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多謝太皇太後。”紀玉嬋有些驚喜,太皇太後只要還願意見她,莫說有貓了,有老虎她也不怕!
紀玉嬋腳步有些虛浮的入得殿里,她小時候並不知道自己竟對貓如此敏感,她記得以前來太皇太後宮中請安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大反應。
這兩次的經歷,叫她入殿之後的動作都變得格外謹慎,“婢子給太皇太後請安,祝太皇太後千歲千千歲。”
太皇太後呵呵一笑,“看,真是把你嚇怕了,連跟哀家這兒說話,都這麼小心翼翼的?”
紀玉嬋訕訕笑了笑,“婢子是怕給太皇太後添麻煩。”
“說的這客氣話,老侯爺他身體還好吧?”
“祖父身體很硬朗。”
這都是客套話,紀玉嬋上次在這里發病的時候,太皇太後可沒有如此的慈眉善目。
“都是一家人,你在宮里若是遇見什麼不順心的事兒,或是解決不了的麻煩,只管來找哀家。哀家年紀大了,雖不若以前,但在這內宮還是能說上話的。”太皇太後笑眯眯的,如同慈愛的長輩。
紀玉嬋心頭一跳,大喜過望,“多謝太皇太後!”
“謝什麼?哀家也算看著你長大,對你的品性,對你的家世都很滿意。哀家原想著,咱們能親上加親,只可惜……”太皇太後說著,長長的嘆了一聲。
紀玉嬋卻听得腦子里暈騰騰的……親上加親?
這是……要為誰娶她的意思嗎?
“這話哀家先問問你的意思,你若有此心意,哀家再想辦法與老侯爺商量。”太皇太後壓低了聲音問道,“京都里都說楚王爺嗜殺狠厲,你以為如何?”
“都是以訛傳訛,胡說八道!楚王爺才不是那種人!”紀玉嬋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她抬眼瞧見太皇太後笑眯眯的眼神,立時明白過來,臉面一紅,迅速的低下頭去。
她臉上這會兒的紅暈,與剛剛過敏之時的掀紅全然不同,透著一股子小女兒可愛嬌羞之態。
“你這麼說,哀家就放心了。”太皇太後連聲嘆息,“若是楚王能看到你一片信任、維護之情,能體會哀家的苦心,你說該有多好?哀家必趁著年底就把這喜事兒辦了!”
紀玉嬋听的面紅心熱,胸膛里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真是兒子越大越不听話,他小時候也沒有現在這樣的悖逆固執!”太皇太後氣惱道,“你說說,那嚴司殿有什麼好?不就會了一點兒醫術嗎?若是沖著她的醫術,何不請她當太醫,當府醫好了?豈能娶回去做妻嗎?真是不省事!”
紀玉嬋正火熱的心,如同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子冷水。
“太皇太後說……說什麼?”紀玉嬋僵硬的抬頭,“娶誰?”
太皇太後表情閃爍,沉默了好一陣子,長嘆一聲,“你想必也已經听說了,哀家這次壽宴,乃是叫嚴司殿操持主辦。”
紀玉嬋點點頭,她當然听說了,心下不忿,她堂堂尚宮,還未操持主辦過宮里的宴席……這等事情,一般都是交由皇後來操持的。
即便如今沒有皇後,也該交給宮妃宮嬪。
怎麼輪也輪不到嚴緋瑤這樣一個小宮女的頭上吧?
紀玉嬋心緒起伏的厲害。
“是為了給她臉上貼金,好為她出宮的事情鋪路。”太皇太後長嘆了一聲,“哀家心疼楚王,他求到哀家這兒了,哀家豈能不答應嗎?”
“太皇太後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婢子愚鈍……”紀玉嬋渾身戰栗不止,不是興奮,而是憤怒、不平,與不甘。
“你是聰明的孩子,哀家相信你是明白的。”太皇太後嘆了口氣,“哀家喜歡你,奈何楚王他卻一定要哀家成全他與嚴司殿。哀家是一萬個不樂意的,但……為娘的有當娘的難處。除非這嚴司殿……”
太皇太後言盡于此,目光之中卻是灼熱的期待之情。
紀玉嬋的眼楮里驚濤駭浪,不斷翻涌。
她從長樂宮里離開好一陣子,眼底的巨浪還未止息。
“除非這嚴司殿……”太皇太後沒說完的半句話,是在暗示她什麼?
除非嚴緋瑤不能嫁?如何才能叫她不能嫁?
太皇太後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只要沒要嚴緋瑤,嫁給楚王爺的人,一定就是她了!
嚴緋瑤果然是與她相克的!自打她進了京城那天起,她們就注定了相克!
嚴緋瑤在紀家玩兒飛鏢,出盡風頭!嚴緋瑤在馬球場吃虧,卻咬著牙不認輸,叫人夸她剛毅!
嚴緋瑤直接到了御前做司殿,連復選都沒去……
紀玉嬋越想越生氣,她使勁兒的搖了搖頭,“她救了我兩次呢……剛剛若不是她,我說不定要把自己的臉都抓攔了,我怎能恩將仇報?”
“不對,我以前從來沒有對貓有敏癥!與她一起在長樂宮里那次,是我第一次對貓反應那麼大,以前雖然也會癢,都只是一點點……對,就是因為她!”
紀玉嬋的腦袋里,似乎有兩頭凶猛的狼在撕咬打架,它們咆哮,撞擊,尖牙和利爪都恨不得把對方咬死……
“嗷……我到底該怎麼辦?”紀玉嬋抱頭蹲在宮道上。
忽而有個悅耳的男聲,沖她道,“這位姐姐怎麼了?可是遇見什麼難處了?”
