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怎麼會錯呢。”棠哥兒笑眯眯的說,“明日事多,夫君就去跟陳擾平秉燭夜談,莫要來擾我了。”
承雋尹心都涼了。
棠哥兒這是要將他趕出房門啊。
他忙拉著棠哥兒的手,又勸又哄又賣慘,說到嘴巴都干了,才哄的棠哥兒消了氣。
春分,天還未亮,工坊外就圍著一群接一群的人。
他們有些是趕夜路過來,有些是一夜沒睡,早早便過來守著。
寅時剛到,工坊的門便開了,一群漢子扛著一個兩個大桶走出來,分別放在工坊兩側。
眾人正疑惑這是什麼,就見王草漢撥開大桶底下的竹葉,冒著熱氣的水從竹管里頭流出來。
眾人一驚。
這是什麼東西,里頭還能流出熱水來?
王草漢解釋道,“這里一桶是熱水一桶是冷水,撥開竹葉水就能流出來,把竹葉撥回去水就能關上,想喝就自己來盛,不用錢。”
“這個好!我正愁今日著急出門,忘記帶水了。”
“承二可真貼心啊。”
王草漢解釋道,“漢子哪有這麼細膩的心思,這是棠哥兒的主意。”
眾人又紛紛對棠哥兒表示感謝。
有急性子的人催促,“我們來這可不是為了喝水的,什麼時候開始招工?”
“對啊,什麼時候開始教我們做芝麻糊和豆腐,我們可是一大早就在這里等了,可別是騙人的吧。”
“覺得是騙人的你就走!”曇哥兒擠開人群,臉色並沒有多好看,“承二好心好意教你們這些,為的是讓你們的日子能過的好點,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在這里說他壞話給他制造麻煩的。”
眾人噤聲,剛才說話的那人沒吭聲,但看上去並不是很服氣。
郝氏從曇哥兒身後走出來,“承二教你們這些東西,沒要你們任何好處,我希望你們就算做不到感激他,至少也別以怨報德的怪罪他、怨恨他,他不欠你們什麼的。”
牛嬸臭著臉補充,“為了今日這事,承二可是自掏腰包雇了大半天蟲村的村民來幫忙,你們自己想想,這得要多少錢啊?換成你們自己,會去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嗎?”
眾人更覺得羞愧,再也沒人有臉催促或是說些什麼不好听的話。
承雋尹並不知外頭還有人為他說話,他正輕手輕腳的給棠哥兒穿衣服。
棠哥兒賴在承雋尹的懷里,困的都睜不開眼。
承雋尹輕聲問,“要不你再睡會。”
“不要!”棠哥兒緊緊拽著承雋尹的衣角,嘟囔道,“我不想睡,是寶寶想睡,我們不慣著他。”
承雋尹撥開棠哥兒鬢角的碎發,親了親他睡的紅撲撲的臉,雙眼含笑“好,不慣著他。”
棠哥兒閉著眼推了推承雋尹的臉,迷迷糊糊的說︰“我還沒洗臉呢……”
承雋尹失笑。
他家夫郎怎麼這麼可愛。
他用棉布擦了擦棠哥兒的臉,再給棠哥兒的臉和手抹上脂膏。
棠哥兒像是沒骨頭的洋娃娃似的任由承雋尹擺弄,等到承雋尹給他收拾完後,他才將眼楮睜開一條縫,含糊道︰“夫君真好。”
承雋尹附身堵住棠哥兒的嘴啃咬兩下後才放開,控訴道,“棠哥兒對我可真是越來越敷衍了。”
棠哥兒吧唧吧唧嘴,“夫君,我餓了。”
承雋尹︰“……”他這個夫君當的可真是越發沒有威嚴了。
將棠哥兒喂飽後,他們才攜手走出工坊。
棠哥兒正困的打哈欠,瞧見人這麼多,頓時就清醒了。
“夫君,好多人啊。”
承雋尹看了眼天,道,“等會還會有更多人。”
“你們收才一斤三文,憑什麼我們買要一斤四文!”
“對啊,你們這不是奸商嗎!”
不遠處的人群躁動,承雋尹牽著棠哥兒的手走過去,只見三四個人圍在承三字的桌前,神色激動。
承三字擰眉,“米糧收購價一斤至多五文,但縣里的賣價一斤至少十文,這芝麻我們一斤只漲一文,收的只是工錢而已,怎麼就是奸商了?”
“你這東西能跟米糧比嗎?”那人無賴似的說,“我不管,今日這芝麻你必須一斤三文賣給我們!”
“對!”人群里有人說︰“說什麼不用錢教我們做芝麻糊,這芝麻不還得我們自己買?”
“買就算了,還給我們漲價,承雋尹不就是想掙我們錢嗎?還說的這麼好听!”
“是,我就是想掙你們的錢。”承雋尹從人群里走出來,站到承三字身側,對所有人道,“不想讓我掙這個錢的現在就可以走。”
眾人面面相覷,卻沒人舍得離開。
他們那麼說只是為了讓芝麻降價,可沒有哪個傻子真會想著在這個時候離開。
這芝麻糊的做法一出來,外頭的芝麻都漲價了,一斤五文六文的都有,一斤四文已經算很便宜的價格了。
棠哥兒緊緊握著承雋尹的手,繃著臉道,“你們不過是看夫君心善好說話便想從夫君這里多要點好處,或許有些人還覺得我們有錢,理應接濟你們,理應被你們佔便宜,可不是這樣的。”
他聲音很軟,卻帶著冷意,“我們幫你們只是我們想行善積德,但我們也可以不幫。”
他聲音一沉,“請你們自覺離開,工坊恕不接待。”
“憑什麼!”剛才叫囂的最凶的人慌了,“我們就只是說幾句而已,你們掙人錢還怕人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