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既然你也喜歡她,那就公平競爭!”想明白了,余念祖振作開口,“余家祖訓,面對困難從不低頭,即使對手是你我也不會退後!”這個二十出頭滿是熱血的男孩,望著眼前功成名就的兄長,充滿勇氣挺直脊梁︰“更何況我有贏的把握?我早看出來了,natalie對你根本沒有意思,她一點也不喜歡你!”
    最後這一句徹底激怒了余思危。
    他望著余念祖,沉沉冷笑︰“你憑什麼這麼說?你知道她是誰嗎?”
    “她是誰?”余念祖昂首瞪著他,“難道你還能代表她?”
    只听砰的一聲,余思危將文件重重砸在桌子上︰“她是我老婆,你的大嫂!”他咬牙切齒道,“你說我有沒有資格代表她?!”
    s市,面館附近的巷子里。
    南檣顫抖著拿起手機,凝視著眼前的屏幕。
    上面顯示著一個她早就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雖然沒有存進通話記錄,但她閉著眼楮都能按出來正確的數字和順序,此時此刻,雖然已經猶豫很久,但她始終沒有勇氣按下通話鍵。
    “應該找他當面談一談。”她心里忐忑不安想著,幾十年的生活經驗告訴她,有些事隔著電話說和當面談結果可能相差十萬八千里。只是以她現在的身份,怎麼才能夠知道對方當天才會公布的行程呢?
    她忽然想起一個人,樸實可靠,真摯純良,是牛芬芳的童年玩伴,也是余思危形影不離的司機。他曾經在雨中為牛芬芳撐傘,告訴她“有麻煩的時候記得找我”。
    “喂,軍哥哥嗎?”她毫不猶豫撥通了鐵軍的號碼。
    s市,頂級江濱公寓。
    少年看著眼前七竅生煙的男人,下意識搖了搖腦袋。
    “你怎麼這麼無恥?”余念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剛才都在說些什麼?natalie怎麼會是你老婆?她只是一個才剛畢業不久的女學生!”
    “莫非你對她私下做了什麼?你是不是威脅她了?”少年臉上的表情變得驚恐,大概是想到了某些突破底線的做法。
    “我沒有威脅她,她確實是我妻子,一直都是。”余思危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語調的平靜。
    “你瘋了?!”余念祖瞪大眼楮,“你到底在說什麼胡話?什麼老婆妻子的?你們注冊了嗎?合法嗎?”
    “當然合法。”余思危冷笑一聲,“我們不止有注冊,還舉辦了婚禮,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結合光明正大。”
    “ohygod,你瘋了,真的瘋了!”余念祖慘白著臉喃喃自語,“連說假話都能面不改色,你這個人真是顛覆我想象……”
    “念祖!”余思危不耐煩叫了一聲,果斷打掉他後面的胡說八道,“natalie的中文名字叫南檣,和你大嫂是一個名字,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能明白嗎?”他狠狠瞪著余念祖。
    “你的意思是……natalie是大嫂的替身?”余念祖有些怔忡。
    余思危搖頭。
    “難道你的意思是……她們其實是同一個人?”他像夢游一樣說出自己的猜測,雖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余思危點了點頭。
    對面少年的表情在一瞬間里夸張到扭曲。
    s市,面館附近的巷子里。
    南檣終于撥通了鐵軍的電話,說明了來意,鐵軍剛接到南檣的電話時態度很是驚喜,直到听見她說有急事要找余思危以後,態度漸漸轉為變成沉默。
    “小芳,我記得上次給你說過,余總的行程是絕密的,他不讓我們對外說。”電話那頭的鐵軍顯然有些忐忑。
    “軍哥哥,我保證不對外泄露,我真的是有很要緊很要緊的事要和他當面談。”南檣的聲音緊張得發抖,“而且這件事不能等,等不了,如果他責怪下來,我會承擔所有責任。”
    電話那頭沉默了大約幾秒鐘,然後傳來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知道了,你現在人在哪里?我來接你去找他。”鐵軍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並且給出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解決方式。
    “我在鐵甲巷31號。”南檣大喜過望報出地址。
    “好,我剛好在附近,這就趕過來。”鐵軍沉聲道,“你在原地等我。”
    s市,頂級江濱公寓。
    “大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余念祖用顫抖的聲音質問起眼前的男人,“你知道自己剛才說的,是現實生活里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嗎?”
