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時候,眼淚不一定會留下來。就像他每次在黑暗里渴求光明的時候,無數次的吶喊,迎來的永遠的還是黑色。
嬤嬤老了,只想把他養大,順應天命,生老病死,養大了就行了。
父親不會來看他,明明,他是他的孩子啊。院子里很小,透過那方窄窄的四角天空,他被鎖在了深巷里,無數的落葉灑滿了那條小路,牆上的青苔布滿灰塵,然後又長滿了青苔。
在嬤嬤的無聲中,在院里的孤獨里,在無數的欺辱里,在幽暗的污濁里。
光,他看見了。
“少爺,你醒了?”暖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屋子里打掃的干干淨淨,到處都是陽光的味道,但是最耀眼的,還是,小雀的微笑。
“可別累著了,你剛和許柴回來,就直接睡著了,喝了姜湯之後,少爺再多睡會兒吧!少爺,那許柴說,少爺太恐怖了,想必是少爺厲害到,讓他怕著了。少爺,可真棒啊!”
他恍惚中伸出手,搭在她臉上,確定了溫度,他摸著她的臉,桃紅色的嘴皮絮絮叨叨的,格外誘人。
“你是小雀嗎?”他問道。
“啊?”小雀呆了呆,回答,“是小雀啊!”
“ 當。”木碗掉在地上,滾燙的湯灑了一地,不過這些,都不要緊。
“額!”小雀被動的發出咿嘆,姬衍之忽然扯過她,將她壓在榻上,他抓住她的兩只手舉過頭頂,放在桌上,那方唇瓣還在抿了抿,微紅的花色,任君采萼。
“張開嘴。”他舔著她的唇,在她的臉上流戀,他吻過她的每一處,連同她敏感的脖頸,松垮欲墜的腰帶系不緊,他半露出身體。
少年的身體瘦削蒼白,修長的手臂困住小雀的雙臂,他跨坐在她兩窩間,長長的發絲垂落在他的鎖骨上,他肩頸的線條緊繃著,他在小心翼翼的觸踫,在吻他的光。
他壓在女子的身上,用他的身體小心翼翼的觸摸,帶著一絲絲的溫柔和愛慕,女子的溫熱,他挨著她,感受她的嬌軟,她的樣子,很容易被擺弄。
女子的雙眼已經混沌,迷茫之下卻不知自己的迷惑猶如待宰的羔羊,強烈吸引饑餓者的瘋狂。
“小雀,我喜歡你。”嘶啞的聲音在她耳邊環繞,溫熱的氣息打在她耳梢,讓她清醒了過來,少年清冷的面容微微泛紅,他眼楮里盈滿了水霧,他埋在她的身體里,那雙黑色的眼楮楚楚可憐,卻寫著欲望。
“砰!”她把他強行按進被窩里,替他掩好被角。
“少爺,你累著了,好好休息,小雀去忙了。”她準備快點離開,衣袖卻被揪住了。
“小雀,為什麼?你是嫌棄我嗎?”露出個腦袋的少年十分沮喪,他有些失望。
小雀強行咽下了什麼,想解釋什麼卻覺得嘴巴干澀難吟,“少爺,小雀絕對不會嫌棄你。但是,小雀和少爺不應該這樣。”
她把門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屋子里靜悄悄的,氣氛陰沉,今天的事過了該有的界定,人的情況變得太快了,太突然了,突然到她得快點來完成任務。
“嘩嘩嘩。”她抬頭一看,綠棠陰著臉,很不高興,踩在一棵藥材上。“夫人要見你。”
“是。”她把藥材輕輕拍了拍,放進了一旁擇好的地方。
屋子里,小雀還點著的燭光漸漸滅了,微弱的火光消失了,整間屋子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黑暗中。
一只手搭在櫃子上,姬衍之穿著單衣,慢慢走出來,他推開門,一地的藥渣,一邊是擇好了的。但是坐在那里的人,卻不見了。
少年嘶啞的聲音,絕望帶著狠裂,“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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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過來,來來往往的僕人總是很少,如果不是綠棠帶的路,她有些奇怪,這位夫人是怎樣的一個人了。
素安苑,冷冷清清的一個院子,但是比少爺的院子大多了,她越過門欄,跨過那天月亮門,發現院子里被修剪的很齊整,地也掃的干淨。
突然,“顧公子。”綠棠半彎了腰,一臉羞澀的看著那邊走過來的紅衣少年。
桃花眼,薄唇,眉眼長得極好,像是只花花叢里的蝴蝶。
“噢!是棠兒啊!怎麼這麼客氣,又叫公子干嘛?應該喚我一聲郎君啊!”那顧公子一面笑著,手捏著綠棠的不放,上下其手,將她環住調戲,渾然不在意現場的,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嗯!公子,綠棠還有事了,夫人急著見人,你行行好,綠棠下回定當好好陪罪。夫人可催的緊,到時候,怪罪下來,公子,你又不在身邊。奴婢,到時候可怎麼……”連連語頓,綠棠面露憐色。
顧公子趕緊放下手,他忙安慰道,“好好,你快些去吧!慢點棠兒被罵著了,我可是會傷心的。”
