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沒錯,他的存在的確很尷尬。
在世人眼里,她跟他都是已經死去的人,結果他們兩個人都還火的好好的,如果她要洗清罪名,就必須把常有清推出去,推出常有清,就代表她也藏不住了。
常有清抱著要跟他們魚死網破的心思,絕對不會手軟,如果他的生命受到威脅,他就是拼了命也要咬住她一起下地獄……可如果不把他交出去,她這一輩子就都洗脫不了殺人犯的污名,那她費盡心機卷土重來,意義在哪里?
喬稚楚緊聲問︰“我問你,當初你出現在a市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的?”
常有清被捆綁在椅子上,咧嘴笑著挑釁︰“你猜啊。”
喬稚楚還沒來得及動怒,那邊就有人說︰“他故意出現的。”
季雲深靠著牆站著,姿態看起來慵懶隨意,但他抬起頭眉目卻只有冷冽。
常有清被他的目光刺得渾身一凜。
說起來,他和季雲深原本還是一個宿舍的,只是這個行業人才太多,能真正出人頭地的只有一兩個,季雲深身上的光環那麼多,在他身邊,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當年他會做那件事,其實也是有嫉恨他的原因在里面,想看這個天之驕子一敗涂地的模樣。
這兩年他雖然一直躲在暗處,但是他什麼都知道,他知道他在律界風聲水起,知道他在商界嶄露頭角,對比只能和老鼠一樣躲在暗處的自己,他心里都不知道多嫉妒。
喬稚楚看向季雲深︰“怎麼回事?”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 188章 大結局(二)
季雲深也是剛剛才弄明白的。
其實,那個如噩夢一般的雨夜,除了血腥,還暗藏了很多不為人知的隱秘。
那天喬稚楚捅了他一刀,受了刺激倉皇逃走,在她走後,帶走並搶救活常有清的人是睢冉,但找肖雲蓉那視頻威脅季雲深跟她結婚時,常有清就被肖啟年搶走了,而將視頻郵寄到警局匿名舉報喬稚楚的人,那時候他們以為不是肖雲蓉就是睢冉,其實他們都猜錯了,做這件事的人——是閆老。
而肖啟年,在喬稚楚入獄後,曾想看在季雲深的面子上,放常有清出來幫她洗脫罪名,只是沒想到中途被閆老的人搶走,也就是說,將喬稚楚送入監獄,這些年來藏匿常有清的人自始至終都是那個‘老好人’閆老。
喬稚楚很不可置信,怔怔地問︰“不會吧,會不會是哪里搞錯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季雲深長睫低垂,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極具穿透力︰“閆老這個局從很久之前就布好了。”
把喬稚楚送進監獄的最終黑手就是閆老,在監獄里屢次安排人傷害她的人也是他,他就是要制造出一種肖啟年容不下她,一定要弄死她的錯覺給她,好讓她發自內心仇恨肖啟年,他再適時出現,當好人把她從監獄里撈出來……
這樣一來,他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對他不會那麼有戒心,也會接受他的安排。
在榕城時,他故意讓胡研看到喬稚楚,就是要假借胡研的手去報警,把她逼得在榕城待不下去,不得不返回a市,後來常有清出現在a市也不是偶然,都是他故意放出來的,就是讓他們覺得她平冤死有希望的,利用喬稚楚迫不及待想要洗清罪名的心情,最終把她引到江陵!
如此一來,一個懷揣著對肖啟年的仇恨,卻偏偏又是季雲深最愛的女人的喬稚楚就完美登場了。
從楊康案開始,到輪船爆炸,到搜出毒品,再到進入監獄,判處死刑,這里的每一步都有季雲深參與,閆老是推手,但肖啟年實際上就是死在季雲深手里!