    “是不可能發生,但它確實發生了。”余思危雙手撐在書桌上,嘆了一口氣,“不管你願不願意,承不承認。”
    “大哥!你醒醒!”余念祖走到跟前,伸出手臂箍住他肩膀搖晃,“大嫂已經死了!她死在澳大利亞!兩年前!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我們有皮帕報案和警方搜索的記錄!半年後法律就會正式宣告她的死亡!”
    “她沒死!”余思危抬手甩開少年的胳膊,力道之大,幾乎將對方推到地壁上。“
    “她沒死!沒人找到她的尸體!她會活著回來的!”余思危握著拳頭朝少年咆哮,臉上表情是暴虐駭人的凶神惡煞。
    “大哥!你清醒一點!”余念祖踉蹌爬起來,朝他不甘示弱大吼,“我知道你不接受事實,但你也不能感情用事啊!你想過嗎?就算大嫂真的沒死,她怎麼回來?你安排了那麼多眼線,只要有人使用她的護照或者銀行賬戶就會報警,大嫂她身無分文沒有證件,怎麼從澳大利亞回來?難道是騎著海豚穿越太平洋嗎?!”
    “……所以她才換了一個身份。”余思危眼楮一亮,“所以她才變成了女學生。”他喃喃自語起來。
    “大哥!拜托你用腦子想想!”余念祖已經要被眼前人的執迷不悟氣得抓狂,“一個三十多的婦女怎麼可能突然變成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學生?就算是整容那也是有恢復期的好嗎?最重要的是——”他深呼吸一口氣,“你不是派人去查過嗎?溪周南崖村的牛芬芳,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她的身份是確實存在的,沒有作假。”
    听完這句,余思危的神情從迷茫漸漸變為冷凝。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確實很不合理,但我知道她是我的妻子。”余思危堅持己見,“我有證據,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直覺也可是出錯!”余念祖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你知道關心則亂嗎?除了你,還有誰這樣認為?還有誰支持你的看法?”
    “康飄得。”余思危僵著臉吐出三個字。
    “what?”余念祖的眼楮頓時瞪大如銅鈴,“你真找了他?那個香港人?”
    余思危沒有說話。
    “ohygod!”余念祖抬頭望天,臉上是絕望的欲哭無淚,“大哥!你為什麼會相信容子瑜那個女人的話?她說那個康飄得是玄學大家你就信了?她說康飄得是首富御用風水師你就信了?她就是只貪得無厭的毒蠍,到處找人騙錢!說!你給了康飄得多少?”他怒視余思危,
    “很多。”余思危只說了兩個字。
    從認為“兩百萬只是小數目”的大哥嘴里听到“很多”兩個字,余念祖驚呆了,他相信那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匪夷所思到余思危甚至不願意說出具體金額。
    “你這個……你這個……”余念祖氣的牙根子磨得霍霍作響,“你這個瘋子!神經病!”他終于找到了合適的名詞。“你不是余家最聰明的嗎?為什麼會相信那個騙子的話?他就是抓住你的心理說些你想听的,然後騙你的錢!你掙那麼多錢就這麼白白送出去了?那不是大風刮來的!是你不眠不休努力掙回來的啊!你就甘心送給那個騙子?難道沒有更好的用途了?!”
    “你說呢?那麼多錢,你說我該怎麼用?”余思危望著少年笑笑。
    “你可以……你可以去做慈善,可以擴大產業,如果要尋求內心平靜,也可以捐助宗教信仰機構!”余念祖有些急促的回答著,“每樣都比直接送錢給那個騙子更好!”
    “信仰?”余思危臉上露出嘲諷而意味深長的笑,“什麼信仰?有誰保佑過我?”
