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她完全忘記了霸道的雪團,忘記了前不久說過的不養小松鼠的話。
耳根子終于清靜了些,桑葉內心沒有半分忽悠女兒的愧疚。瞅著還在嗚嗚哇哇哭的元宵,她揉了揉額角,認命的掀起衣衫,將他抱在懷里喂奶,只求這小祖宗能歇一歇。
不知道是沒人“比賽”,還是奶水太香甜,元宵哭了幾聲就漸漸消停了。桑葉長長地嘆了口氣,只是一想到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她不僅沒有男人暖床,還要獨自帶兩個娃睡覺,突然更想哭了。
心再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平時沒什麼感覺,家里少了個人就冷清了不少。桑葉要帶孩子,要打理作坊的事宜,且年底了事情就格外多,忙的她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想念。要不是老兩口給她搭把手,她忙的連飯都不能好好吃了。
讓人欣慰的是,立志喂大小松鼠的湯圓兒沒有哭鬧了,整日守著小松鼠。不是喂它吃東西喝水,就是陪它聊天,嘟噥著早日長大的話,這樣難免冷落了雪團。
雪團是只高冷的貓,平時想摸它的毛還要看它的心情。如今湯圓兒白天對它不怎麼搭理,夜里也不吵著摟它睡覺,它反倒不開心了,主動往湯圓兒跟前湊。
奈何湯圓兒的心思轉移到了小松鼠身上,對雪團難得討好的行為很是冷淡。于是,雪團炸了,在一個烏漆嘛黑的夜晚,對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松鼠下手了。
第二天早上,湯圓兒給小松鼠喂食時,才發現小松鼠不對勁,怎麼叫它都沒半點反應。
“嗚嗚,毛球,你別死,你別死啊。”湯圓兒抱著竹籠嚎啕大哭,她想打開籠子看一看小松鼠,又不敢開怕它會死在自己的手上。
毛球是湯圓兒給小松鼠取的名字,毛絨絨的大尾巴,團起來跟球一樣。
桑葉聞聲趕過來的時候,湯圓兒的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意識到小松鼠要不好了,她顧不得給湯圓兒擦臉,趕緊接過籠子小心翼翼地將小松鼠抱了出來。
小松鼠癱軟在她的掌心,小小的身子一動不動。要不是肚皮還在起伏,還真跟死了一樣。
桑葉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發現小松鼠的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還以為它得了疾病,很是驚嚇了一番,害怕病毒傳染給接觸過它的湯圓兒。
直到看原本光滑的竹籠外有一根根毛刺,像是被尖利的爪子抓過,她才猜測是雪團干的“好事”。她在角落里找檢查了一番,果然發現了雪團的毛發,確定是它把毛球嚇成了這樣。
“乖,別哭了,毛球沒事。”桑葉將小松鼠重新放進籠子里,開始給湯圓兒擦眼淚︰“毛球是被雪團嚇到了,待會兒你喂它點好吃的,不要再讓雪團進屋嚇唬它,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真、真的嗎?毛球不會、不會死嗎?”湯圓兒抽抽噎噎的問,紅通通的眼楮里寫滿了希冀。
“真的,娘什麼時候騙過你。”說這話桑葉半點不虧心,她確實沒有騙過閨女啊,忽悠閨女把小松鼠養的比雪團大不能算。
“那就好,那就好。”湯圓兒小大人似的松了口氣,拍了拍小胸脯說道︰“要是毛球死了,我就拔光雪團的毛。”
桑葉驚訝道︰“你不是最喜歡雪團嗎?會為了毛球拔光它的毛?”
