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有什麼事嗎?”
孟楷隸沒敢再說話。
昨晚秦閱在王忱的……尸體旁邊坐了一夜,早上他推開太平間大門從里面出來的時候,孟楷隸覺得他臉青得快趕上了里面的王忱了。不過他沒敢說,就問秦閱接下來怎麼辦。
“明天讓殯儀館來吧,我回家收拾收拾東西。”
然後秦閱就直接拉開了駕駛座的門,孟楷隸被嚇了一跳,他忙搶上去,“秦總秦總,我來吧……我來開車。”
就秦閱現在這個狀態,孟楷隸哪敢把方向盤交到他手里。好在,秦閱沒有執著,他只是按了按自己的額心,就坐到了後排。
孟楷隸松了口氣,開車把人送回了家,車停在門口,孟楷隸把鑰匙還給對方,禮貌地問︰“秦總,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你走吧,公司有事讓他們給我打電話。”
孟楷隸心想,看了新聞的人誰還敢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嘴上卻說︰“好的秦總,那您休息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然後秦閱就進了家門。
客廳的燈是開著的,這讓秦閱換鞋的動作一下就停住了。
……只有王忱……只有王忱一回家就要開燈。
2.來個詐尸炮
這棟房子的裝潢是秦閱自己做的決定,全部是中式風格,一整套的紅木家具。但王忱一直都不喜歡。
他嫌木質家具會讓屋子里黑沉沉的,所以每次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打開所有房間的燈,開了燈,才換鞋,然後要去廚房喝一杯水,上樓換衣服。
他們搬進來八年了,王忱就維持了這樣八年的生活習慣。
秦閱看到客廳明晃晃的吊燈,半天都沒有回過神,直到眼楮盯得有些發花,他才忍不住在原地蹲了下來。
胸口的左側,心髒的位置,被人悶了一拳似的隱隱作痛。
王忱死了,就死在他面前。零點幾秒的瞬間,就能讓他們天人永隔。
是很難接受。
可是他已經在太平間坐了一整晚,王忱的身體都冷透了,最後去握他手的時候再也沒有過去熟悉的體溫。
所以他必須接受這樣的結果,不論多難過。
蹲了片刻,秦閱就恢復平靜。
可能是昨天王忱出門前就忘記關燈了。于是他也沒舍得再關上,就這樣留著王忱存在過的痕跡。
他站起來,車鑰匙放在玄關的鞋架上。幾輛車的都在這里放著,無論他和王忱誰出門,都可以隨手拿一把,方便,也親密。他們從來都不分彼此。
兩個人相愛太久,生活中的一點一滴都是回憶。
秦閱打開鞋櫃,準備拿出自己的拖鞋。
他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玄關的鞋櫃有兩個,一個是他們的,另一個是給客人準備的。王忱愛交朋友,也經常帶到家里來做客,秦閱並不反感。那邊放著幾雙客人用的拖鞋,還有老朋友來這里,偶爾借宿時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留下的鞋。
但是,今天,在他們的這個鞋櫃里,本該放著王忱那雙拖鞋的位置,放了一雙陌生的運動鞋。
秦閱眉頭迅速擰到了一起。
藍色鞋面,側邊有一個黃色對勾。他拿了起來,鞋幫上清晰地寫著︰nike sb
他認出來了,這是今年nike剛出的新款滑板鞋,因為sb的簡寫已經被王忱嘲笑一溜夠了。換句話說就是,這絕對不是王忱的鞋。
“誰放這的。”秦閱沉著臉,把鞋拎出來,隨手扔進了另外一個鞋櫃里,然後重復了一遍鞋名,“傻逼。”
然後那個本該放王忱拖鞋的位置一下就空了出來,秦閱覺得自己的心也被人挖去了一塊。
挺痛。
那王忱的拖鞋呢?
秦閱直起身,看著頭頂被打開的燈,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扶著鞋櫃的手指緩慢地收緊,目光敏銳地落在了不遠處半開放的廚房里。
吧台上,端端正正地擺了一個透明的玻璃杯,里面還剩一個杯底的水,有水珠仍掛在杯沿上。
這昭示著,就在不久前,剛剛有人用它喝了一杯水。
秦閱臉色猝變。
王忱是在把身上屬于萬辰的衣服扒了下來,但還沒來得及套上屬于他自己的居家服的時候,听到了一陣地動天搖般的腳步聲。
有人旋風一樣沖到了樓上。
王忱忍不住笑,秦閱總算回來了。
他本想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拉近一點萬辰和他自己的差距,免得告訴秦閱的時候因為反差過大而把秦閱嚇死。
但估計是秦閱看到了廚房里擺著的杯子,上樓的速度跟開了馬達一樣,王忱知道來不及,只好放棄。
更衣鏡里是十九歲少年鮮嫩而精致的面孔,身上的肌肉不算太緊實,但修長的雙腿完全彌補了這個缺陷。王忱很有自信的想,換一個漂亮男友,對秦閱來講,應當也並不是什麼太難接受的事情吧。
于是,他只穿著內褲,很從容地走出衣帽間,向臥室的門走去。
“秦閱啊,幸虧家里的門是密碼鎖,否則你這麼半天不回來我得在外面等……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