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等到沈放過來的時候,正听到姜涼蟬在人群里中氣十足的喊︰“工傷!我現在受的是工傷。我莊嚴宣布,明天的聚會,我不去了。”
    姜雲庭已經跟她頂起來了,顯然她是一點傷都沒有︰“你哪里受傷了,你那胳膊還在靈活的甩著呢。”
    姜涼蟬毫不理虧︰“棍子的殺氣掃到了我,我沒法畫畫了。”
    姜雲庭︰……
    姜涼蟬還不退讓︰“我還受到了驚嚇。”
    姜雲庭︰……
    姜涼蟬振振有詞︰“我靈魂的繆斯已經退縮。”
    姜雲庭︰……
    姜涼蟬繼續陳詞︰“我智慧的源泉已經斷流。”
    姜雲庭︰……
    姜雲庭開始認真反思。
    剛才那個棍子為什麼沒有打到她?
    我現在撿起來重新打還來得及嗎?
    就在姜涼蟬越逼逼聲音越大的時候,一個清淡的聲音插進來,打斷了她。
    沈放站在不遠處,抱臂看著她,問︰“什麼畫畫?”
    姜涼蟬沒有想到,準確的劃了重點的人竟然是沈放。
    她把姜雲庭和沈放帶到了書房,拿出她近幾日精心畫的畫,先解釋了幾句︰“這是我畫的第十二幅。明天要去侯爺家聚會,帖子上已經提前寫了,明日是賞畫展,每個人都要帶一幅畫過去。”
    她邊說著,邊慢騰騰的展開畫軸。
    姜雲庭和沈放低頭看著那幅畫,場面一時十分安靜。
    半晌,姜雲庭先開了口︰“姐,要不你還是從另外十一副里面挑一副拿去吧。”
    姜涼蟬默然無聲,從身後拿出十一個畫軸,一一展開。
    偌大的桌案上,排了十二幅看起來明顯是同一個題材的圖。
    從第一幅瀏覽到第十二幅,總算在最後一幅中,能隱約看出來,這應該是十二幅小雞啄米圖。
    一個看起來已經得了半身不遂的小雞。
    身邊散落著幾顆比它的頭小不了多少的米粒。
    後面疑似有一個茅草屋。
    是畫完之後可能就倒塌了的那種。
    旁邊還有一條走位縹緲的河。
    就這麼一幅畫,竟然還全須全尾的,題了詩,落了款,蓋了章,一副被很隆重對待的樣子。
    饒是姜雲庭覺得自己在一堆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中被燻陶了很多年,這會也受到了靈魂的沖擊。
    姜涼蟬有點不好意思,但思前想後,還是說出了口︰“那個……我想讓你們幫個忙。”
    沈放反應很快的拔腿就往書房門口走。
    但是已經晚了,姜涼蟬的請求已經灌進他耳朵了。
    “你們有沒有認識的有點名氣的文人或者畫家?我想請他給我題個詞。”
    姜雲庭從他親生姐姐這里,第一次認識到自己曾經是一個多麼狂妄自大而又無知的少年。
    他誠懇的發問︰“姐,就你這幅畫還讓名家題詞,跟我現在就覺得自己能做個名將,有什麼區別?”
    姜涼蟬被沈放和姜雲庭無情的拒絕了。
    非常無情,非常冷酷,非常不近人情的那種拒絕。
    讓人十分無助。
    姜涼蟬一邊卷畫軸,一邊幽怨。
    她毛筆字還能稍微寫寫,國畫是真的不行啊。
    她就停留在小學的時候美術課上畫了兩筆蝦和白菜的水平。
    誰知道比畫來的這麼快。
    姜雲庭還在旁邊無情的嘲諷她︰“姐,你究竟哪來的自信,還覺得你這畫值得題詞?”
    姜涼蟬白他一眼,有氣無力︰“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因為每次聚會,那些少女們都要笑話我。還有宋心蕊,明明是她虧理在先,還每次都要壓我一頭才甘心。我也不想看每次他們贏了我,就要像孔雀一樣在我面前炫耀半天的樣子好嗎?”
    她想想明天,就要深深嘆的氣︰“明天我又要去被嘲笑了,好心累。”
    一直在旁邊沒做聲的沈放,忽然開口道︰“你找名家給你題詞,就能不被嘲笑了?”
