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叔。”
謝 踏進門口的那一剎那,在看清謝容錦的那一刻,頓時感覺眼前一黑。
“謝容錦!你又在做什麼? ”
謝容錦反應過來謝 指的是他臉上的墨汁,頓時有些心虛,“我這不是畫畫需要——”
兄長再蠢,但還是不能不管,謝月錦收起心中的失望,看向謝 。
“不知族叔過來有何事?”
謝 被謝月錦這一問,也顧不上生氣了,轉身面向謝月錦,“你父親之前同我打了招呼,以後你的婚事由你自己抉擇,謝家任何人都不能加以阻攔。”
謝月錦眼里露出一抹驚喜,“原來……”
原來父親還記得她。
謝 似乎就是為了來說這麼一句,說完之後,對著謝容錦搖頭嘆息了好一會兒,便直接離開了。
謝 走了之後,謝容錦卻又產生了新的擔憂。
“妹妹啊,你該不會真想要嫁給孟言霄那小子吧?”
“哥!”饒是謝月錦再怎麼成熟穩重,到底是一個女兒家,談及婚嫁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不好意思了。
“你怎麼總是對孟公子有意見?雖然他家人是不太好,不過孟公子是孟公子,和他家人又不一樣。”
謝容錦心中發愁,“妹妹啊,你說你一向機智聰明,怎麼你就看不透孟言霄那小子的為人呢?難道所謂的愛情真的能讓人眼瞎?”
“哥!”被指眼瞎的謝月錦不高興了。
“你以前不是同孟公子聊的挺投機?”
謝容錦咬牙,“那是我以前眼瞎,沒看出來他是沖你來的,我把他當朋友,結果他卻想當我妹夫?”
謝月錦無語,在謝容錦的再三要求下,承諾會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
十月金秋,趙家把控朝堂的第三個月,短短的三個月之內,種種苛捐雜稅下來,百姓們苦不堪言。
民間一支名為無雙軍的隊伍揭竿起義,一句從雲虎山打到了櫟陽,又步步朝著上京緊逼。
此事傳到了趙家人的耳里,趙家家主趙德看見情報的那一刻,鼻子都氣歪了。
“櫟陽嚴氏都是廢物嗎?一支小小的起義軍都鎮壓不了,這就算了,竟然還像他們投降了,堂堂世家的臉面都要被他們丟光了!”
“家主息怒,家主不妨盡快入宮,與太後娘娘協商解決辦法。”下屬開口道。
就在一個半月之前,由趙德的暗中操作之下,令眾朝臣尊了趙氏女為安慈太後。
“不必,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趙德臉色漆黑,“燕大將軍平時不是很厲害,此時危在旦夕,正好是該他燕家軍出力的時候了。”
“這——”下屬微微遲疑,“恐怕燕將軍並不會听從家主的安排。”
“不听從,那麼他燕將軍府從今起就是雍朝的罪人,誤國之賊。”趙德臉上露出惡意,“我倒要看看燕大將軍該怎麼選!”
趙德把這一場小小的起義看成了可以用來設計燕家的工具,燕將軍府同樣也沒把這道工具放在眼里,即使放在眼里——
雍朝已經近百年沒有戰爭了,燕家人浸染與權謀算計之中多年,早已經沒了將領之材。
所以,無雙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抵達了上京。
往日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上京,如今城門緊閉,不見昔日奢靡風景。
城牆之上,趙德來回走動,又時不時眺望遠方,仿佛還能看到那群造反的賊子們燒火燃起的炊煙。
“大人,再這麼下去不行啊,這樣我們遲早會被困死在這城中的。”
趙德冷笑一聲,“不會,這群賊子,那些刁民不是說他們是什麼仁義之軍,如果活活困死這城中數千人,我看他們還怎麼仁義起來。”
“王家和謝家的支援軍到了沒有。”
“瑯琊王氏前日便到了,謝家還在路上。”
趙德的臉色愈加陰郁了,“這謝家,誠心與我過不去,一個失去正統繼承人的世家,還有什麼必要存在。”
代家主之名在世家里就是一個笑話,還是一個旁支選上去的,也不知道謝家那些人是怎麼忍受下來的。
大軍圍城的第五日,艷陽高照,是一個改朝換代的好日子。
烏壓壓的大軍聚集在上京城門外,城牆上觀察敵情的小兵被這架勢嚇得腿都軟了。
“快,快去通知大人和幾位家主,敵軍他們要攻城了。”
消息一道又一道地傳入正在議事廳里的幾人,趙德的臉色大變,王家家主與謝 對視一眼,隨後各自低下頭去。
兩人心里不約而同的想起了一句話。
過了今日,趙家就如同秋後的螞蚱,得意不了多久了。
“趙大人足智多謀,這等大事,我燕家可不敢插手。”
趙德站起身,恨恨地甩袖,“領我去看。”
謝 與王家家主二人也跟著起身走在趙德的後面,燕大將軍冷笑一聲,與他二人並排而行。
幾人上到城牆之上,哪怕是早有心里準備的謝 與王家家主也被這陣仗驚嚇了一跳。
