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魔核被摧毀,魔魂碎成萬千,不過片刻,那些十分難纏的魔尊魔將,悉數覆滅。消散後空氣中的魔氣也沒有增加絲毫,這種覆滅消散與修士強者們戮殺後是不一樣的。是最干淨的法子,是修士們最一直想做到,卻做不到的。
    很詭異的場面,鷺淵內的魔穢不是他們戮殺殆盡,而是一直沒有動手的魔穢最強者動的手。
    內訌?亦或是其他?
    誰也不明白具體因由,那人看了他們一眼後,便消失在人前,消失在鷺淵。
    沒有人去攔,因為都知道攔不住。他們殺的艱難的魔尊、魔將,不過片刻便被他吞噬殆盡,這樣的存在若是想走,誰又攔得住?
    這場來勢洶洶的圍剿,以這麼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方式結束。
    眾人心中疑惑不解,但也慶幸不已,真要動手,覆滅的很可能是他們而不是那人。
    甦淼兒被人發現的時候,一息尚存,不過魔核被毀,現在的她也不過廢人一個。又像是沉浸在什麼痛苦之中,像是正被烈火灼燒,面容驚恐,狀似癲狂。這場混亂是她弄出來的,她也理所應當的承受了眾人的怒火。
    畢竟,這一戰雖是結束了,可這一戰死去的各宗門弟子都已經神魂俱消,不存于世。
    她死了,死得很淒慘,人人唾棄,人人誅之,又無人同情分毫,尸體也被棄之荒野,無人收殮。
    之後,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宗門。
    鷺淵恢復平靜,偶爾幾只漏網之魚,聞著彌漫未散的血氣嘶吼幾聲,再無其他聲響,安靜的不可思議。
    雲憬的出現,打破了密林的寂靜。
    嘆息一聲,手一揮,便將地上還沒僵硬的尸體帶走。
    他選了一個景致好的地方,以凡人的方式將她安葬在哪里。
    “若有來生不若做個凡人……”
    低喃一句,雲憬看了眼孤立在哪里無碑之墳,轉身離開。
    背影略有些寂寥落寞。
    倒不是對她還有什麼愛憐,只是有些愧疚,若是她能早點發現她的不妥,或許能勸她一二,然而一切到底是遲了。她到底是闖下了難以彌補的大禍。
    到底,來生之說,不過于凡人而言。修士與天掙命,只有身死道消,沒有生死輪回。
    一直等在哪里的于箐,見他回來了,見他面露愧疚,朝他笑了笑,握著他的手,也不去問他為什麼反折回去,只是道︰“你回來了啊,我們走吧。”
    雲憬抬眸看著她,突覺一陣輕松,牽著她的手,笑了笑問道︰“與我執劍天涯,到處走走,可好?”
    “自然是好的。”于箐笑著回應。
    她的靈根天賦並不出眾,再者,飛升台被毀,即便現在就讓她飛升,她也無處可去。不如就和他仗劍天涯,做一對神仙眷侶。于箐向來想得開,兩人相攜離去,氣氛不多甜蜜,卻是恰到好處的溫柔,是相依相偎的包容理解。
    這一戰,各宗門元氣大傷,還得時刻警醒著那魔穢突然又冒出來,也是疲累。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在鷺淵時,天玄宗弟子元奎驅使寶塔將一魔穢收入其中,這事在場的人都看到了。所以即便各宗門都回去也還是很關注這事。半月後元奎借著寶塔煉化了魔穢,這事一傳出,便引起各宗門的重視。魔都雖已經被他們搗毀,自此以後,除了那不知名魔穢強者,此間便再無魔穢存在。
    但鷺淵終究還是隱患,他們也沒有妥善的辦法治理。現在出了元奎煉化魔尊這事,便也就代表著鷺淵能夠有效的治理。
    至少不會讓它繼續壯大下去,再滋生出別的魔穢。
    為此,各宗門都送了不少好東西到天玄宗,就是為了讓元奎出力,將鷺淵內彌漫的魔氣收入寶塔煉化。天玄宗自然義不容辭,但是誰都知道這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解決的事,其他宗門幫不上忙,就想著送些靈石靈植之類的過來,好歹算是出了一份力。
    治理鷺淵,煉化魔氣,變成了元奎一段時間內持續在做的事。當然,這也不只是一件苦差事。單單就表面來看,這事過後,元奎這個名字也算是響徹整個大陸。畢竟在他這個年齡,有如此本事,整個修真界也沒幾人。
    再者,煉化魔氣于他來說,也是一件及其有益的事。
    寶塔將魔氣煉化以後,剩下的便是純淨的天地之氣,這些元氣能夠蘊養三色塔,讓他的靈寶更上一階。小塔吸收一部分,也會反哺一部分給他。這于他,也是大有裨益,修為噌噌噌的長得不可思議。快是快了點,但並不是什麼壞事,除了他心境跟不上不得不壓制,只存儲不運用突破外。總的來說,這雖是件苦差事,也是一極大機緣。
