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姚廷玉冷笑道︰“閣下哪只眼楮看到在下‘動腳’了?”
    徐赫橫眉怒目,意欲掙開阮時意的手,上前與此人來一架。
    阮時意急忙勸道︰“別鬧了!姚統領是餃雲郡主的護衛統領!”
    徐赫更不高興了。
    他可不樂意妻子為了尋回他的某幅舊作,被迫縱容這等狂徒。
    然則,細看此人眉目,他忽有似曾相識之感。
    姚廷玉也定定注視徐赫好一陣,皺眉道︰“你蓄了胡子?”
    徐赫恍然大悟,薄唇翕動︰“……是你!”
    阮時意萬萬沒想到,此二人竟是舊識?
    徐赫不是還沒開始接觸餃雲郡主麼?怎又認識姚廷玉了?
    偏生這兩人說完那句話後,既無爭斗,也無寒暄,默契地閉嘴不語,又狐疑打量對方,氣氛玄之又玄。
    姚廷玉眼光在阮時意與徐赫身上來回轉,如有戲謔,如有得意。
    試問一名血氣方剛的男子,大清早出現在“阮姑娘”家中,與她舉止親密,處處維護,無須多想都猜得出是何種關系。
    阮時意厭倦了這種奇詭氛圍,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姚統領,小女子乃徐家養女,尋常得不能再尋常,並無任何特異之處;對郡主更絲毫無惡意,只是尋求一幅舊畫……”
    姚廷玉笑得雲淡風輕︰“《萬山晴嵐圖》?”
    明明長了一張濯濯如清蓮的面容,卻教阮時意瞳仁微擴,毛骨悚然,怔怔說不出話來。
    難不成……餃雲郡主早把她的動向摸清了?
    “看來,在下猜對了,”姚廷玉淺笑,“郡主數年前得此畫作,視為珍寶,怕是不會輕易展示人前。”
    阮時意聞言,反倒斂定心神。
    至少,她沒判斷錯誤,郡主手上真有一段!
    姚廷玉負手而立,輕聲笑了笑︰“自打在松鶴樓與姑娘初見,在下打听了姑娘的一些事。試想,郡主僅得一幅晴嵐圖,而姑娘六得其三,沒準……她對你更有興趣。你就不怕,到最後……人畫兩失?”
    他淡淡掃了徐赫一眼,繼而眸光深深凝向阮時意,唇畔繾綣出濃烈的曖昧,亦暗含期待與歡悅。
    徐赫雙拳攥緊,骨節發出細碎的 啪聲。
    又用古怪眼神盯著他的妻?
    他又想打人了。
    第51章
    膳廳內, 八仙桌上精致的瓷碗瓷盤上盛放著清炖燕窩、白玉參、三鮮包子等早食,熱氣和香氣因天冷和慢慢消散。
    沉碧見阮時意與“先生”對坐無話, 識趣退下, 並為二人掩門。
    徐赫偷眼望向沉思中的阮時意, 吞著口水︰“阮阮, 不如……趁熱吃了再說?”
    “三郎, 你如何認識姚統領?”
    阮時意仍在意他和姚廷玉那兩句奇特的對答。
    “沒什麼好說的, ”徐赫左顧右而言他,“瞧這大肥海參不錯, 我先開動了!”
    “不說?”阮時意蹙眉,“你該不會又想……玩那套‘舌頭撬嘴’的把戲吧?”
    徐赫放下筷子, 嘆了口氣︰“我沒打算騙你親親。”
    他至今依然記得與那“姚統領”初見時的情景。
    那人不動聲息滅了三個蒙面雁族細作,告知“探花狼”的來由, 甚至在大毛興奮湊近時動殺心, 最後勒令他不得外泄。
    因此,後來徐赫與阮時意聊起兩條大犬時,只含糊帶過“有人提及”, 並未說明確切時間地點,以及那神秘青年的特征。
    何曾料想, 竟在此等情形下重逢?
    阮時意靜靜注視他臉上的短須, 試圖從中窺看他被遮蓋的真容。
    許久,才等到他一句, “那人知道探花狼”。
    阮時意驀然一哆嗦。
    “我感覺, 他剛才踫我, 絕非為輕薄我……他指頭,有點涼。”
    “他踫你了!他真踫到!”徐赫暴怒拍桌。
    “蹭到耳朵……唉!你能不能先別忙著吃醋?”阮時意無奈,“他的手沒你涼,但不似武功高強、熱血方剛之人該有的溫度。”
    “你是說,他在懷疑你,想借機試探?”
    阮時意點頭︰“關鍵是……我與他僅有一面之緣,他為何認為我有問題?而且,我倒覺得,他反而未曾對你起疑。”
    “對。按理說,探花狼認我為主,即便他沒踫過我,也該先試探我才對。”他伸手撫摸阮時意的耳朵,“你暖暖的,有什麼值得他疑心?難道是香氣……”
    他邊說邊湊到她的臉頰,細嗅時順帶以鼻尖輕摩兩下,語氣篤定︰“就是女兒家體香,普通人大抵分不出來吧?”
