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買人的消息傳出去後,當天下午竟真的有人過來詢問。
大冷的天,那人穿的單薄,瘦長的臉凍的發白,他問︰“我是個哥兒,你們這里買哥兒嗎?”
陳擾平問︰“身體可有疾?”
哥兒搖頭,陳擾平又問了幾個問題後,給出價格,“賣身價十兩,你可願意?”
哥兒听聞十兩的價格後有些心動,但還是猶猶豫豫的問︰“我若簽下這賣身契,是在哪里干活?”
“自然是在這工坊里頭。”陳擾平看出哥兒的顧慮,直言道︰“工坊里無男女哥兒之分,旁人做什麼你便做什麼。”
哥兒卸下了心里的大石頭,咬牙道︰“我簽!”
陳擾平拿出賣身契給他簽字畫押後拿出十兩銀子遞給哥兒,哥兒拿著錢,紅了眼眶。
有了這錢,他便能給姆父治病了。
他匆匆離開,卻沒發現有人偷偷摸摸的跟在他的身後。
陸陸續續有人因著各種原因賣身給工坊,陳擾平給他們三天的時間處理家里的事情後再來工坊報到。
也有人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簽完賣身契的當天就開始干活。
隔天一早,陳擾平再次擺上桌子,卻听來買芝麻的人議論紛紛。
“真慘啊,錢也被搶走了,身子也丟了,日後誰要他這麼一個哥兒。”
“那錢可不止是他的賣身錢,還是他姆父的救命錢啊。”
陳擾平心里一個咯 ,正想問什麼,卻有一道聲音比他快,“你們說的是何事?”
村人回應道︰“就是昨天來賣身的熙哥兒啊,他從工坊回去時被賊人盯上,錢被搶,身子也被糟蹋了,被人發現的時候身上都是傷,可慘了。”
棠哥兒臉色難看,陳擾平起身說︰“我帶人去看看。”
“我去。”棠哥兒語氣難得強硬,“熙哥兒既已賣身給工坊,那便是我工坊的人!”
他這話說的大聲,炯炯有神的大眼楮掃過人群,“若讓我查出此事是何人所為,我必不輕饒!”
陳擾平看棠哥兒氣的胸口都在起伏,不由得看向承雋尹。
承雋尹面無表情的看他,眼里寫著無可奈何四個大字。
近日棠哥兒吃了吐,吐了吃,身體難受,脾氣也越發暴躁。
他只能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哄著棠哥兒,就算做不到讓棠哥兒不發脾氣,好歹也要做到別引火燒身。
陳擾平︰“……”沒出息!他可是你夫郎!
承雋尹︰“……”你行你上?
“陳擾平。”棠哥兒的聲音嚇得陳擾平一個哆嗦,陳擾平繃直身體,“我在!”
“若有人提供事關熙哥兒的消息,賞銀百文,若有人能抓到凶手,賞銀一兩。”
陳擾平神色一正,“是。”
在銀錢的誘惑下,當天下午他們便找到凶手。
凶手是熙哥兒同村的光棍,光棍好吃懶做還愛賭錢,之前就試圖求娶熙哥兒,被熙哥兒拒絕後惱羞成怒,懷恨在心。
棠哥兒將光棍帶到熙哥兒面前,問︰“你是想報官,還是想自己動手。”
熙哥兒本已經絕望了。
他想著自己都這模樣了,怕是連工坊都不會要他,還會跟他要回那十兩銀子。
若不是他還有姆父要照顧,他真想一死了之。
他看著光棍,一聲不吭的站起來,順手拿起灶台旁的燒火棍,一步步向光棍走去。
光棍慌了神,痛哭求饒,熙哥兒都不為所動。
就在熙哥兒的燒火棍即將揮下時,光棍靈光一閃,吼道︰“我知道承大財的消息!”
棠哥兒抬起手,熙哥兒見此,動作一頓,紅著眼將燒火棍垂下。
他再恨,再怒,他也知棠哥兒是他的恩人。
光棍滿頭大汗的跌坐在地上,強調說︰“我知道承大財的消息,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
承大財失蹤已久,承雋尹身為承大財的弟弟,不可能不想知道承大財的消息。
這句話他是看著承雋尹說的,承雋尹神色冷漠,“你不說也可以。”
熙哥兒再次提起燒火棍,光棍嚇哭了,“他在賭坊賭輸了錢,被迫干活抵債,但地動的時候,他跟我一起逃出來了!”
承雋尹眸色一暗。
承大財身陷賭坊是他讓郝多愉設的局,但承大財竟然逃出來了……
光棍跪在承雋尹面前,“放過我吧!你我都是男人,你也知道有時候就是控制不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動你們工坊的人了!”
承雋尹往後連退數步,“管不住下半身的不是人,是畜牲!你可莫要把我跟你混為一談!”
話落,他偷偷摸摸的瞥了眼棠哥兒,見棠哥兒臉色微緩,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氣。
他可不願因這光棍而被棠哥兒遷怒。
光棍神色一滯,屬實沒想到會有男人這麼怕自家的夫郎。
棠哥兒神色厭惡,“熙哥兒,你不動手嗎?”
承雋尹瞧著棠哥兒一副你不動手我來動手的模樣,忙拉住棠哥兒的手,對發愣的熙哥兒道,“死活不論。”
熙哥兒神色一狠,毫不猶豫的揮動燒火棍。
慘烈的叫聲嚇得村里的狗都從夢中驚醒,驚恐的左右張望。
哪個同類被宰了?
熙哥兒並沒有要了光棍的命,但他廢了光棍的命根子。
看著光棍疼的蜷縮在地,他心里只覺得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