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是科舉大佬》
作者︰杜卿卿
作品簡評︰
人人嘲笑顧馳模樣好身子弱,天生就是泥腿子的命,沒過多久紛紛傻眼。那個病秧子竟然依靠獎銀發了家,寒門學子成了科舉大佬。對于葉溪來說,起初她惦念著顧家的大桃子,到了後來,小桃子精又開始惦記俊朗的顧家三郎。本文行雲流暢輕快,其設定在科舉文中不落俗套,令人眼前一亮。人物成長循序漸進,飽滿而有特色,刻畫入木三分。故事節奏輕快自然,用細膩的文筆,將家長里短、人間百態、朝堂波雲詭譎生動展現在讀者眼前,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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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夢
微紅的晚霞透過梅花窗欞照進來,藕荷色紗帳微微擺動,葉溪坐了起來,柔柔烏發披在後背,玉白的小臉滿是委屈。
她剛剛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長,長的她分不清是真是假。
她夢到六年之後,在自己笈笄後的第二天,鎮上表哥來提親,因舅舅家一直待自己很好,娘親一口答應。但她愛女心切,等到自己十八歲時才允許出嫁。
沒想到,還未嫁入舅舅家,表哥就同其他女子有了苟且,生下一個私生子。
爹爹氣不過要去退親,葉溪在家中等待,誰知最後卻傳來爹爹不省人事的消息,滿身血跡,頭上的那個大窟窿鮮血汩汩而流,染紅衣襟,地上也濕透一片。
表哥告訴她,爹爹和鎮上無賴起了爭端,那無賴一棍子下去,爹爹立即沒了意識。
娘親肚里還懷著弟弟,八個月大,就快臨盆。太過悲痛,提前發作,最後難產。巴掌長的小嬰兒滿臉發青,小眼緊閉,還未來到世上就沒了呼吸,娘親也跟著走了。
她悲痛難耐,強忍著料理後事,無暇顧及,便想暫時關掉自家店鋪。
舅舅卻找上門來,願意幫忙料理,葉溪推拒幾次無法,無奈將店鋪暫時托付給表哥家。
父母突然出了意外,她更沒有成親的打算。她親身上門要求退親,舅母百般不願,直言她如今無親無故,更要嫁給表哥。
直到那一日,她準備再次和表哥談一下退親事宜,卻在門外听到那個消息。
表哥李杰向他那群狐朋狗友顯擺,“你們那算什麼,小意思”,接著他壓低聲音,葉溪緊貼在門上,勉強听個清楚,“我啊,殺過人。”
那群人嗤笑,“你慣會說大話,多喝幾杯腦子不清楚了。”
表哥急了,“前幾日死去的鎮上那家糧店葉老板,便是我殺的。”
其他人來了興趣,“當真?他可是你姑父,也是你未來岳父。你下的去手?”
表哥冷哼一聲,“若不是為了他家店鋪,我如何會向表妹提親。臉蛋再美,無趣的很。還是前幾日翠紅樓的那個小寡婦放的開。”
听到這兒,葉溪手抖的厲害,原來舅舅家早就打著這樣的主意,自始至終自己被他們蒙騙。關于爹爹的死亡,她握緊雙拳,因為憤恨而太過用力,指甲進了掌心的嫩肉,她也感覺不到疼痛,咬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听下去。
李杰接著開口:“那日他上門退親,起了爭執,我一著急,失手拿起瓷瓶砸去,他便倒下了。”
那群人問道:“你們可是親戚,你父親沒有訓你?”