    阮時意被他呼吸弄得癢癢的,禁不住扭頭避開︰“你又……”
    徐赫站起身踱了幾步,遲疑片刻,低聲道︰“大毛先前見他,也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只是程度遠不如對你我那麼親切熱烈,那人,難不成也……”
    他話只說一半。
    阮時意已猜到他言下之意。
    世上有如此之巧的事?冰蓮究竟有多少朵?
    “姚統領”到底為何人?他緣何知道的更多?
    假如猜測是真的……這人,比想象中更危險!
    “阮阮,”徐赫走到她身後,彎下腰,輕輕從後方抱住她,“你別招惹那郡主和統領。等我拿到皇帝手上的晴嵐圖,估計能猜到秘密的六七成……咱倆盡力而為,遠避這些烏七八糟的人,好好過日子。”
    他下頜擱在她肩頭,語調誠懇中夾帶誘哄,如撩人心弦的飛花飄絮。
    “我知你沒法像當年那樣,與我親密無間。若你不願過夫妻生活,我遷就你,忍著或另想法子解決便是!咱倆做個伴兒,如你所願,在外游山玩水,在家焚香、煮茶、掛畫、插花……”
    阮時意垂眸不語。
    在她眼里,他自始至終都是天之驕子。
    目前的窘迫困境,只是暫時的。
    再過一兩年,他將名聲鵲起,必然有人比她更愛護他。
    他眼力非凡,技法出眾,自當名留青史。
    她對此堅信不疑。
    而她,理應趁著未再次老去,把每一日當作人生最後一天來度過,為徐家、為弱勢群體多做一份貢獻。
    他們大可各走各路,隨心所欲,無須為數十年前的一紙婚約所束縛。
    徐赫等不到她的答復,又軟言道︰“你還有哪些不滿的,盡管說,我能改則改。”
    “那……麻煩先把你的爪子,從我胸口挪開……”阮時意咬了咬唇,“還、還有另一只!”
    *****
    三日後,阮時意接到長興樓掌櫃的消息——餃雲郡主將于次日包攬二樓,設宴款待友人。
    對此,她深感狐惑。
    是姚廷玉從中牽線?還是長興樓本身的名氣所致?
    但不得不承認,能讓餃雲郡主夏縴絡離開城西那座華美別院、踏入她能企及之地的機會並不多。
    即便徐赫那日離開前像老頭子般嘮叨,請她別再摻合這事,更讓靜影時刻保持警惕,莫讓其他男人踫“阮姑娘”一根毫毛……但阮時意不願放棄千載難逢的良機。
    人家郡主送上門,她干嘛不去見一見?
    至于姚廷玉,總不會大庭廣眾下試她肌膚溫度吧?
    再說,她吃的不是冰蓮花,也沒在雪里埋過,溫暖如常人無異,那人再怎麼試探,不可能得出想要的結論。
    翌日下午,雪後大晴,冷冽之氣分毫不妥協。長興樓的雕梁畫棟被白雪一襯,更顯古樸典雅。
    令阮時意頗覺意外的是,徐晟來了。
    通身素淡的青色武服,眉宇間自帶英挺之氣,出門在外,他總是令徐家人倍感驕傲的好少年。
    “你怎麼跑這兒?”阮時意由沉碧扶下馬車,雪色狐裘內,青裙如霧里青山。
    一見自家長孫,她眼底笑意徜徉,瑩瑩亮著光。
    “我听說,那誰跑瀾園鬧事了,放不下心,過來瞅瞅。”
    “那算什麼‘鬧事’?成天道听途說!”
    阮時意料想,知情僕役必定已回徐府稟報,興許還提及大清早現身的“先生”。
    徐晟笑道︰“您別嫌棄,我可是冒了巨大風險來陪您的!”
    他出宮前,藍豫立听說他要陪“阮姑娘”會一會郡主,曾半開玩笑說,讓他把臉涂黑,能不說話盡量別說話,只因郡主愛搜集美男子雲雲。
    徐晟當時嘲笑,問藍豫立是不是也被“搜集”過,得到對方的否認三連聲。
    阮時意滿腹心事,未注意這孩子古里古怪的笑容。
    進內確認環境、裝飾、酒水、食物、人員等一切妥當,忽听長街人聲鼎沸,大隊人馬靠近,她微微一驚。
    客人來得如此之早?
    率先抵達的那輛馬車,由四匹縴塵不染的白色駿馬牽拉,車廂比尋常馬車寬大許多,且配了四個輪子,估摸著能容納七八人同坐。
    車身以香木打造,四邊掛著繡以金絲銀線的帷幔,多為繁花圖案,氣派奢華。
    馬車前後有數十名護衛相送,其中為首者身穿銀色鎧甲,座騎為健碩的棕紅駿馬,面目雖被面罩遮擋一半,但從那風度氣場,依稀為姚廷玉!
    餃雲郡主到了?
    阮時意暗暗詫異,收斂此前的忐忑,換上淡定從容的笑意,帶領掌櫃與一眾伙計到樓前迎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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