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這時候,左朗又拎著摔得渾身酸痛的樊老板過來,勸道︰“王爺別激動,老樊說了,他認識那幾個中臉上有刀疤那人。”
    左執聞言上前,雙手控制不住搖晃樊老板的肩膀。
    “把他找出來,不然我把你剁碎了喂狼。”
    第35章
    自姜國使臣進京那一日起,金陵城更熱鬧了,大街上隨處可見四處亂逛的姜國勇士,這些人似乎從來不懂低調,更不會在別人的地盤上謹言慎行,反之將金陵城當成了自家一樣。
    奈何姜國民風彪悍,大梁子民縱有不滿,也得忍過這段日子再說,畢竟來者是客,沒看大梁上下的官員對姜國那位攝政王也是客客氣氣的嗎?至少面上一點看不出不滿。
    天氣越來越炎熱,五月十五,衛梟生辰,晉王府上下喜氣洋洋,自從元嘉郡主轉了性子不再針對衛梟,闔府的下人也變了風向,衛梟再怎麼也是晉王府未來正正經經的主人,他們如今看透這一點,哪怕不巴結,也不敢再行怠慢之舉。
    梁帝的聖旨趕在生辰宴之前到了,晉王府眾人接旨後,元嘉郡主推脫說身體不適,讓長女衛蘅來招待女眷。
    晉王衛鴻在前院待客,喜笑顏開的與每一位上門祝賀的同僚打招呼,眼看宴席就要開始,他以為沒人會來,剛要去前廳入席,便听門口侍衛喊道︰“姜國攝政王派人恭賀世子生辰。”
    衛鴻與衛束對視一眼,彼此臉上都是不解,他詫異地前往門口迎接,姜國攝政王派來的人他們都沒見過,面前這個胖胖的老頭顯然不是被稱為左執心腹的左朗。
    面對衛鴻審視的目光,樊老板心虛地退後一步,道︰“小臣受我家王爺指派來給衛世子獻上賀禮。”
    人家及既然來送禮,態度又很好,衛鴻自然沒有擺臉色的理由。
    他回道︰“多謝攝政王美意。”
    樊老板讓身後跟來的姜國勇士拿上來一個方形盒子,他親自將盒子打開,里面頓時閃耀著金光。
    衛束眼前一亮,稀奇道︰“這是?”
    樊老板笑眯眯回答︰“這是姜國皇室最珍貴的寶物之一,金鱗甲。”
    此話一出,衛鴻和衛束俱是一愣,他們再孤陋寡聞,也知道金鱗甲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姜國每年斥重金打造出一件,只給姜國皇帝和立下大功的人使用,穿上它,危急時可抵御刀槍劍戟,流失飛箭,是戰場上保命的利器。
    這禮物太貴重,衛鴻不得不多想,問道︰“你們攝政王沒弄錯?”
    左執送禮還可以理解,但送這麼貴重的禮,可就微妙了,衛鴻不得不想想,這禮物會不會把姜國給梁帝的賀禮比下去,難道這又是別國針對他們衛家的陰謀?
    樊老板不知他心中憂慮,笑著說道︰“沒錯,我家王爺說了,他很欣賞衛世子,盼能一見。”
    衛鴻本能地蹙起眉頭,他總覺得這位姜國攝政王對衛梟太過于關注,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樊老板話已帶到,便向衛鴻告辭了,他走出晉王府沒多久,在街角的暗巷里看見了蹲守的年輕人,走過去回報︰“左大人,小的照您說的話,一字不差的跟晉王說了。”
    左朗稍微挪動站麻的雙腿,道︰“行,你見到衛世子了嗎?”
    樊老板搖搖頭︰“他沒跟在晉王身邊,我也不敢到處看,晉王一直盯著我,懷疑我們目的不純。”
    左朗眯了眯眼,怨怪道︰“那是你長得不夠純良,哪有第一次見面就讓人當賊來防的!”
    樊老板張了張嘴,無從爭辯。
    他長得再不純良,也比左朗天天蹲守在人家門口,尾隨跟蹤要強得多了。
    晉王府最別具一格的當屬元嘉郡主命人新建的園子了,宴席剛過,女眷們也不好馬上走,便在園子里逛了起來。
    羅悠寧與譚湘正說著話,前面小道上拐過來兩個年輕公子,遇見她們,那兩人本想後退,卻已經晚了。
    “賀三,你躲什麼?”