李杰得意洋洋,“我父親不僅沒有訓我,他還親自動手拿來棍子狠狠砸了幾下,確認姑父沒了氣息,才停下手。”
其他人不住給他倒酒,“听說你那表妹生的一副好模樣,楊柳細腰,胸前鼓鼓,等你玩夠了,讓兄第們享受享受。”只听他哼了一聲,接過酒喝下。
夢境到這便停了,葉溪小臉皺成一團。看來自己討厭舅舅一家人是有原因的,就連夢中的他們也如此惡心。
她只當自己做個離奇怪夢,並沒當真,但也打算以後更要疏遠表哥一家。
窗外嘰喳鳥叫,火紅晚霞絢爛,竟然睡了一下午,爹爹肯定要打趣自己。她伸出細嫩白淨的雙足,踩著繡鞋,盤算著待會兒的晚飯。
進入二月份,明媚的陽光高掛空中,整個月水村煥發生機,山坡上、田地邊一片新綠,脫去厚重的棉襖,只余一層絨夾衣,清熱怡人的風吹來,帶走煙囪里的裊裊白煙,也帶走辛苦一天的疲憊。
半邊天空渲染著玫瑰色的晚霞,昏黃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炊煙四起,絢麗爛然,嘰喳的小鳥兒鑽進樹林里,傳出婉轉的叫聲。
顧母挎著籃子,坐在溪邊青石板上,彎下腰清洗竹籃里的蔬菜。這個時節,草長鶯飛,雖然沒有黃瓜番茄之類的家常菜,但是地里的韭菜、白蘿卜和萵苣是不缺的,老伴和兒子們辛苦一天,顧母盤算著今晚改善一下伙食。
“顧大嬸,還沒做飯呢?”她抬頭看去,村里王家小媳婦背著竹簍走過來,看著她被壓彎的身腰,顧母甩甩手,快速走過去,替她分擔一些。
村子前面有一條彎曲的小河,好似月牙一樣,村里的人都稱之為月河,月水村也是因此而得名。月河養活了村里幾代人,平時洗衣服,洗菜,天熱時來這里挑水澆地,更嚴重的時候,也是靠月河的水度過旱災。
“還沒呢,馬上就回去”,顧母把手中的竹簍放在水邊,回到自己的石板上,繼續手中的動作。王家小媳婦也從竹簍中拿出山上挖的野菜,家里人多,地里菜少,每天都要上山找野草補貼家里。
手里快速的清洗著,王家娘子開了口:“顧嬸,我听說,鎮上書院要舉行入學考試,我那佷兒臨時抱佛腳,現在正在悶頭復習。”
顧母嗯了一聲,沒有其他回答。
當今朝廷政令通行,聖上最重德才之人,大力提倡幼童入學讀書。月水村雖只是一個小小村莊,但地處中原,糧產豐富,距離雲陽鎮也只需大半個時辰 ,因此家家戶戶溫飽之後,都會將孩子送到求知學院。
鎮上的孩子離得近,一般六歲入學,而村里的孩子則晚一些,都是八歲入學。通過入學考試,學生劃分不同進度等級,才能真正讀書。
“那小子混的很,整日貪玩。肯定比不過你家三郎當時的成績。”王娘子又開了口,顧家三郎入學時考了第一,書院里的夫子連連夸贊。
談到自家兒子,顧母露出了笑容,“考不過他是正常的,不要給你佷子太大壓力,考不了第一名,二三名也不錯嘛。”
王家娘子噎了一下,不是人人都像顧三郎那樣,可以輕輕松松考個前幾名!“嬸子,三郎如今身子如何,可能繼續入學?”她好奇的向顧母打听。
本來滿臉笑容的顧母收斂,露出一抹愁絲,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看情況吧”,站起身來,手中的竹籃滴答著水滴,里面的韭菜綠油清翠,白蘿卜渾圓晶瑩,“我回去做飯,你也快點回家吧”,顧母踏著晚霞回去,明天又是一個艷陽天。
月水邊的王娘子搖了搖頭,顧家三郎名為馳,八歲入學時考了第一,夫子知道他家貧,為此還免了束 。