為了親兒子去殺死親生父親,閆老不惜籌劃了這麼大一個局,用心狠毒險惡,讓人稍微想想都忍不住全身冰冷。
喬稚楚扶住牆,身體搖搖欲墜,她在恐懼閆老手段的同時,心里又滿滿都是想不通。
他們什麼都知道了,也不用再問常有清什麼,讓人把手下把他看好,兩人一起出了旅館,涼風撲面而來,喬稚楚腳下一軟,差點跌倒,終于是忍不住問︰“為什麼?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這麼殘忍……”
季雲深提前知道這件事,已經不是很震驚了,抿唇道︰“可能和杜麗夫人有關。”
喬稚楚若有所思地點頭,她也是這麼覺得,從閆老的態度上看得出來,這件事一定跟杜麗夫人有關系,她不禁仔細回想了一陣,隱約記得,杜麗夫人是死于火災,難道那場大火不是意外?可也不可能還是肖啟年放的吧,就像是睢冉說的,肖啟年這些年一直都還愛著杜麗夫人,怎麼可能親手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回到別墅,楚銘城已經等他們好一會兒了,正在跟團子玩,見他們兩人臉色都不太好,也知道是因為什麼,不禁嘆了口氣︰“如果我們能提前個一兩個月知道這件事就好了,那個時候我們還有時間籌劃,現在閆老已經知道我們知道他的計劃,就一定還會有動作,現在我們根本來不及部署安排。”
喬稚楚和季雲深對視一眼,前者眼里明顯是驚慌的,但是後者看起來好像很冷靜……
閆老的後招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先是關著常有清的小旅館突然遭遇大火,入住的客人不得不全部逃出來,看著常有清的手下自然也只能把他帶出來,那場火很大,幾乎把整個旅館給燒沒了。
因為逃得太匆忙,手下沒來得及把常有清掩護起來,很快就有人驚呼一聲喊出他的名字,一時間,一個本該在兩年前死去的人結果沒有死的消息不脛而走,毫無意外地驚動了警局,粘貼出了尋人啟事四下尋找他,逼得季雲深不得不把人交出去。
可是交出常有清,他們就必須做出決定,到底要不要告?告的話,是他們替喬稚楚告還是喬稚楚自己告?
喬稚楚這個時候出奇的冷靜,她迅速分析事態,現在的情形他們好像還有選擇的余地,但她已經察覺出來,閆老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他會用盡一切辦法把她逼出來,他要重新掌握她,因為她是季雲深最在乎的人,如果她被抓了,季雲深很容易方寸大亂,到時候將會是很不利的狀況。
喬稚楚做了一個決定,她要主動出擊,拿下主動權,反正左右不過蹲幾年牢。
她已經打算好了,只是看到團子還在 地喊媽媽她就忍不住心里難受,低頭在他臉上親了親,想著明天就帶著常有清去自首。
然而,她沒想到,閆老這次的手段那麼雷厲風行,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跟季雲深說這件事,一群警察就上門了,領頭的人是楊警官,而後面兩個警察押著的人不是常有清是誰。
季雲深臉色微變,他都不知道常有清什麼時候從他手里逃出去的。
楊警官定定地看著喬稚楚,他一直都知道所謂的閆亞楠就是喬稚楚,只是之前沒有證據,所以她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現在常有清親口指認,他就不可能再包庇了。
喬稚楚擋在季雲深面前,迎接楊警官審判一般的眼神。
楊警官一字一頓地問︰“你是誰?”
“我是……”喬稚楚停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變得沙啞,不敢看季雲深的神情,嘆了口氣說,“我是喬稚楚。”
我是喬稚楚,兩年前死去的喬稚楚。
楊警官轉身,冷硬道︰“帶走。”
‘ 嚓’一聲響,冰涼的手銬拷上手腕,兩個警察左右抓住她的肩膀,推著她上警車。
喬稚楚被帶著走了幾步,忽然听見身後有人說。
“別怕。”
她會心一笑。
她不怕,這次她不怕,這次她不是一個人孤立無援,這次她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