    羅悠寧喊住其中一個,賀子榮初時沒敢回頭,還是他旁邊的寧王世子趙拓拉了他一把。
    “表哥,你怕她?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
    賀子榮臉上微微尷尬,心道,你是不知這小丫頭片子有多生猛。
    既然遇上了,又被人家發現,再躲也不像樣子,賀子榮躬身一禮,道︰“羅家妹妹,對不住,方才是我沒看到你。”
    他這道歉一語雙關,听著像是為剛才的事,實際卻是為了以前的魯莽之舉。
    羅悠寧也沒想到半年多沒見,賀子榮變了個人一樣,沉穩多了,她無意揪著從前的過節不放,便道︰“小事情,你也無須在意啦。”
    她上次在謝家已經給自己和衛梟報過仇了,計較再多,顯得不大氣。
    寧王世子趙拓是不懂得他們背地里的彎彎繞繞,面露不耐道︰“說完了嗎?說完趕緊走,這晉王府也太沒意思了,什麼都沒有,後院馬廄里就幾匹病懨懨的馬,嘖嘖,真窮。”
    他這麼說話,羅悠寧可不願意,她專挑趙拓的痛處戳︰“世子爺,哪有您出手闊綽,去年您輸給衛梟那匹馬,現在在我們家呢,養的可肥了。”
    趙拓來氣,瞪了她一眼,“那天是小爺沒發揮好,你等下次,叫衛梟與我重新比過,我一定能把烈日贏回來。”
    “哦,原來那匹小紅馬叫烈日啊,我記住了,但是這馬現如今屬于我,你就算真的行了大運贏過衛梟,它也不可能再屬于你啦。”
    “你也知道,衛梟窮嘛,到時他輸給你晉王府馬廄里一匹老馬,你收還是不收啊?”
    她把趙拓氣得跳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拖著賀子榮走了。
    譚湘要先回去,羅悠寧送她到門口,再回轉去找姚氏的時候,遇上了晉王府的一個家僕。
    僕從對她行了個禮,說道︰“羅四姑娘,世子爺在那邊等您。”
    看著僕從指的方向,羅悠寧心中疑惑?衛梟找她?
    她順著僕從指的方向從前院與後院之間的門進去,走到小路的盡頭,卻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她正懷疑自己被那個僕從耍弄了,眼前突然暗下來,冷冽的氣息從她背後靠過來,一只手蒙住她的眼楮。
    “衛梟?”她觸到他的手,微微一掙,他卻沒放開。
    少年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帶你去個地方。”
    小姑娘傻傻回應︰“好啊,可我就這麼去嗎?”
    她太相信他,絲毫也不懷疑他的用心,衛梟淺淺勾起嘴角,一只手還捂著她的眼楮,一只手幾乎將她整個攬進懷里。
    “跟著我。”
    小姑娘沒有說話,黑暗中她對身邊這個人全副身心的依賴,兩人走了一段路,衛梟停住腳步,輕聲道︰“到了。”
    覆在她雙目前的手放開,小姑娘眨了眨眼,被面前看到的景象震驚。
    “你……這確定不是我的蘅芷院嗎?”
    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院中的每一處布置,與蘅芷院幾乎沒有差別。
    衛梟認真回答︰“我找羅統領要來了你院子當初修建時的圖紙。”
    言下之意,這里完全就是按照羅悠寧的蘅芷院再造了一次。
    他其實心思細膩,只是這份細膩的心意只對著她。
    羅悠寧忽然笑起來,“你準備了這麼多,卻忘了一件要緊的事。”
    衛梟皺眉,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問道︰“什麼?莫非你不願?”
