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脫鞋子下水的只有鄭凜一個,小江小山原本也鬧著要下水,被鄭凜嚴肅的喝止了。
要是夏天天熱,小孩兒到淺水處玩沒問題,這會兒水已經很涼了,就是大人也要忍著些,小孩子身子骨弱,就算只是下來玩一會兒保不齊就著涼了,鄭凜不會冒這個險。
此時,鄭凜已經把褲腿挽到了膝蓋上,他站在水里目光如炬的搜尋找小山所說的大魚。
可惜沙坑里的水還有不少,這條大魚滑不溜秋的不大好抓。鄭凜抓了幾下沒有抓到,倒是讓沙坑邊上的小江急的不行,對鄭凜說了一堆好話︰“鄭叔叔,您就讓我下去吧,就一會會兒不會著涼生病的。”
“不行,你要是敢下水,叔叔現在就把你捉回去。”鄭凜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小江的懇求,對待小女孩他尚能柔和一些,小男孩就沒有這個待遇了。
在他看來,男孩兒就得粗養不能慣著,他像小山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能獨自進山打獵了。
要是他自己的孩子,他不會阻止他們下水,但是朋友的孩子,他怎麼帶出來就得怎麼帶回去,不能讓他們有一絲閃失。
小江撇了撇嘴,眼巴巴的盯著小沙坑里游來游去的大魚,心里就跟貓抓似的,可他真沒有膽子當著鄭叔叔的面跳下去。
倒是小山眼珠子轉了轉,對桓兒小聲的嘀咕道︰“桓哥兒,咱們不能下水玩也太沒意思了,要不去別處瞅瞅,看能不能再找到一條大魚?”
桓兒對親自下水抓魚興趣不大,也不想在這條魚還沒有抓到就去尋另一條魚,于是搖了搖頭說道︰“不去,我要看鄭叔叔把大魚抓起來。”
小山覺得一個人去玩沒意思,又沒有辦法勸說桓兒陪他一起去,只好蔫蔫的蹲在原地,兩眼無神的瞅著鄭叔叔抓魚了。
鄭凜在抓魚的時候,注意力分散了一部分到幾個孩子身上,就怕他們趁自己不注意獨自跑去別處玩而發生意外。
這會兒听到桓兒的話,便忍不住想逗逗他︰“要是叔叔抓不到魚怎麼辦?”
桓兒一听,小臉兒上充滿了疑惑,反問了一句︰“抓魚不是為好玩麼?就算抓不到也沒關系呀!”
鄭凜一愣,隨即笑了,摸著桓兒的頭說道︰“桓兒說的真不錯,咱們抓魚是為好玩,玩開心了就好,結果不重要”
桓兒皺著眉頭,又蹦出一句話來︰“鄭叔叔抓魚很辛苦,要是能抓到魚就更好了,魚是鄭叔叔給自己的獎勵。”
鄭凜詫異的看著不及他腰高的桓兒,很難想象一個才五歲的孩子,竟然會有大人也及不上的胸襟,足以看出這孩子不簡單。
想到這孩子是她的兒子,鄭凜又不覺得意外了,突然想知道關于她更多的事情,于是又問桓兒︰“這些是你娘教你的嗎?”
桓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娘只說過玩就要好好的玩,玩的達到要玩的目的,玩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高興麼?桓兒覺得看叔叔抓魚就是玩,桓兒看的很開心就是達到玩的目的了。”
鄭凜听的十分感慨,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孩子還能這麼教,這種看似放養實則引導著讓孩子自己領悟的法子,遠遠比用生硬的法子強塞給孩子要好。
“你娘把你教的很好!”鄭凜說出了真實的想法,不自覺的想要是有一天,他們能夠修成真正的夫妻,生出的孩子是不是也像桓兒一樣聰慧可愛?
對于桓兒,鄭凜的感情是復雜的。撇開這是心儀的女子與別的男人生下的這點不談,他確實很喜歡桓兒,要不然也不會有生一個跟他一樣聰慧可愛的孩子的念頭。
然而,這是心儀的女子生下的孩子,他卻不是孩子的爹,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心里沒有丁點芥蒂是不可能的。
可是既然已經認定了她,鄭凜就做好了接受桓兒的準備,不會讓桓兒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
或許他暫時做不到把桓兒當作自己的孩子,但是他相信感情是處出來的,時間久了把桓兒視如己出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他本來就喜歡這孩子。
“鄭叔叔,你不抓魚了嗎?”
