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沈瀠抬頭看到裴延,微愣,立刻站了起來。其余三人也都跟著站起來,紅菱和綠蘿有點慌,易姑姑面上倒還鎮定。
    裴延不開口,沈瀠便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易姑姑給了沈瀠一個眼神,她們向裴延行禮,然後陸續退了出去。
    屋中安靜了片刻,沈瀠看到自己面前還有幾個栗子殼,不知道他是否看見,不動聲色地往前挪了點,用裙擺遮去,臉頰微紅。這個人,說進來就進來了,也不叫人通報,她這副荒唐的樣子,成何體統。
    馬上又想到,這院子里統共就四個人,都在這屋里了,外面自然沒有人。
    裴延走到沈瀠面前,抬手抓著她的肩膀,披風上果然前半是熱的,後半是涼的。
    “冷?”他問道。
    沈瀠抬眸看他,先下意識地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裴延伸手把她抱進懷里,擁得很緊,體溫不斷地傳過去。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某種澡豆的香氣,十分清爽,一點都不像裴章身上的薰香味。沈瀠其實更喜歡這種干淨的味道,皇宮里的龍涎香總讓人腦袋昏沉沉的。
    “侯爺……”沈瀠掙扎了一下,他很用力,肋得她整個人都貼靠在他胸前。他的胸膛起伏,強壯的體魄隔著幾層衣服都能感受到。而同樣的,她胸前的豐盈也無所遁形。
    兩個人的心跳都亂七八糟的,沈瀠臉頰發熱,避無可避。
    裴延只覺得懷里的人異常嬌小,填不滿他的懷抱。他抱她的時候,她的雙手總是垂放在身側,並不回應。
    “沈瀠。”他喚她的名字。聲音暗啞破碎,因為帶著某種情緒,像低吟的弦音,竟有幾分特別。
    沈瀠的心念微動,下一刻,嘴唇被他探來的氣息俘獲。他先是含著她的上下嘴唇,覺得不夠,在她喘息的時候,舌尖撬開齒關,探了進去。她口中濕漉漉的,芳香怡人,他幾乎把持不住。
    靜謐的夜晚,連呼吸聲都格外清晰。沈瀠感覺到這個吻帶了明顯的欲望,還有種攻城略地的氣勢。她被吻得透不過氣,雙腿發軟,身子不住地往下滑。裴延摟著她的腰,一把將她提了起來,直接壓在她身後的羅漢床上。
    床板冰冷,脊背受到刺激,身體打了個顫。沈瀠回過神來,外面的披風已經掉落在地上。
    身上是熱的,如同著火。男人高大而滾燙的身軀覆上來,幾乎燒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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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侯爺!”沈瀠雙手抵著他的胸膛,總覺得該說些什麼,不能這麼稀里糊涂地跟他同房。裴延停下來,雙手撐在她身體的兩側,亮如星辰的眸子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
    “你不願?”他認真而簡單地問。
    被他這麼一問,沈瀠反倒愣住了。她願不願意,很重要嗎?他們之間身份和地位的差距懸殊,她還不就是個面團子,任他搓扁揉圓。
    “回答。你只有一次機會。”裴延用力捏著她的下巴,說道。
    男人粗重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口氣中帶著危險的訊息。沈瀠的腦中早就一片空白,什麼對策都沒有,索性憑直覺說道︰“妾身本是良家女子,被迫抬進侯府為妾,與侯爺不過見了幾面,並不熟悉,感情更無從談起,如何能夠心甘情願?”