    他一遇到與她相關的事,總是先懷疑自己,他是不是會錯意,他的阿寧或許並不喜歡……
    “提親啊。”羅悠寧氣的鼓起雙頰。
    她輕輕擰了他一下,抱怨道︰“傻子。”她只要一說點不確定的話,他就能想到別處去。
    衛梟呼吸微滯,抬起手,指尖輕輕觸到她手背上,然後緩慢而堅定的勾住她的手指,兩人的手牽在一起,回望著彼此,又都覺尷尬,轉身看向傍晚的天空。
    衛鴻本想來找兒子,在院門口看見這一幕連忙閃身躲避,他背靠在牆上心滿意足的笑了笑,而後轉身離開。
    不知不覺他就走到了衛梟從前住的小院,院子里的擺設一如往昔,其實也沒什麼擺設,院中很空,衛梟念舊,連樹上落下的枝條也不肯扔,都撿起來放在一處。
    他走進小院,坐在了衛梟常待的槐樹下,頭靠在樹上,听著小院里連綿不絕的蟬鳴聲。
    半響,他低喃出聲︰“鶯歌,你看到了嗎?梟兒現在有喜歡的人了,他心里的傷會好的,會開心起來的,你安心走吧,從前種種,是命途使然,我們都有錯,又都沒錯。”
    他雙眼微紅,嘆息道︰“我知道你苦,我這輩子一心為了大梁江山,到了最後,誰也沒對得起。”
    他捂上眼楮,眼淚卻從指縫間滑落下來,胸口涌上一陣火燒般的疼痛,有什麼東西再也壓制不住。
    衛鴻咳嗽一聲,帶出了殷紅的血,有幾滴滴落在他衣襟處,染紅了一片。
    他閉目靠在樹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去擦嘴角的血。
    衛束送走客人後,到處尋找衛鴻的身影,終于在小院找到了他,可他也看到了,衛鴻的境況並不好。
    “大哥,你沒告訴我,你的舊傷已經這般嚴重了。”
    衛束氣沖沖上前質問,他拽起衛鴻的一只手臂,“我請大夫去,你回去等著。”
    衛鴻搖頭,他臉色蒼白,卻依然笑著,“沒用,能活到今日就是老天爺眷顧,他若願意再對我好一點,便可讓我活到衛梟成親生子,到時我死了也值得。”
    兩個女兒自有元嘉郡主庇護,唯獨衛梟,除了他這個無能的爹,一無所有。
    衛束不信︰“怎麼沒用?金陵城的大夫治不了你,那就去南越請巫醫,你就這麼放棄了,衛梟還年輕,黑水城的二十萬精兵只認你,你死了,他們會不會听衛梟的,你想過嗎?”
    衛鴻嘻嘻笑著︰“不是還有你嗎?”
    衛束不知被他戳到了哪個痛點,罵道︰“我不管,當初你撿我回來時,說讓我過好日子,我這十多年跟著你征戰沙場,沒有一天過的安生,到頭來你還讓我幫你看孩子!”
    衛束眼楮通紅,說到最後便哽咽了。
    衛鴻撐著樹干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能者多勞,你多擔待些。”
    “行啦,我也沒說就要死了,等過兩年我能出京了,就去趟南越,如今金陵城里的大夫真的治不好我。”
    衛束認定了他有想死之心,現在他說什麼都像是敷衍、托詞。
    衛鴻無奈,勸道︰“我真的去,等衛梟成親了,陛下放人,我就去,你盡可以盯著我。”
    他說話的聲音很虛,衛束看著他,仿佛又回到了他這一生最絕望的時候,那年他們中了北狄的暗算,衛鴻重傷瀕死時,拉著他的手要他發誓,這輩子對衛梟不離不棄。
    他那次命大,踫上一個古怪的老神醫,勉強保住了命,然後就說什麼也不听,拖著未愈的傷回了金陵,把還不到十歲的衛梟帶到了戰場。
    他說鶯歌給他托夢了,衛梟孤僻寡言在王府處處受人欺凌,果不其然,他回去就發現鶯歌死了,只留衛梟一個人孤獨的活在那小院里,他見到那個孩子時,他已經滿身防備,渾身長滿了刺,所以他決定帶他離開。
    衛束每每想到從前都覺得衛鴻這個人真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他像一座山峰,守衛在大梁與北狄的邊境,漸漸也就忘記了自己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不說這些了,客人都送走了嗎?”衛鴻捂著胸口輕輕咳嗽幾聲。
    “送走了。”衛束終于冷靜下來,道︰“我來找你問問,那金鱗甲怎麼處理,真不是左執在給我們下套嗎?”
    衛鴻凝眉道︰“不好說啊,左執這個人心機頗深,我不太了解他,不好下定論。”
    “況且……”他頓了頓,接著道︰“你也知道鶯歌的身世不簡單,她是姜國人,或許與左執有什麼聯系也說不定。”
    兩人對姜國攝政王送來的金鱗甲遲遲拿不定主意,便決定暫且放下,等過了萬壽節再說。
    衛梟帶羅悠寧看過瑾院的布置,送她到了門口,看著她上了靖國公府的馬車,等馬車走遠後,他轉身之際,又感受到了那股窺探之意。
    lt;/divgt;
    lt;/divgt;




新書推薦: 兩校合並後 凰殤(女尊nph) 第一顆梨gl師生 古代種田養家日常 海棠春信(重生) 清晨雪 世界奇奇怪怪,腦婆可可愛愛 被直播抓包後我和情敵同居了 可愛值爆表〔快穿〕 第一次魔法世界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