    最後元奎用了三年的時間才將鷺淵內的魔氣清理得差不多。
    不過他沒有完全清理,因為各宗門合計了一下,覺得現在得鷺淵已經構不成威脅,雖還是會滋生一些魔穢,鷺淵內的妖獸也還有被魔化的,但都只是一些低級的,隨時都可以戮殺殆盡,並不費力。
    自此,各宗門弟子便也就多了一個歷練之處。
    ……
    劍峰之上,孟回躺在竹屋上,眉頭微微皺著,似乎有什麼事情讓她有所困擾。
    圍剿之事,甦淼兒的死,這些事已經過去幾個年頭,也並沒有對她有什麼影響,唯一讓她困擾的就是她的來歷,以及那古怪男人最後看她的那一眼。她總覺得她在鷺淵中看到或者听到一些關于她來歷的事,但她卻不記得了。那只是一種模糊的感覺,她覺得存在過,但是鷺淵中發生的事她都還記得,並沒有什麼不妥。
    只那種感覺縈繞心間揮之不去,而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至于那人離開前落在她身上的古怪視線,也讓她有些困擾。她沒有見過他,她很確定,但那種眼神總讓她覺得有些熟悉,很矛盾也很古怪。還是那句話,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她或許真的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或許不在此間。
    醒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離開,但什麼才算是離開,這個問題她竟然一直沒有想過,這一點很不符合她的行事風格。
    現在想起來,她也細想了一下,于別人來說,離開或許是從某一個地方去了另一個地方這算是離開。但于她來說,離開決不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她覺得,到她離開時,她便真的是消失此間。
    孟回搖了搖頭,不知怎麼,越想這些事,卻是越來越模糊。
    不由壓下心緒,放空自己,暫時封印掉剛剛那段記憶,不去多想。
    平靜下來後,記憶中的微小差異,也被她拋之腦後。
    恢復後的各宗門也沒有閑下來,所有人都在尋找辦法修復飛升台。尤其是各宗門的強者,他們是站在整個大陸頂端的少數人,若是飛升台不能修復,便也就意味著飛升無望。待修煉到後期,飛升台還是沒有修復,意味著他們只能在此間繼續蹉跎、消磨。等到壽數終時,便也就身死道消,徹底消散于天地間。
    他們是修者,本就是與天掙命的人,誰又願意看到自己步入絕路。
    所以,修復飛升台,不只是一個人的事,他還是跟這片大陸上所有修士息息相關的事,誰也不敢不重視。
    為了修復飛升台,所有的人都在努力,但目前為止,誰也沒有想出有效的法子。各宗門商議了一下,最後決定集合各家陣法符有關的典籍,試圖找出修復的辦法。不止如此,還規定進入秘境的修士,若是找到關于陣法的典籍、玉簡,不能藏私,必須刻錄一份供眾人查看。這是各宗門一致決定的事,並沒人敢違抗。不過也不是白白叫人奉獻出來,各宗門會根據典籍、玉簡的珍貴程度,給出相應的補償,或靈石,或丹藥靈寶。
    孟回沒有在劍峰多呆,告別眾人後便開始了一個人的歷練。說是歷練也不準確,于她來說,就是一場走到哪兒算哪兒的旅行。
    又因為各宗門內的陣法符以及一些雜書對外開放,她到了一個地方便停下來,到此間的宗門借書看,就這麼走了一路看了一路,她幾乎閱遍了各宗門關于符陣法的典籍玉簡,還有一些千奇百怪的雜書。看到無書可看了,她就去秘境歷練,將已經出世且不限制修為的秘境都走了一遍,走了那麼多地方,她還好運的發現了兩三處洞府秘境,有一處是陣符前輩的秘境,可惜里邊有用的東西並不多。
    東青鎮。
    喧鬧的街上,孟回蹲在街角,啃著包子,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這里是她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城鎮,那日她走到了這里,突然沒了走下去的興致,便就停在了這里。
    她也沒有回天玄宗,只是找了個地方住下,每天吃吃喝喝逛逛,如凡人一般。修煉,飛身台,離開等等這些,她都拋擲腦後,不去想。
    “你不膩煩嗎,我在外歷練游蕩了多久,你跟我身後也這麼久,你說你到底圖什麼?”