    裴延看著身下巴掌大的一張小臉,紅彤彤的,說完話還緊張地咽了口水。人小膽子倒不小,屢次以下犯上。
    他從她身上下來,坐在旁邊,腿屈起,手肘閑閑地搭在膝蓋上,斜看著她︰“這是你的真心。”
    感情上他是單純,但並不傻,甚至比任何人都敏銳。之前她的那些小心體貼,溫柔細致,都是裝出來的。她打從心里,就不想做他的女人。
    他姿態悠閑,但刻意收斂的鋒芒,此刻全都顯露出來,猶如一把利刃,直劈沈瀠的面門。這種上位者的強大壓迫感,對曾經的沈瀠而言,不足為懼。但現在的沈瀠不過是只螻蟻,她爬起來,顧不得整理凌亂的襖裙,跪在他的旁邊︰“妾身感激侯爺的救命之恩,也願侍奉在侯爺身側。但妾身從前讀書,讀到‘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而恩絕’時,心中難過。佳人容顏易老,君王之愛難以長久。妾身雖然身份卑微,但也盼望能得到侯爺長久的愛重。盼侯爺喜歡妾身,不是因為容貌,而是性情或是某些別人身上所沒有的東西。這樣您才不會一時興起寵幸,興盡便拋棄。”
    裴延揚了揚眉尾,她這話的意思是,他現在只喜歡她的皮囊,貪圖肉.體的新鮮,十分膚淺。小小年紀,卻有這麼悲觀的想法,搞得他像衣冠禽獸似的。他啞聲道︰“我不強人所難。”說完,便要下床。
    沈瀠著急,雙手抓住他的手臂。他被迫停住,側頭看著她。表情尚且平靜,看不出喜怒。
    “侯爺要听實話,妾身說了,您卻生氣了?”話到這份上,沈瀠也豁出去了,手更用力地抓著那堅實的手臂,“實不相瞞,妾身一直以來從沒想過進高門大戶,更沒想過跟誰爭搶男人。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妾身實在害怕,侯爺的心高高在上,不會屬于妾身。”
    她的嘴唇抖動,眼角微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盡管裴延領教過她的狡猾,知道她的話不能全信,不然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地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但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又實在狠不下心。
    他合衣躺在了她的身側。那句白首不相離多少觸動了他,能攜一人終老,何其有幸。要遇上這麼個人,也許得修行千年。
    沈瀠等了會兒,不確定裴延會作何反應。勃然大怒或是拂袖而去都有可能。
    等他躺下來,似乎不打算走了,也不打算再做什麼,才暗暗松了口氣。這人的感覺實在太敏銳,自己很難騙過他。剛才有一瞬,她以為自己死定了,就像在刑場,監斬官已經扔了行刑的牌子一樣。
    她覺得冷,爬下去,到床上取了兩床被子,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一時拿不準是要躺到他的身邊,還是回自己床上去睡。糾結了會兒,見他好像已經睡著了,還是回床上去了。
    剛開始她還強打精神,觀察羅漢床上的動靜,無法全然放心。後來實在太累,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沒過多久,裴延便睜開眼楮。他沒走,是想讓她安心。無論如何狡猾多思,只是個十幾歲的丫頭片子,那般手足無措的樣子,好像自己欺負了她。他這人是最見不得欺負弱小的,因為自己就是從弱小爬上來的。
    還是進門時看到的那個樣子好,她表情松弛,談笑自如,剝開栗子拋進嘴巴里,吃得很香。像只翹起尾巴,洋洋得意的小狐狸。到他面前,反而拘謹了。
    裴延枕著自己的手臂,看向床的方向。床帳放下來遮住整張床,像是包裹嚴實的蟬蛹。屋里黑漆漆的,其實什麼都看不清。這丫頭戒心重,因為養在深閨,膽子小,倒也說得通。可說她膽子小,偏偏又什麼話都敢說,一副不怕死的樣子。
    在別的高門,敢這麼頂撞男人,早就罰了。偏偏他這人有反骨,還覺得挺有趣的。她說話時,什麼典故和文章,張口就來。幸虧他兒時跟著謝太傅讀過幾年書,否則真招架不住。
    女人真是比打戰還難。
    裴延身上很熱,兩床被子蓋著,實在太厚,他揭開坐了起來。剛才裝睡,也是為了熄滅心頭的火。男人到這一步能停下的,需得心志強大。縱然他在戰場上禁受住很多次的誘惑,今夜也是好不容易才忍住。
    窗外樹枝搖晃,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裴延听到窗台下一個鬼鬼祟祟的聲音,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青峰蹲在窗下,抓耳撓腮。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沒有起夜,沒看見那只該死的鴿子,忽視了上面徐器的落款。他知道侯爺給徐器寫了封信,用最快的飛腳傳信出去。太原府離京師不算遠,應該是那邊有回音了。
    可偏偏侯爺今夜來了這里,他怕有急事耽擱不得,只能硬著頭皮來試試。
    屋里靜悄悄的,侯爺應該在溫柔鄉里歇下了。上次他已經壞了侯爺的好事,不敢造次,正打算默默地回去。轉身的時候,看到後面站著一個黑影,差點嚇得魂魄出竅,猛拍自己心口。
    裴延雙手抱在胸前,俯視著他,怕吵到屋里的人,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走。
    等到了外面的花園,不等裴延動作,青峰主動交代︰“爺,信,太原來的信!”