    姜涼蟬無力地點了下頭︰“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毛病,每次比試都要場外援助,上次比琴,張侍郎家的女兒自己彈得不濟,也不知道請了誰,彈得是好,別人就算到她頭上,沒人嘲笑她了。”
    “上次比詩,有人請了一個人,據說是李鴻儒的弟子,別說不被嘲笑了,全場都捧她,贊她連李鴻儒的弟子都能請來,夸個沒完,最後也是她拔了頭籌——就跟那詩是她自己做的一樣。”
    沈放眉眼動了動,姜涼蟬沒注意。
    她還在垂頭喪氣︰“我也知道我畫的差,所以想著,要是我能請個有名氣的人題個詞,說不定也就混過去了。”
    她卷起了畫軸,抱著要去往櫃子里放,喪氣的道︰“好啦,我也認清了自己了,你們繼續去練吧,我再去畫一會兒。”
    她手里一空,畫軸忽然被人拿走了。
    是沈放。
    姜涼蟬驚訝的看他。
    沈放︰“我好像現在的身份還是你的面首和隨從,小主人被嘲笑了,似乎隨從也有點責任。”
    哇,這意思是……
    姜涼蟬驚喜的瞪大眼楮。
    沈放對上她又圓溜溜的眼楮,看見里面滿溢出來的驚喜,輕輕笑了一聲。
    “跟上,豹哥帶你贏。”
    第33章
    姜涼蟬和沈放坐在馬車里。
    想到一會可能要見到當代哪位名家了,姜涼蟬又有點緊張, 又有點興奮, 拉著沈放打听︰“咱們要去見的是誰呀?你先給我介紹一下,我也好提前有點準備。”
    沈放把她拉住他袖子的手指捏下來, 放回原處,慢條斯理道︰“不用準備,估計給你題完這詞, 以後就跟我斷絕關系了。”
    姜涼蟬從他的眼神里,精確地品出了其中的嘲諷之意,憤憤不平的坐正了身體。
    怎麼,你幫忙了, 就可以侮辱我了嗎?
    姜涼蟬抱緊了手里的小畫軸。
    想了想里面那只小雞。
    哼, 侮辱就侮辱。
    馬車一路出了京城,在郊外又行了一段距離,才在一處山腳下一處宅子前停了下來。
    沒想到這麼偏遠的地方, 竟然還有這樣講究的房子。
    姜涼蟬跳下馬車,打量眼前的這棟房子,看著也不是瓖金帶銀的富貴之氣,但就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大氣雅致。
    雅致之余,又顯得格外隨意,房前有溪, 外面有長長的草路,路的盡頭是一個簡單的籬笆門。
    跟她畫的有點像啊。
    她實名懷疑里面是不是還養了只半身不遂的雞。
    就是門口也沒有個匾額什麼的,也不知道里面住的什麼人。
    沈放在馬車上沒介紹, 這會更是沒有多介紹,只是熟門熟路的推開籬笆門,示意她進去。
    姜涼蟬對就這樣進了別人家門,還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不過,剛走了兩步,里面就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出來了。
    高大的草木掩映著曲折的小路,姜涼蟬還沒看見來人的模樣,就先听到了他欣喜的聲音洪亮的傳過來。
    “子執?你這小子,總算是來了。”
    等到拐過那個小彎路,姜涼蟬才看清來人的模樣。
    來人大約六七十歲,衣著隨意,只穿了一身簡單的灰袍,但就算他如此簡單隨意,那股大儒學者的氣質也遮掩不住。
    看來,這就是沈放要找的人了。
    不知道是哪位不世出的大儒。
    沈放與這位大儒應該是忘年交,大儒雖然一直不滿的叨叨他好久不來,但明顯看到他之後兩眼放光,蓋不住眼神里的驚喜,就是嘴上還不肯承認,嘴硬道︰“正好我新炒了好茶,便宜你了。”
    喝完茶,沈放就說明了來意︰“我這里有一幅畫,想讓你給題個詞。”
    大儒十分傲嬌︰“我已經多少年不給人題詞了,你說題詞就題詞?”
    姜涼蟬心里一顫。
    果然還是不行啊……
    緊接著,大儒就又道︰“畫呢,拿出來吧。”
    柳暗花明,姜涼蟬趕緊手忙腳亂的把畫軸拿出來,小心翼翼的解開。
    有了之前的經歷,現在姜涼蟬對于打開這幅畫,已經沒有那麼重的羞恥感了。
    雖然頂著這位老先生那麼期待的目光。
    等到她緩緩的把那幅畫打開之後,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寂靜。
    大儒大概是一度懷疑過是自己眼神不濟,俯下-身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眼,眼楮被猛地一辣,不能置信的猛然扭頭看沈放。
    沈放自如的喝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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