紀玉嬋聞言一驚,緩緩抬起頭來。
只見一男子,笑的和顏悅色,清澈的目光中透著幾許關切,認真看著她。
第236章 言和
更新時間︰2019-03-21 11:26:06字數︰2112
紀玉嬋連忙吸了吸鼻子。
男子適時遞上一張淨白的帕子,“擦一擦。”
紀玉嬋有些尷尬,接過帕子,胡亂在臉上一抹,“多謝大人。”
帕子上有淡淡的清香,嗅來不是名貴的燻香,卻是樸實無華的皂角香氣。
“姑娘怎麼了?可需要什麼幫助嗎?”男子輕咳一聲,“哦,我是夏侯家的次子夏侯烈。”
紀玉嬋心頭一跳,夏侯家的人……
“多謝夏侯大人,婢子……婢子嚴氏緋瑤。”
……
嚴緋瑤從長樂宮里回去,換了一身干淨的衣服,把那沾了貓毛的扔在髒衣服簍里。
她正欲再往長樂宮去,卻有長樂宮的太監過來與她說,太皇太後得知她救治紀玉嬋辛苦,叫她後半日歇歇,不必往宴席及御花園會場去了,今兒個下午著宮人們布置安排,明日一早她去看看哪里不合宜,再叫他們糾正就是了。
嚴緋瑤樂得省心省力,再三謝過太皇太後,就安靜坐在自己的小屋里擺弄她那些寶貝似的藥材。
只是這些都已經是她分揀過的藥材了,再擺弄起來,倒是沒有給手環“蓄電”的效果了。
她輕輕敲了敲手環,手環亮起那顆已經蓄了兩格的星,明亮的星星標記,叫嚴緋瑤心頭一陣溫暖。
這似乎是她和現代社會的唯一牽扯了。
倘若沒有這只手環,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迷失……比如說,以為現代、穿越什麼的,都是她的一場夢?而以為她自己本來就是那個女山匪嚴緋瑤?
想到這里,她不由嗤嗤的笑起來,暗道自己想象力豐富。
門外卻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繼而她的房門被“叩叩”敲響。
嚴緋瑤趕緊垂下衣袖,擋住手環,這才起身,“誰呀?”
“婢子是掖庭局的宮女,奉紀尚宮的命來請嚴司殿。”門外的小宮女細聲說道。
吱呀一聲門響。
嚴緋瑤看著門外的小宮女,小宮女許是新買進宮的,看著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從頭到腳都透著緊張。
嚴緋瑤笑了笑,“紀尚宮請我?”
小宮女被她笑的臉面一紅,慌張低下頭去,甕聲甕氣道,“紀尚宮說,今日您救了她的命,先前有許多誤會過節,是她鑽了牛角尖了。想借著今日的機會,向嚴司殿賠禮道歉。”
“嗯?”嚴緋瑤詫異,“這話怎麼听都不像她能說出來的。”
小宮女嚇了一跳,臉面由紅轉白,“婢子……婢子不敢撒謊,不敢傳瞎話,真、真是紀尚宮吩咐……紀尚宮還吩咐小廚房里坐了一桌子膳食,給小廚房里塞了好些銀錢呢……”
小宮女嘴唇一哆嗦,把知道的,听說的,全都說了。
“大宮女們說,紀尚宮塞的那銀子,比我們一年的分利都多得多……嚴司殿明鑒,婢子絕不敢撒謊。”
看小宮女慌亂的模樣,嚴緋瑤哭笑不得,又于心不忍。
“我不是的說你撒謊,只是沒想到她會請我而已。”
“紀尚宮說,她是有誠意的,她也不想與您爭來爭去,只願今日之後,都能和睦相處。”小宮女穩了穩心神,吸了口氣說道。
嚴緋瑤點點頭,“多謝你,我知道了,她說了什麼時候沒有?”
小宮女見御前的人,也不是那麼嚴厲不好說話,當即便松了口氣,報了時間,福身告退。
嚴緋瑤卻喚住她,隨手打賞了她一些銅錢。
小宮女喜笑顏開,彎彎的眼楮都笑的看不見了。
嚴緋瑤看著小姑娘高興的樣子,倒比自己得了錢財還高興。
是那個小宮女說話間的語氣,叫她隱約感覺到,女孩子在家里的生活應當不太好,不是窮困潦倒,也絕對不可能豐衣足食。
小姑娘與她們這些世家官員里,獻上入宮的女兒不一樣。
她們都是被賣身進來的,進了宮要先學嚴苛的規矩,從最苦最累的活兒做起。
有些可能在宮里熬了一輩子,連見主子面的機會都沒有。但是一旦出了什麼差錯,她們就是最先被推出來頂死的人。
就像其他宮人皆知道,紀玉嬋與她不和,誰也不想來傳這個話。
偏叫一個不明事理,懵懵懂懂的小丫頭來,不就是推她出來頂鍋的嘛。
嚴緋瑤搖搖頭,回去繼續靜坐擺弄她的藥材。
到了紀玉嬋約她的時間,青黛還未回來,她便留了字條在桌上,獨自往掖庭局去了。
紀玉嬋不愧是出身廣安侯府,看她住的地方,或許比宮里某些不得寵的宮嬪還要舒坦。
她獨自住了一個不小的院子,左右兩間耳房,回廊兩旁有樹有景,院子中間還有一池活泉,正房後頭還有一座不小的假山。
院子里清幽安靜,廊下掛著鳥籠子,里頭有各種鳥,啾啾叫個不停。
這會兒已近黃昏,院子里卻沒什麼宮人,潺潺的水聲,更顯幽靜。
“紀尚宮?”嚴緋瑤站在院中,朝上房輕喚道。
吱呀一聲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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