    裴延伸手,青峰就把鴿子腿上拿下來的黃紙遞給他。
    很薄的一方紙,上面字跡歪歪扭扭,顯然寫字的人沒什麼文化。只有四個字︰“盡力而為”。
    裴延將紙揉碎,答案在意料之中。他答應與徐器合作,但也不能吃虧,得讓徐器出出血。眼下徐器的處境可比他難多了。徐器跟著皇帝多年,自然深知皇帝的性情。這次搞不定山西,必定引得龍顏大怒,還不知是什麼下場。
    想當初徐器在錦衣衛中,跟安國公里應外合,硬是險中求勝,扶著裴章上了皇位。裴章甫一登基,這兩位最大的功臣,雖得到了榮封,可兵權也沒了。安國公掛了個超一品的閑職,徐器則從錦衣衛中調走。
    這幾年,京城的守衛與臨近行省的軍隊不斷地換防,錦衣衛指揮使也是換了又換。裴章誰也不信,包括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
    這種情況下,安國公已死,徐器自然感覺到危險。他在朝中經營數年,在京城里比裴延有根基,行事也放得開手腳。
    裴延知道裴章近來頻頻招翰林學士問政,是想提拔新的內閣大學士。內閣由大學士組成,分為兩種。一種是翰林院提拔上來的飽學之士,但僅有觀政和問政的職能,沒有實權,皇帝也好掌控。另一種是將六部尚書或侍郎加封為內閣大學士,這些人有實權,進入內閣之後就會鉗制皇帝的施政,因此裴章更青睞于前一種。
    裴章是個想要有所作為的皇帝,在水利,漕運,鹽鐵和民生等方面都想有建樹,對外還想穩定邊陲,開疆拓土。據說他每日睡不到兩個時辰,天不亮就要起床處理政事,也算朝乾夕惕,殫精極慮。但國家經歷過九王奪嫡之亂,朝臣替換近半,元氣大損。這種情況,唯有變革才是出路。
    如今的閣老有些是先帝時期便任命的,資歷很深,根基極穩,施政只求穩妥,不贊同冒進。他們常對裴章的政令提出反對的意見,裴章束手束腳,想要短時間內全數換掉他們,又十分困難,只能徐徐圖之。
    這次裴延向徐器所求的,一是擺脫小沈氏,二是讓翰林侍講高泰,進入內閣。
    他跟高泰並沒什麼交情,只知道對方是個清官,為人正派,也算飽讀之士,當內閣大學士順理成章。但徐器不是笨蛋,對他舉薦之人必定多加留意,會以為是他留在皇城里的眼線,搞不好還會設法提防。
    裴延的確想要安插自己的人進內閣,他在西北經營多年,縱然在當地能呼風喚雨,但回了京城,還是兩眼一抹黑,處處被裴章掣肘。他選高泰作為明面上的棋子,暗地里落下的那顆才不會引人注目。
    而且高泰是謝雲朗的岳丈,有他在內閣,謝雲朗也算多了份保障。裴延始終欠了謝家一份恩情,雖然謝太傅從沒說過要他還。
    現在就等著看,徐器如何助自己達成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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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皇城里頭提倡節儉,從皇帝到皇後,逢年過節,有些宴會是能免則免。這兩年,嘉惠後臥病,皇城大內更是很久沒有辦過大宴了。
    如今國喪剛過幾個月,冬至日,大內官端了木台黑底描金漆的食案到了皇帝面前。案上擺著醬料盤,有醬菜,姜絲還有醋。旁邊放置一個裝著素餃子的琺瑯大碗。說是素餃子,御膳房也花了心思,主料是干菜,有馬齒筧,木耳,輔以蘑菇,筍絲,豆腐干和雞蛋。
    大內官遞上一雙瓖金的象牙筷子,裴章執著筷子,神思恍惚了一下。