    他深呼吸一口氣,咬緊牙關。
    “我這一生,自問從來沒有辜負誰。哪怕生下來被父母遺棄,被親戚猜忌,也全憑自己的雙手走到今天。我實打實做事,兢兢業業,努力創造了幾代人也花不完的錢,解決了那麼多的就業崗位,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中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抬起頭來,惡狠狠盯著余念祖,臉色如紙一般透明,“可命運是怎麼對我的?就這麼無緣無故弄死了我老婆,弄死了我孩子?讓我家破人亡?!”他咬牙切齒說著,眼楮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金錢?神明?誰顯靈了?誰起作用了?”他將手中文件拋向空中,“你說!我還能信什麼?!你說!你說!!!”
    隨著最後一個撕裂的尾音落地,鋪天蓋地的白紙從半空兜頭而下,紛紛揚揚散落在房間周圍,悲涼凋零。
    余念祖呆呆望著眼前那個曾以理智著稱的男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完美和矜持已經被撕得粉碎,現在他所能看見的,只是一個帶著徹骨孤獨的男人。他用荒謬的謊言舔舐無法復原的傷口,在日復一日的崩潰中,逐漸走向絕望。
    s市,面館附近的巷子里。
    鐵軍的車很快到了小面店旁邊,他開的是余思危的公務車。南檣見他停穩了,三步並作兩步跑了上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做了進去。
    “謝謝你,軍哥哥!”她微微喘著氣道,“你幫了我大忙。”
    “究竟什麼事這麼著急?”鐵軍邊發動車子邊側臉看她,很有些好奇。
    “說了你也不會信的,總之是很重要的事。”南檣笑笑,“余總應該不會怪到你頭上。”
    “這麼神秘?”鐵軍邊打方向盤邊皺眉,情緒並不高漲,“小芳,你最好少跟余總那種人在一起,我們跟他們可不是一個世界的。”
    “我知道我知道。”南檣朝著他堆出笑顏,“我這也是……”
    話音尚未落地,耳邊忽然傳來尖銳的喇叭聲。
    隨後空中響起了人類的驚呼聲,輪胎和地面的摩擦聲,金屬的翻滾踫撞聲。黑暗和疼痛鋪天蓋地噴薄涌來,像洪水一般將車中男女兜頭網住,拖向另一個世界。
    閉上眼楮的前一刻,南檣腦海里響起了鐵軍曾經的警告——“小芳,離余總遠一點,他的處境很危險,千萬不要被他拖累。”
    第四十九章 回憶 ? 金號角
    嗚——嗚——
    南薔好像又听了金號角的聲音。
    遠遠的,遠遠飄過來,浮在薄霧彌漫的江波上,帶領迷路的孩子們穿越黑暗,找到溫暖和光明。
    在南薔的童年回憶里,沒有父親,只有一個要強的母親。她曾經問母親,爸爸去哪了?為什麼別人都有爸爸而我沒有呢?剛開始母親告訴她,父親很忙,出差去了很遠的地方,偶爾還會給她看父親的照片,她還記得照片上父親的樣子,背後是一條大船,他站在岸邊笑得陽光燦爛。後來突然有天,母親回家剪掉所有關于父親的照片,把它們丟進蜂窩煤爐里通通燒掉。做完這一切的母親,轉頭過來,昂著頭告訴角落里忐忑不安的幼女——孩子,你爸爸死了。
    南薔永遠也忘不了當時母親臉上倔強的淚水,從此她接受了自己只有媽媽的事實,再也不問爸爸,因為那樣媽媽會露出非常難過的表情。為了盡可能給予女兒好的物質條件,她的母親總是整天忙碌奔波,白天上班,晚上接私活。因為母親的分身乏術,南檣不得不從很小就開始獨自入睡,每天早上她睜開眼楮的第一件事,是拿著媽媽留在桌上的錢去巷子口買早飯,這樣晚歸的媽媽可以多睡一會兒。
    久而久之,賣早餐的阿姨總是夸她——哎呀,這孩子太獨立了!