湯圓兒皺著小眉頭,糾結的說道︰“可是我想要爹爹回來啊,要是雪團把小松鼠嚇死了,小松鼠就長不大了,爹爹就回不來了。”
說到這里,湯圓兒又有了要失去小松鼠,爹爹回不來的恐懼,眼里就含了兩泡淚,小模樣可憐極了。
桑葉以為小家伙“喜新厭舊”了,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想到這幾天她大半的時間用在了照顧小松鼠上,都放棄了跟小伙伴們一起玩耍,不禁一陣心疼︰“你把毛球照顧的這麼好,它肯定能快快長大,你爹也很快就能回來了。”
她沒有糾正湯圓兒的誤解,讓她有事情做至少有個寄托。解釋清楚了,有可能會讓她放棄飼養小松鼠,又要鬧著到處找爹了。
湯圓兒被鼓勵到,小臉兒上露出了笑容︰“嗯,我會好好照顧毛球,不讓雪團嚇唬它。”
桑葉摸了摸她的頭,打發她出去玩。自己找來一個更大的竹籠,將毛球放了進去,這樣就算雪團再來找它麻煩,隔著大籠子也踫不著它了。
至于教育雪團……得了吧,這家伙滑溜的跟泥鰍似的,記仇的很,要是教訓跑了,回頭胖閨女又得鬧了。
不過湯圓兒覺得該懲罰雪團,盡管沒有動手打,也沒有拔一根毛,只是斷了雪團三天的魚肉,每頓打發它一小碗白米飯,愛吃不吃。
雪團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跟它講道理也講不明白,對著只有白米飯的碗,一爪子就給打翻了,回頭就抓了幾只老鼠回來,當著湯圓兒這個主人的面,吃的津津有味,氣得雪團哇哇大叫,拿著掃帚把它攆走了。
湯圓兒最討厭老鼠,見不得雪團抓老鼠玩。以前雪團吃飽喝足懶得動,這兩天沒得魚吃,就開始抓老鼠果腹了。當然,也有可能是純粹報復湯圓兒,喵的心思誰知道呢!
已經過了府城,正在一戶農家避雨的鄭凜同樣在思念著妻女。
“阿凜,這是大嬸剛熬好的姜湯,你快趁熱喝下去。”桑林端著冒著熱氣的湯碗過來,里面裝著滿滿一碗姜湯︰“這是用老姜熬的,夠味,喝了就不冷了。”
鄭凜沒有推辭,接過湯碗吹了吹,忍著刺鼻的辣意一口口喝了個精光。
今日運氣不大好,早上從府城出來還是艷陽天,沒想到中午就變天了。一行人緊趕慢趕還沒趕到下一個城鎮,雨就下起來了。
盡管馬車做過防水處理,奈何雨太大,如果長時間在路上行駛難免會透雨。一行人決定找個地方避雨,好不容易發現一處村落,就在村子里找了戶家里有空房的人家,給了些銀子借了幾間屋子。
桑林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听著外面嘩啦嘩啦的雨聲,郁悶的說道︰“大冬天的下這麼大的雨著實少見,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停。”
鄭凜掀開窗,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道︰“今晚不大可能會停了,先在此歇一晚,明天早上看情況。”
桑林嘆了口氣︰“只能這樣了。”
出門在外,就盼著一切順順當當。要是天氣晴好,每天就能多趕路,能早些達到京城。這雨一下,不能趕路不說,陰冷潮濕的氣息也讓人不舒服,一個不慎就容易生病。
這時,這家的老漢從門口經過,听到兩人的談話,笑道︰“這地界兒靠著大山,雨水就比別的地方多一些,往年這個時候下十天半個月的都有。”
正是這樣,每年這個季節,這戶人家會刻意騰出幾間屋子,租給避雨的路人。誰讓這里是北上的必經之路呢,多的是商旅和進京趕考的學子,不愁租不出去。
桑林一下子蔫了,懊惱道︰“早知道這樣,前兩天天氣好咱們就該多趕路,這下被雨攔住,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動身。”
鄭凜安慰道︰“不急,咱們出發的早,不會誤了進京的日子。”
老漢也跟著說道︰“確實急不得,這大山里頭藏著匪徒,你們冒雨趕路可能會失財,他們就喜歡趁這個時候下山打劫。”
桑林嚇了一跳︰“不能吧?這里離府城近的很,那些匪徒膽子再大也不敢攔路打劫吧?”不怕招來府城的兵力,被圍剿個干淨嗎?
老漢沒把他的質疑放在心上,解釋道︰“這匪徒只圖財不傷人命,也不會把錢財洗劫干淨,他們搶了錢財往深山里頭一鑽,一場大雨就把他們得痕跡沖刷干淨,就算報官了官府也抓不到人。”
且又不是什麼大案,官府也不大放在心上,每次就派幾個人查看一番就回去了,對那些匪徒連個震懾都沒有。
桑林听的咂舌︰“這匪徒還挺講道義的嘛!”
鄭凜听的無語,要是真講道義,還會干這攔路打劫的事?那些匪徒之所以不敢傷人命,也不敢把路人的錢財洗劫一空,無非是怕鬧大了惹惱了官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