    從前厲王府里,除夕都是吃素餃。那時厲王府的下人不多,他的嘴又挑,沈瀠便親自下廚包餃子,每年變著花樣,各種餡兒逗他開心。他最愛吃她包的素餃子,皮薄餡厚,煮出來一個個胖嘟嘟的,好像福娃娃。入宮的頭幾年,她還是偷偷給他包餃子,冬至或是除夕夜里,命玉屏私下送過來給他。大內官很不贊成,覺得這樣不安全,但裴章置若罔聞,吃得津津有味。
    後來,就再沒有餃子吃了。
    裴章夾了個餃子放進嘴里,咬了一口就放下了。終究沒有人能煮出他喜歡的那個味道了。
    “賜到各宮吧。”他拿起茶杯漱口,吐進唾盂里,再用布擦了擦手。
    大內官應是,到殿外招了個內侍過來,吩咐御膳房將餃子送到各宮去。大內官抬腳正要回去,在宮門看守的內侍過來稟報︰“瓊華宮的葉婕妤病得厲害,一直叫皇上的名字,說有些關于顯皇後的事想說。御醫估摸著熬不過年關了。”
    這位葉婕妤是選秀入宮的,出自保定府的平民家庭,相貌平平,不得盛寵,但繡活做得極好。嘉惠後在的時候跟她走得近,她便常繡一些香帕汗巾之類的相贈。
    大內官將內侍的話轉達給裴章,裴章思忖片刻,起身道︰“去瓊華宮看看。”
    瓊華宮其實跟冷宮差不多,在內廷的角落里,住著幾個不受寵的美人和婕妤。她們大都是平民出身,家族在朝中毫無勢力背景,不過是皇帝為了踐行太.祖“後妃率由儒族單門入儷宸極”的遺訓。
    天子駕臨,瓊華宮眾人慌亂起來,陸續從各個暖閣或是廂房跑出來跪在地上,很快便跪了一地。裴章面無表情地問道︰“葉婕妤住在哪里?”
    無人敢回答。她們久未見天顏,懾于天威,瑟瑟發抖。
    一個婦人戰戰兢兢地說道︰“後面,東,東邊的暖閣。妾身帶您去。”
    裴章不置可否,大內官道︰“前面帶路。”
    那婦人從地上爬起來,腿一軟,又跪到地上,重新爬起來,蹣跚地在前面帶路。
    不怪她們如此畏懼。天子治內甚嚴,登基時治過一個私相授受的宮女,叫眾人前去圍觀。那刑法之慘烈,至今想起還叫人毛骨悚然。若不是嘉惠後求情,那宮女估計連個全尸都不會留。
    對于她們而言,與其企望那遙不可及的榮華富貴,倒不如好好地活著,度完余生。
    東暖閣內四壁都貼著棉布,好似會漏風。地上鋪著氈毯,但是殘破了幾處,還有些藥渣,似乎無人打掃。裴章站在門口皺了皺眉,大內官連忙叫內侍鋪了新的毯子,他才踏上去。
    葉婕妤躺在床上,床邊只有一個宮女伺候。宮女發現有人進來,回過頭,也不知對方是什麼身份,總之先跪下再說。
    大內官把她趕出去,叫人去正殿搬了張杌子來給皇帝坐。
    裴章坐下,葉婕妤吃力地睜開眼楮,看到眼前的人,仿佛不敢相信,顫顫巍巍地要起來。裴章說道︰“躺著吧。你有話要跟朕說?”
    葉婕妤果然病得厲害,嘴唇沒有血色,形容消瘦,看著竟比實際年齡老十幾歲。裴章這麼說,她也沒堅持,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好像說不出話。
    裴章扭頭,示意大內官去弄水。大內官環顧屋中,哪里有水?又叫身邊的內侍出去弄。這瓊華宮歷來跟冷宮差不多,還有病得重,位份又不低的嬪妃移過來住,向來是宮中人人避而遠之的地方。他把葉婕妤的病報給皇帝,不知道他今日就要來,否則還能著人打點打點,省得這樣手忙腳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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