鄭凜的眼神太過復雜,桓兒再如何聰明也不知道對方是在思索怎樣處理他們之間的關系,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忍不住問了出來。
鄭凜回過神來,遞給桓兒一個和藹的笑容︰“叔叔只是有些累,想歇一歇再抓,等抓到魚了就做成魚湯給桓兒喝,桓兒喜歡嗎?”
桓兒不是很喜歡喝魚湯,覺得魚湯有股不好聞的味道,不過娘親做的香噴噴的豆腐魚湯他還是很喜歡的,于是兩眼發亮的點著小腦袋︰“娘親做的豆腐魚湯很好喝,鄭叔叔也一定會喜歡喝。”
鄭凜不止一次品嘗過桑葉的廚藝,倒是沒有喝過桓兒所說的豆腐魚湯,一時間不由得期待起來︰“好,那你等著叔叔把大魚抓起來,讓你娘做成豆腐魚湯。”
“嗯,叔叔加油!”桓兒大聲的給鄭凜打氣,倒不是為了豆腐魚湯,而是真的很喜歡這位叔叔,想讓他也嘗嘗娘親做出來的美味。
桑葉站在岸上,將這一大一小的對話听的清清楚楚,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
名義上桓兒是自己的兒子,之前她擔心接受他的一腔情意,會暴露所有的秘密從而惹來殺身之禍,又何嘗沒有擔心他要怎樣與桓兒相處?
這一次,在沒有大人在場,也用不著做戲的情況下,鄭凜能用這樣溫和的態度對待桓兒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以為以他的性子就算對桓兒沒有惡意,也不大可能搭理桓兒,沒想到這一大一小相處起來,和諧的倒像是真正的父子。
桑葉站在那里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最後臉上帶著笑容離開了。一邊走一邊琢磨著去村頭的豆腐作坊帶一塊豆腐回去,就是不知道豆腐還有沒有。
有鄭凜看著,她並不擔心幾個孩子的安危。
還在抓魚的鄭凜不知道心儀的女子來過,且因為他對桓兒的態度加深了對他的信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鄭凜一邊抓魚,一邊向桓兒打听桑葉的過往,想知道她更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桓兒才五歲,所有關于娘親的記憶只有短短的一年多。只是這孩子記性好,對娘親又格外的依賴,經常向娘親打听他小時候的事情。
除了被桑葉隱瞞不說的一些事,桓兒幾乎把忘掉的那些記憶也一並說了出來。無論大事還是小事經由他的嘴巴說出來,都變得格外有趣。
一個說的有條有理,一個听的津津有味。鄭凜的大腦中,很快就勾勒出一個剛失去丈夫就被婆家無情趕出家門的女子,如何艱辛的帶著病重幼兒千里迢迢的回到娘家的場景。
一想到女子曾經遭受的苦楚,鄭凜的心里除了濃濃的憐惜,還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敬重,敬重女子在那樣艱難的情形下,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孩子,換作大部分女人,恐怕都撐不過被夫家趕出家門的那一刻。
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鄭凜更加堅定了這份感情,默默地下定決心,無論前路多麼艱難,他都要跟這個喜歡的女子在一起,從此以後,免她的苦痛,免她流離,許她一世安穩。
第99章 鄭凜設詐
傍晚時分,就在桑家生火燒晚飯的時候,鄭凜帶著孩子們回來了,手里拎著兩條比筷子還要長幾分的白鰱。
白鰱肉質鮮嫩,煎、炸、、蒸、煮皆是美味。這兩條白鰱個頭不算大,生長期最多一年半,桑家人多,煎炸蒸的話怕是一人夾一塊就沒了,要是做成豆腐魚湯,倒是每人能喝上一碗。
桑葉幸運的在村頭買到了最後兩塊豆腐,便決定把這兩條魚做成豆腐魚湯。于是她拿著刀和木板來到井邊,打算親手了結那兩條在地上歡快蹦 的白鰱。
“我來吧,別弄髒了你的手。”鄭凜瞅準了機會,主動來到桑葉的跟前,自然而然的從她手里接過了刀和木板。
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桑葉愣了愣就隨鄭凜去了。白鰱好吃歸好吃,腥味兒重也是事實,她還真不大想沾上這不大好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