一番恩恩愛愛之後,綠棠急急帶著小雀往屋里走去。
心里奇怪那人,小雀悄悄回過頭,恰巧看見了,那公子掏出塊手帕,死勁的搓手,染了髒東西一般的將那手帕丟棄在路旁。
屋子里點了盞燈,離梳妝台有點遠,便只能看見穿著一身素衣高領的女子坐在那里,她披散著頭發,看著銅鏡里的自己。
“夫人。人帶到了。”綠棠跪到一邊,對她說道。
“你上來吧。”比較低沉的女音,不大不小的響起。
綠棠推了推小雀,示意她過去。
“梳頭會嗎?”余氏問道。
“會。”她回答。
“那便梳吧!”蒼白的手指,沒有染上水粉,抵了把柚木梳,上面雕著梧桐樹。
余氏的頭發保養的不錯,發根絲絲,從頭到尾,沒有打結的,這是奴僕最喜歡梳的頭發。因為梳的利落。只是,有了些白頭發。
“時間長了,這臉上都有皺紋了。”余氏摸著自己的臉,突然說到。
小雀看了她一眼,長得的清秀,只有幾分恬淡的味道。
“這些天,你家少爺過得還好嗎?”余氏瞥見她,那雙眼楮里不露聲色,她在等她回答。
“還好!但還要再養養。少爺太瘦了。”
呵呵!夫人笑了,她抬頭瞧見面前的姑娘,一臉茫然,也是個傻得,“你這丫頭,這樣的話說的出,果然是鄉下來的,堂堂正正的大少爺,養,當是你養的牲畜啊。”
如果這話回的不對,也不能怪小雀,她只是把對不周山的小精怪的方式,用在了少爺身上。習慣了,她就是這麼對她那一山子的姊姊妹妹的,把她們養的白白胖胖的,和年畫上的娃娃一樣。她看著余氏,她眉眼滄桑,卻是干干淨淨的,她想了想,突然兩手在臉上抽打起來,
“夫人,小雀是鄉下來的,說的不對,請夫人不要怪罪。但少爺是少爺,不是可以隨意調笑。我說錯了,我知錯,該罰。但是夫人是不能說這話。”
余氏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姑娘,她用力很大,不是作假,沒兩下,臉已經扇的通紅,這幾巴掌可膈應她了!
“罷了,別打了,我累了,只是讓綠棠帶你去選衣服,過兩天,老夫人過壽,你家少爺可得穿的好看才行。不然我身為夫他的母親,可過意不去了。”連打了幾個哈欠,她慢慢走到床上,摘下布簾,疲憊的躺在床上。
小雀又頂著豬頭臉,綠棠在一邊,偷偷憋笑,她忽然忍不住了,發出聲音,“你可真是個人才啊!”
“夫人也不像是個夫人。”小雀回道。
“閉嘴。”綠棠冷著臉,忽然瞪著她,她臉上情緒不定,她越發慌亂,“她本來就不是,不,她就是。她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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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起了院角,打落下了枯葉,打的掃的干淨的地面,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小雀拿著衣服,很多東西,都擋住了眼楮,但她總有辦法看見,露出那個肉乎乎的腮幫子,下半部分臉藏進衣物里,她走著打掃干淨了的綠石板上,開心今後,少爺的衣服有好看的了。
法術並不是萬能的,她是雀妖,粘了水,這法術就不靈了。
額!一想到少爺,小雀把頭埋進去,她十分內疚,還是早日修仙成功,畢竟,她的術法,不太厲害。一時間,無法把少爺帶走。
“小雀。”少爺在喊她。
滿身都是藥渣,姬衍之站在那邊,他逆著光,瞧不見的下一秒,露出那張清冷的臉。
“少爺,你怎麼,這些事應該是我來干的。少爺,你,累著了嗎?”
看見這滿園的藥材,他大概也猜出事情的大概經過,反正閑著也是沒事,與其讓心情不好下去,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平時不管,這時卻不同往日。一邊擇藥,一邊想,一片混亂中倒出了身形輕盈的人。
“嗯!是有點累著呢!那小雀,你可以給我個擁抱嗎?”
她這還抱著老大一坨衣服了,怎麼換姿勢,都沒有空出的手,也不方便,她面露難色,難不成用法術變出幾只手,可……
好像真的不行,兩個人隔著衣服,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我來抱,小雀乖乖別動就行。”他突然來了她身後,在她耳朵後面說話,熱氣磨得她渾身顫抖,只打哆嗦。
嗯!真好,就這樣乖乖在我懷里,多好,我們是最好的契合,你躺在我懷里,才是最好的。
他吻過她的發梢,貼著她的大腿,圈住她的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佔有對方。
他現在下定決心了,人既然自個來了,那就別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