本以為顧馳是塊讀書的料子,可惜,入學不到一個月受了風寒,自那以後身子骨就不利索,整日連屋子都出不去。去年休了學,今年怕是還要休學。本以為是個命好的,如今看來,卻是看走眼了。
沒多大一會兒,天色昏黃,王娘子停止思緒,背起竹簍回家,滿簍的野菜洗去泥土,背上的重量輕減一些。
灶台邊的顧母,韭菜切成半指長,白蘿卜切成丁,從蓋著白布的竹籃里摸出兩個雞蛋,想了想,又拿出兩個,準備做個雞蛋羹。
往燒熱的鍋里滴幾滴油,拿起刷子沿著鍋底刷一遍,在鍋熱的時候,趕快倒進雞蛋,攪拌幾下,放進韭菜,一會兒就出鍋。沒有浪費鍋底的油漬,又把蘿卜丁放進去,鍋邊貼了幾個玉米餅,成人巴掌大小,焦焦脆脆,香甜的很。另一個鍋爐里金燦燦的玉米粒翻滾著,咕嘟咕嘟冒泡。
外面還有一絲光亮,家里人都回來了。院門口桃花樹下,擺放著石桌板凳,大丫幫著擺放碗筷,二丫坐在石凳上啃著蘿卜快,大寶最不省事,直盯盯的看著那盤韭菜炒雞蛋,嘴邊水滋滋的一片。
飯菜已經擺齊,一家人坐在桌前,聊著天,等著顧母上桌。
屋子里出來一個人,眉目青澀,依稀可見以後的俊挺,簡單的天青色衣袍,穿在他身上格外修長。十歲的年紀,卻比同齡人高出一大截,只不過面容有些蒼白。
“三郎,怎麼出來了?”顧母趕快放下手中的碗盤,幾步走過去攙扶著他,不放心的摸摸他的手和額頭,還好,不是很冰涼。
“娘,放心,我沒事。好久沒出來,和你們一起吃飯。”顧馳坐在石凳上,笑著安撫她。
顧母趕快回房拿出衣袍和坐墊,看著兒子加了一層衣服,又把坐墊放在凳子上面,這才安心。
顧馳面前擺著雞蛋羹,韭菜里的雞蛋也大部分被顧母夾進碗里,他失笑一聲,從小娘就疼自己,生了病之後,家里好吃的更是為自己留著。
看著眼巴巴的幾個蘿卜頭,顧馳拿起勺子,一人碗里分一點,顧母沒有制止他,三郎的個性,不是吃獨食的那種人。
“你們小的時候,爹娘忙碌,都是小叔每日看管,給你們買糖塊,帶你們摘果子,現在還把雞蛋分給你們吃。大丫,二丫,大寶,長大後要好好孝敬小叔,知道沒有?”顧母開口。
在家里,奶奶是最厲害的那個,爺爺和爹娘都要听奶奶的話。三個孩子連連點頭,“小叔,等我長大後給你賣肉吃”,“還有我呢,小叔,以後我給你買衣服穿”
顧馳笑了笑,“快吃吧”,仔細擦拭二丫嘴角的飯漬。
听到大寶那番話,本來吃的正香的小苗氏沒了胃口。
第2章 第二夢
娘就是偏心三弟,自己嫁給顧二郎生了他們老顧家唯一的孫子,這可是獨苗苗,竟然吃口雞蛋都那麼困難。
她看看旁邊悶頭憨吃的顧全,這個呆子,就知道吃吃吃,兒子的心都要偏到三弟那里去了。
苗氏暗自惆悵,等緩過神,自己碗里的飯菜到了兒子嘴里,桌上的更是沒了。顧馳注意到,去屋里端來一碟咸菜,放在她面前。
看著眼前的咸菜,苗氏五味雜陳,又看了一眼顧馳。她可算是體會到婆婆的心情,有個三郎這樣體貼優秀的兒子,哪里還容得下別人,媳婦孫子都靠邊站吧。
天黑的早,整個村莊仿佛被黑布籠罩一般,只有銀色的月輝帶來淡淡光亮。村里大部分都是窮人,為了省點油錢,摸黑習慣了,大家湊在村頭的柳樹下,或坐或蹲,你說一聲,我接一句。
女子則留在家里,燒水洗漱,三兩個好姐妹湊在一起,說著悄悄話。調皮的孩童滿村嬉戲,清脆的笑聲傳遍村莊。
顧母靠在床頭,摸黑看著老伴,“明天老陳家小兒子娶親,咱們隨多少呢?”