    時隔多年,孟回再一次問起了這問題,很早之前她就問過他,可惜這人是似而非的說了幾句,並沒有告訴她原因。不過她看出來了,這種眼神她看過類似的,最初甦淼兒看著雲憬的時候大抵就是這樣的眼神。
    但他的眼神與甦淼兒,又有著極大的區別,她看不大分明,也明晰不了這其中的區別。
    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笑著。
    孟回無趣的撇了撇嘴,起身離開,算算她離開天玄宗已經有百數年了,這期間她沒有回去過,差不多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他也小心跟上,不近不遠,到底不會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膩煩?怎麼會膩煩,這是他費盡心機求來的,怎麼可能膩煩,永遠都不會有那麼一天了。她曾經問過他是誰,但他沒有明言,這里不是她的終點,也不是她與他的終點,有些事還不到時候,他只需要好好陪著她走完此間,其他的他不在乎。
    她,甩不脫他的。
    “你慢慢走吧,我先走了。”孟回站在陣紋中,彎著眉眼,朝他揮了揮手,符文一閃,她便消失在原地。
    符文痕跡已經消失,這大概是她搗鼓出來的一次性陣紋。
    略微無奈的笑了笑︰“這樣的你,又是我不認識且從未見過的你。你呀,真是個難懂的人。”
    ……
    天玄宗。
    鷺淵一戰已過百年。
    各宗門新添了不少弟子,天玄宗也是,孟回歸來後,不少沒見過她的弟子後來才知道她是誰,也听過她的一些事。
    听說是個很厲害是存在,符、陣法、丹藥、煉器這些就沒有他不會的。听說他的本命靈寶是一把刀,那刀輕易不現于人前,一旦喚出必是驚天動地。至于是真是假,他們這些沒見過的後進弟子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傳聞就是這麼流傳的,他們也是听來的而已,並沒有見過把傳說中毀天滅地的刀。
    劍峰之上,一如既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雖然據她離開至今已經百數年。
    最大的變化大概就是雲不歸,風華正茂的他,現在已經進入養老階段。劍峰峰主的位置已經交給渠白,劍峰一切事物,他都不會插手,莫說現在,就是以前他也很少理會這些。
    雲憬與于菁仗劍天涯,也是到處走,成了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渠白還是一副溫和性子,他的天賦本就出眾,現如今他的修為在宗門內亦是佼佼。
    飛羽倒是比以前沉穩些許,他已經找到屬于他自己的劍道。
    此刻,他正在練劍,劍氣劃過試劍石,留下的痕跡,與往日相較自然更甚。鹿仙人坐在一旁烤制新獵回的雪羽鳥,臉上帶著笑,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他本就是個活泛的性子,喜與人交往,談天說地,總之是個閑不下來的人。
    竄門也是他的一大樂趣。
    “鹿仙人,這雪羽鳥可有我的份兒。”孟回笑著走了過去。
    “哈……少了誰的都不能少了孟道友你的。”鹿仙人大笑一聲道。
    孟回也不跟他客氣,捏著一串已經考好的靈食,美滋滋的吃了起來。還真是有些懷念鹿仙人的手藝。
    一個廚子最大的愛好是烹制各種美食給食客們品嘗,哪怕這個廚子是個修士,這一點始終是不會變的,孟回就是他的食客,看著吃的酣暢的孟回,鹿仙人也是高興又有些感慨︰“孟道友這趟歷練可是夠久的,算算,咱們竟是有百數年未見了。”
    孟回點了點頭,確實挺久了,不過這一趟也算是收獲頗豐,除了被一塊甩不脫的狗皮膏藥黏上,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
    “小師妹,你可算回來了。”飛羽收了手中的劍,踏著雪花大步向她走來。
    “嗯,回來了。”孟回笑了笑,繼續吃著。
    飛羽見她吃的這麼香,而鹿仙人又正好給他遞了一串,便也就接過吃了起來。
    “怎麼沒見二師兄?外出歷練了?還是閉關?”孟回邊吃邊問。師尊常年閉關見不到他不稀奇,二師兄不在,倒是讓她有些訝然。
    飛羽伸著腳,換了個相對舒適的姿勢,擺了擺手︰“歷練什麼啊,被掌門叫去了。二師兄接任峰主後,三天兩頭的被叫去幫忙,他又不像師尊冷冰冰的萬事不管,可不得被抓壯丁嘛!”
    想想,還真有可能。孟回笑了笑。
    “師尊呢?閉關未出?”
    說到這兒,飛羽的神色頓時低沉了不少,搖了搖頭︰“沒有,師尊現在已經開始壓制修為,飛升台一直沒有修復,往後……”
    飛羽沒有說下去。
    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雖說師尊其實還很年輕,但不能飛升繼續修煉,壽數總有終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飛升台還能不能修復,便是乾元宗的渡劫老祖,現在也已經是苦等焦慮,該做的他們都做了,可惜一直沒有找到修復飛升台的辦法。
    飛升台被毀一事,鹿仙人也是憤憤︰“都怪甦淼兒那廝,听說當年就是她攛掇那些魔穢毀的飛升台,當真的夠歹毒的,她自甘下賤,墮入魔道,偏偏還要天下所有修士也不能飛升,陪她沉淪此界,嘖嘖,可真毒啊。”
    “就說不是什麼好東西。”飛羽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
    兩人越說越氣,頗有一種,把人拖出來再殺一邊的勢頭。
    孟回沒有說話,她回來的目的有二,其中之一便是飛升台。
    那日過後,孟回便開始閉門不出,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劍峰也突然多出一人,那人並沒有做什麼,只是守在她的竹屋前,任春夏秋冬,寒來暑往也不挪動絲毫。飛羽同他打了幾回,試圖將他驅趕,可惜均以失敗告終。雖然師尊讓他不要管,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小師妹叫這不知來歷的惡狼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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