    然而大人們並不知道,小孩子的獨立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其實南薔根本就不喜歡獨自入睡,她每天最害怕的,就是躺上床後听見母親關門聲音的那一刻,這意味著水泥盒子里又將只剩下她一個人。漆黑的房間里,小女孩獨自躺在床上,瞪大眼望著天花板,看著上面舞動著的張牙舞爪的倒影,听著頭頂上吱吱呀呀玩彈珠的聲音,還有角落里不知老鼠還是昆蟲的淅淅索索,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害怕。然而她不能呼喊,無法求助,只好閉上眼楮一寸一寸朝被窩里滑下去,直到被子全部蓋住自己的頭。雖然被窩里總是又熱又悶,在憋得幾乎快暈過去的時候,她才會偷偷冒出來喘口氣,然後飛快鑽回去再次把自己蓋緊。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如此良久養成了習慣,哪怕是夏天她也會拿塊手帕蓋住自己的臉,假裝它們是刀槍不入的鋼筋盔甲。直到後來遇到了杜立遠,那個鄰家男孩看見她的怪異舉動,充滿善意的告訴她世界上有一種叫做“金號角”的東西。童年杜立遠說,金號角專門保護獨自在家睡覺的孩子,只要金號角吹響,黑暗和怪獸就再也不會靠近。
    “我能有金號角嗎?”幼年南薔抬起小小的臉望著杜立遠,虔誠而忐忑,“我想要一只金號角。”
    “有啊,你每天晚上不是都能听見碼頭那邊的聲音嗎?”杜立遠笑了,“那就是金號角在為你吹響。”
    “可是我媽媽說那是汽笛聲,是貨輪發出來的,有很多船在碼頭運沙。”南檣感到很困惑,“怎麼會變成金號角呢!”
    “噓——”杜立遠垂下腰桿,小大人般朝她豎起一根手指頭,“大人們都不知道那個故事,金號角是小孩子才知道的秘密!”
    “皮帕,昨天晚上有貨輪漁船路過這片嗎?我好像听見了汽笛聲。”
    穿著睡衣的大美人從旋轉樓梯上搖曳生姿走下來,烏發雪膚,面若桃李,她舉起手懶洋洋打了個呵欠。
    “沒有的,小姐,最近是禁漁期,而且這一帶都是私人住宅,不會有貨輪靠近。”皮帕滿臉堆笑,討好遞上一杯綠色鮮榨蔬果汁,“有聲音吵醒您了?昨晚睡得不好嗎?”
    皮帕是南薔在澳大利亞的私人生活助理,一位華裔女性,南薔不在澳大利亞的時候,她的主要工作是幫她照看房子。因為父親的慷慨,南薔在海邊有一套居住面積兩千多平方米的三層建築,總共七間臥室,九個衛生間,兩個摩托艇泊位,一個游艇泊位,以及一個私人碼頭。這樣的豪宅自然要雇專人全年看守,而當主人家回來度假的時候,皮帕還要負責打點所有的工人隊伍。
    “奇怪,我怎麼好像听到了汽笛聲?”南薔喃喃自語一句,接過皮帕遞過來的蔬果汁——這東西並不好喝,但圈子里的女性幾乎人手一杯,因為大家都要keefit,要有機健康苗條美麗。
    “早餐準備好了,請您享用,今天的餐單和報紙都放在了桌上,三餐是按營養師指定的標準安排的,您可以做最後的確認。”皮帕朝餐廳做了個手勢。
    南薔舉著蔬果汁朝餐廳走去,隨手翻了翻餐單,開口吩咐道“刺身和牛排類都撤掉,對了,咖啡和茶都不要。”她下意識摸了摸小腹,“我只喝水。”
    皮帕微微一怔,隨即立刻堆出笑容“明白,我會吩咐廚師的。”
    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在這座可以稱為建築藝術的豪宅里,碧海藍天透過落地窗展現在身側。餐廳里那張可同時容納數十人的大桌上,有一位美麗的女士正在享用早餐。她孤身坐在風景最好的位置上,面對滿桌蔬果菜肴,不緊不慢吃著班尼迪克蛋,偶爾也會抬頭看看對面的電視屏幕。
    大部分普通人看見了這賞心悅目的一幕,都會感嘆造物主的不公平,竟然把如此多的資源堆砌到了一小撮人身上。
    “小姐小姐!”一位年輕女保姆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我被外面的貓抓了!”
    “干嘛給我說?”南薔慢條斯理吃著自己的早餐,目不斜視,“是我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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