沒動,徐岩傾身過去接了過來。他沖秦浩淡笑說了“謝謝”,神情客氣而疏離。
“這就是你說的男朋友?。”秦浩忍不下心里的不甘,揚高了聲音透著嘲諷,挑眼看了看他的腿,又望向陳綿霜,他一臉意味深長。
這一天都在醫院和陳添家度過,陳綿霜心里滿是疲憊。才在徐岩懷里趴了一下,就被人破壞了氣氛。這話一出,她立刻皺起眉,一個厭惡的眼神投過去,冷聲道︰
“你可以走了。”
“綿綿,廚房有湯。你先進去喝湯。”徐岩想要捂一捂她冷得發白的臉,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來,“進去吧,我送送你朋友。”他緩步向院子里,每一步右腿都落于後,就這樣和秦浩一起走了出去。而那把傘則被隨手放在了花壇上。
……
晚上兩人在沙發上,電視聲音調低了些。陳綿霜躺在沙發上蓋著厚毯子,將頭枕在徐岩腿上,慢慢把白天的事一一講給他听。唯獨去醫院這段,她只說了一句“體檢”就帶過了。
“每次去我爸那里都吃得好膩啊。”
陳綿霜蜷縮在毯子下,伸出手去摸他的膝蓋。剛捂暖的掌心慢慢將熱意傳進他的皮膚。
“徐岩,我跟他不熟,以前在單位沒說過話的。今天就是恰好他爸跟我爸認識,才遇上了……”徐岩揉她的肩膀,輕輕應著每一句話,偶爾低頭親吻一下她的臉。
陳綿霜真的累了,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趴在他腿上睡著了。
被她壓著的大腿那處熱得發燙。徐岩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用整個身體去感受著她呼吸的起伏。
客廳的時鐘停止了跳動,靜謐的空間里,她的呼吸仿佛支撐起了兩個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徐岩臉上的淺笑不見了。自從送走那個男人後,他第一次收起了笑容,擰著眉。手掌收攏成拳,從她的肩上離開,擱在了一側的靠枕上。
他垂下眼眸盯著陳綿霜熟睡的臉,神色晦暗,腦子里閃過傍晚的場景,尤其是秦浩站在院子里,將傘遞給陳綿霜時,她欲要伸手的樣子。還有那聲“綿霜”,叫得多親密啊。
想到這里,徐岩仰起頭,用手背重重揉了下自己的鼻子。心里那股酸漲的感覺,更加瘋狂擴散,幾乎要擠爆了他的胸口。
他要難受瘋了。
第二天如常,陳綿霜早起開店忙碌。休息間隙,她坐在櫃台後面拿出了毛線,點開手機視頻,一邊看著視頻一邊琢磨起針。
店里按了兩個監控,其中一個正對著櫃台,紅燈常亮。陳綿霜看了眼電腦屏幕,就見到自己在屏幕上挪動的樣子,攝像頭從頭頂照下來,顯得人又矮又圓。
中午徐岩過來了,提著兩份打包的飯盒,是她昨晚說想吃的餛飩。走到貨架後面,她找來塑料凳。兩人挨坐在小桌子的一角吃午餐。一大份冒著熱氣的雞湯餛飩擺在面前,陳綿霜扶著碗沿低頭喝湯,小口吸溜著,還是被燙到了一點舌頭。
“嘶……”
她立刻轉頭沖徐岩吐出舌頭。
徐岩湊過去,鼓起嘴對著她燙紅的小舌吹氣。
“燙死了。”她扁著嘴埋怨。
他把陳綿霜那碗端了起來,用勺子一邊攪動一邊吹走上面的熱氣,過會兒試了口湯,才把碗重新推了回去,溫聲道︰“慢一點吃。”
等吃飽後,陳綿霜捏著勺柄,把自己碗里剩下的幾只餛飩全部舀到了他碗里。
徐岩的手自然就抽了張紙,給她擦嘴。
陳綿霜撅著嘴讓他擦,兩只手放在腿上不動。等擦完,她抿了抿嘴就笑了,頭靠在徐岩肩上細聲道︰“我是不是四肢都退化了啊?”
店里灰壓壓的角落,一張折迭的簡易小桌臨著兩面貨架,徐岩窩坐在塑料椅子,健全的左腿曲縮在桌下,和她的腿緊挨在一起。
他臉被熱氣蒸紅了,勺子在湯碗里不停攪拌。
“怎麼不吃了,嫌棄我啊?”
她話一落地,徐岩就端起碗一口接一口吃得飛快,喉嚨不停咽下。
……
吃完飯,他遞了一把嶄新的傘給陳綿霜,神情自然地解釋道︰“昨天那把不見了,我給你買了把新的。”
“不見了?”陳綿霜接過了新傘,面色遲疑。
“嗯,昨天放在外面忘了拿進來。可能就被人拿走了。”
那把新傘是牌子貨,比之前的好太多,陳綿霜將傘放到一邊,看向徐岩。
“我記得當時放在花壇那里。”
“今天沒看到了。”他手插著口袋,轉頭望了一圈貨架,目光最後停留在陳綿霜身後的煙櫃,就是不看她。
“那你什麼時候去買的傘?”
他不回答,陳綿霜直截了當︰“徐岩,你是不是吃醋了?”
“沒有。”這次倒回答得十分干脆。
“那我的傘呢?”
“不見了。”
“被誰拿了?”
“不知道。”徐岩答得氣定神閑,仰著脖子看向別處。感受到對面質疑的目光後,他摸著桌角,慢慢的,很自然地轉了個身。
“我去上班了,晚上再過來。”
陳綿霜冷笑一聲︰“徐岩,你不老實。”
“不說清楚就別來找我了。”
他沒轉身,在原地猶豫了兩秒左右,又繼續慢吞吞地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