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順平沒有絲毫害怕,甚至樂在其中,他申請了住校,因為不想讓母親發現他的傷,至于真人先生,他也再沒有聯系過,因為他不想讓真人先生的善,影響到他體會人心的惡,影響到他去見真人先生。
而那天那個跳河的男人帶來的東西也一直跟著他,從家到學校再到教室,一直蜷縮在他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日益清晰。
至于那個跳河的男人,終究還是沒有被救下來,即便順平當時幫忙報了警,警察也沒有成功勸阻他,單憑警察的一絲同情終究還是抵不過眾人的慫恿。
他在日報上看到了對方的死訊和跳下去前一秒的照片,那張笑臉上充滿了對解脫的喜悅。
對方應該是死在人群的惡意中,那天在橋上的起哄的所有人,都難逃其咎。
昨天,順平徹底看清了天花板上的東西,看到了一張張虛偽,貪婪,猥瑣,幸災樂禍的臉,像寄生蟲一般漂浮在裸露的奇形怪狀的肉身上,猙獰地想要撕裂束縛,他甚至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是當時在橋上和他搭話的那個人。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原來一直游蕩在人群中的生物,就是它們啊。
這就是真人先生所說的,誕生于人類惡意中的存在嗎?
對此,順平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卻又有了一絲好奇,真人先生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畸形,惡心,難以言喻的外形,讓人心中發癢的奇怪嗓音,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又該怎麼辦?
坐在車上的順平自然而然的打開了手機,點開了真人的動態,那兩個月里,他了解了不少關于真人先生的東西。
比如,他在一個叫東京咒術高專的學校工作。比如,他有一個很坑的老板,總是在壓榨的同時不忘損他。又比如,他有很多可愛的學生,雖然不是他的學生,但也算是他一點點看著他們成長的,所以真人先生很喜歡他們。
“那我呢……”
我算什麼呢?
普通的網友,還是能交心的伙伴?
順平靠在窗戶上,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將視線投入到窗外的景上。
公交車已經駛入了遠離市區的郊外,逐漸向山里前進。
“東京咒術高專,居然是在山里的嗎?”順平喃喃道。
他不太了解這座學校,從網上查閱了很久,也只知道這是一所和宗教信仰有關的高等院校,沒有面向外界的招生渠道,似乎全是內部招攬的人員,又或者有他不知名的入學方式,學生很少,據說一共也才十幾人。
人數這麼少的學校,究竟是教什麼的?難不成是信神佛的那種嗎?不過,真人先生能在那里工作,說明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學校。
帶著心中的疑惑,順平來到了公交車的終點站。
下了車,周圍一片綠蔭,景色很美,可是……
這里根本沒有學校的蹤跡啊!
順平打開導航,突然發現上面顯示公交車站到高專居然還有五公里!
“這麼遠的嗎?!”
這里的交通好不方便。
順平望著前面崎嶇不平的山路,嘆了口氣,終究還是走了上去。
來都來了,不見到真人先生他是不會回去的。
不知走了多久,導航上的距離越來越短,順平心中也逐漸生起一絲膽怯。
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不辭而別會讓真人先生討厭,也害怕自己的不請自來會對真人先生造成困擾。
或許,真人先生根本不想見到他也說不定。
順平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猶豫了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且他發現,他好像迷路了……
導航在進入東京咒術高專範圍內一公里的地方,就突然迷失了方向,網速沒問題,app也沒有問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指針一動不動,而他面前有三條路,究竟哪一條通向目的地,他不得而知。
“怎麼會這樣……”
早知道應該先做好攻略的,大意了。
就在他不知該怎麼辦時,天空忽然略過一道陰影,順平抬頭看,一只巨大的鵜鶘從他面前飛過,所到之處,掀起一陣風浪。
“唔!”
被大風吹掉的落葉打在順平臉上,劃過原本的傷口,嘶嘶冒著痛。
他艱難地睜開眼楮,震驚道︰“那是什麼?大鳥?”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鳥,而且仔細看,鳥背上居然還站著一個人。
听到聲音,鵜鶘背上的夏油杰似乎也注意到了山路上那個小孩的存在。
夏油杰有些疑惑,出現在高專結界範圍內的陌生小孩?他可以不記得高專的新生里有這麼一個存在,便突然提起興致,操縱著鵜鶘咒靈降落在他面前。
“下,下來了?”順平慌忙後退一步,給對方騰出降落的地方。
大鳥砰的一聲踩在山道上,直接踩斷了幾顆小樹,鳥背上站著的男人很高很帥,穿著袈裟,扎著半長的丸子頭,額前有一撮……呃,很奇怪的劉海。
“你,你好。”
順平拘謹地向他打了個招呼,目光卻落到對方的袈裟上,穿著袈裟,說明是佛教的人,在宗教學校附近出現的和尚,難道是高專的老師嗎?!
還沒等對方開口,順平便激動道︰“老師您好!我叫吉野順平,請問,您可以帶我去咒術高專嗎?”
他迷路到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