這樣龐大的軍隊,即使無需他王家出力,也絕對能輕而易舉的將上京拿下來。
可對方偏偏不那麼做,將唾手可得的從龍之功遞到他們王家的手里。
天下沒有白拿的好處,王家家主幾乎是一瞬間就想通了,這是對方看在他們王家這些年來對謝家的照顧,投桃報李罷了。
“喲,趙大人出來了?”身著盔甲的吳希知眯起眼楮,一邊扭頭看向吳平安,“我怎麼覺得他和畫像不一樣,看上去比畫像要老上許多哎。”
“你想想你好不容易享受了幾天萬人之上的感覺,立馬就要被打回原形,你說你愁不愁。”吳平安慢悠悠開口,“這一愁,人可不就得蒼老。”
“我不愁啊。”吳希知摸了摸頭,“當不了將軍,大不了我再回去做個山匪。”
吳平安︰“……”
吳希知見吳平安不理會自己了,又回頭沖著城牆上方挑釁了幾句。
“備箭!”趙德咬牙,“給他們來個萬箭穿心。”
數十名弓手持著弓箭跑到城牆前方,弓弦拉滿,只待一聲令下。
“布陣!”吳希知一揮手,舉著厚重鐵盾的小兵們在前排架起了一重隔去所有攻擊的防護盾牆。
有防護盾牆擋在前頭,大軍一步一步向著城牆壓進。
“趙大人。”眼前時機差不多了,王家家主忽然開口了,“雍朝氣數已盡,最後一任雍帝甚至連子嗣都未曾留下,趙大人執迷不悟,然我王家,卻不能與趙大人一般。”
趙德察覺到王家家主態度有異,當即質問道︰“王家主,你什麼意思?”
王家主一甩袖,作了一個拱手禮,“自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謝 也開口,“我謝家亦是如此。”
“怎麼,你們王家和謝家都要當那謀逆的賊子?成為雍朝的罪人?”趙德的眼珠子氣的赤紅,他拔出身後隨從的佩劍,指向二人。
“不,你錯了。”謝 揚眉吐氣地一笑,“我謝家,只是追隨少主的步伐而已。”
“巧了,在下多年前,為謝家少主風采折服,王謝兩家又是姻親關系。”王家家主笑眯眯開口,“所以,我追隨自己的親妹夫,應該也是正常的哦。”
“你、你們——”趙德氣的臉色鐵青,但又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兩人所說的少主絕非是謝家現在的那個黃口小兒。
而能讓這兩人以這種態度對待的“少主”,唯有那人——
趙德大駭,牙齒打顫。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還沒死?”
“原來你還沒忘記我。”冷淡縹緲的聲音在幾人身後響起,周圍的弓箭手瞬間轉身,將弓箭對上了突然出現在城牆之上的玄衣人。
第125章
在看清對方的那一刻, 趙德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噩夢。
被對方各方面壓制翻不了身的噩夢, 從最初的嫉妒到恐懼。
趙德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剎那間的恐懼。
明明對方什麼都沒有說,但趙德卻知道, 他這回又輸了。
他以為對方早就死在了那場“意外”之中——
是了, 是他太過自負,輕而易舉就相信了謝恆的死亡。
趙德轉頭望了望城下大軍,喉嚨里發出幾聲狀似癲狂的大笑, 城門雖然還未破, 但謝恆都能出現在城牆之上了。
王家與謝家也在其內,所以這次又是他輸了。
“我認輸。”
隨著趙德這三個字說出口, 城牆上的弓箭手們將手中的弓箭扔下。
沒有在防備的必要了,連主將都認輸了。
“他趙德認輸,我燕家卻不會。”燕大將軍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戰甲。
祁恆認出來那戰甲, 那是燕家的至寶, 雍朝開國那位君王賜于燕家,獎勵燕家的功績。
“謝恆, 才識智謀我不如你, 這武藝, 我卻是想與你斗上一斗。”
“燕大將軍好生卑鄙。”王家家主冷笑一聲, “你知我妹夫從未學過武藝,在下活了這數十年也沒未曾見過如你這般無恥的。”
祁恆抬手制止了王家家主的話, 淡淡開口道︰“不巧, 在外十幾年, 也恰好學了一點武藝。”
幾乎是話音剛落,祁恆就閃到了燕大將軍面前,抬手用力地掐住了燕大將軍的脖子。
面如寒霜。
“如何,還要再比嗎?”
眼見對方眼楮開始翻白,祁恆收回手,回到謝 身前,謝 連忙從袖子里掏出一張潔白似雪的手帕塞進祁恆的手中。
“少主快擦擦,別髒了手。”
燕大將軍重獲了呼吸,又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寶劍和身上的寶甲。
他不配這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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