顧父手里把玩著石塊,“還按以前那樣。”顧母瞪了他一眼,“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兩年三郎生病,花銷大了些,我的意思是,輕減兩分。”
“還沒到那種地步,按我說的來,這也是為三郎以後打算。”顧父沒同意,听到對兒子有好處,顧母沒有繼續說下去。
頓了頓,顧母開口:“當家的,你說三郎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
自己兒子從小就愛看書,小小的人兒,抱本書一坐一整天,當家的教給他的字,寫一遍就記住。
入學之後,每天往返書院家里一個多時辰的路程從不抱怨,他雖然沒說什麼,可顧母知道自己兒子的志向。正是讀書的年紀,如今卻因身子耽誤在家,他心里,指不定多麼難受呢!
顧父拉過她的手,拍了拍,“三郎還年輕,早晚會好起來的,別擔心。”
銀色的清輝沿著窗縫進來,東牆外的竹林沙沙作響,最近地里忙,大家早早回房休息,顧馳依靠窗邊,看著那皎潔的月光,腦子里回憶學過的詩文,淡然沉靜。
說起來,他還要感謝這次的意外。從小到大,他在讀書方面格外順利,雖然知道人外有人,還是避免不了有些得意,這次生病,倒是狠狠給了他一巴掌,讓他看清自己,領悟許多。
一時的不順,未必永遠都這樣,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回到書院,這才是他的天地。
夜深人靜,只有那偶爾幾聲狗吠,夜幕籠罩大地,葉溪又陷入了夢里。
還是昨晚的那個夢,她在門外听得事情經過,悄悄離去,隨即向里正訴說此事。
可惜孤身一人,舅舅家早已和那人勾結一起,匆匆走個過場,反倒判定自己惡意污蔑。
葉溪不服,想要去到縣城,向更高一級的縣令討個公道。
她先是來到自家店鋪,準備從舅舅手里拿回去。
這些喪心病狂的如今也不再掩飾,推推阻阻,就是不交到她手上。
葉溪無望,便動身啟程去縣城。結果剛出去鎮上不遠,舅舅雇了鎮上的無賴糾纏,馬夫見機不妙,棄車逃跑。
葉溪邊跑邊呼喊,卻無人幫忙,眼見那群滿眼泛著淫光的無賴追上來,她徑直撞了樹,隨即再無意識。
緩緩睜眼,葉溪濃翹的睫毛不斷眨著,身子猛的一顫,那股疼痛太過真實,好似親身經歷一般。
她坐起身,被子堆在胸前,看來這是上個夢的結局。
連續兩次夢到,葉溪不得不信,原來自己以後這麼慘?
雖只是九歲的年紀,可她自幼成熟,該懂的事情她都懂。
等天亮了,一定要好好告訴爹爹娘親提防那一家子,倘若他們真有害人之心,自己也可提前預防。至于親事,更要好好掂量,自己長的這麼美,肯定也能像娘親一樣,找到爹爹這麼好的夫婿。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暫且不用操心。
顧家這邊,左邊廂房里,吳氏翻來覆去睡不著,大郎顧勇被 的聲音吵醒,“怎麼還不睡”,揉揉眼楮,打個呵欠,半眯縫著眼楮,看向妻子。
“大郎,三弟吃藥讀書花銷不少,二弟家還有大寶這個兒子,咱們家就兩個閨女,這日子可怎麼過啊?”吳氏滿面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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