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煜平生頭一回,體會到了挫敗感。
他又想到,這親手做手 面的承諾是“他”說出來的,豈不是證明“他”會做這手 面。
蕭承煜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們兩個自從共用這具身體後,為了防止露餡,技能都是互通的。也就說,他會的,“他”也必須會,“他”會的,他也要學。
這小小的一碗手 面,看似微不足道,卻足以暴露神武侯的秘密。
換句話說,他今天還必須得將這手 面的做法學會了。
***
慕容山莊。
陰暗潮濕的地牢內,點著一盞昏黃的燈,火苗輕輕地跳躍著,映出一道緋紅色的影子。
慕容情站在燭影中,手中拈著一根銀針,唇畔勾起一抹邪氣的弧度。
橘黃色的火光罩著他蒼白的臉頰,透出幾分艷靡之色,使他整個人看起來陰森森的,宛如地獄里逃出來的艷鬼。
他的面前有一個鐵架,鐵架子下方吊著一名體型瘦弱的少年,少年渾身上下只著了一件單衣,雙臂高高舉起,被牢牢鎖在鐵環中。
少年睜大著眼楮,驚恐地看著慕容情。
隨著慕容情的緩緩逼近,少年的身體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整張臉白得如同覆上了一層霜雪。
鐵鏈由于少年的掙扎,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別怕。”慕容情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像是在哄著他的小情人。
正是因為與他殘忍表情不符的溫柔,才讓人害怕。少年抖得更厲害了,上下兩排牙齒磕在一起,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為了救心上人,你甘願做我的藥人,我是欣賞你的勇氣,才答應你的請求。別告訴我,現在你後悔了?”慕容情右手拈著銀針,左手探上他的身體,指尖隔著衣料,輕輕撫著他身上的穴位,“如果是這樣,我會生氣的。”
“我、我沒後悔,請你……救她。”少年抖著唇說道,明顯是已經害怕到極點,卻在死命地強撐著。
入了這慕容山莊,做了慕容情的藥人,他就沒想過再回去。
在上慕容山莊前,他就已經打听過慕容情的手段,事到臨頭,哪怕他已經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心理建設,還是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慕容情這個人,即使在笑著,那笑容也是陰惻惻的,叫人遍體生寒。
“很好,就這樣,別害怕,就一小會兒,我保證,只疼那麼一小會兒。”慕容情輕聲地笑了起來,取出一支黑色的小瓶子,撥開瓶塞,將銀針探入瓶中,“你該感到榮幸,這藥你是第一個用的。”
銀色的針尖探入瓶內,再次取出時,針尖已然發黑。
慕容情修長的手指撥開少年胸前的衣襟,微微歪了一下腦袋,漆黑幽深的眸子透出認真的神色,似乎在思考,到底從哪一個穴位開始。
“啟稟少莊主,已經查出來了。”一道陌生的男聲忽然在門外響起。
慕容情看了少年一眼,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今天算你走運。”
他將銀針插回針袋,丟下少年,打開牢門。門外站著一名黑衣男子,是慕容山莊專門用來打探情報的探子。
慕容情將身後的牢門合上,斂起臉上的神色。
“少莊主,屬下已經查出,那日偷偷跟在林姑娘身後的兩名殺手,是嘉和長公主派來的。”黑衣男子垂下腦袋低聲說道。
“嘉和長公主?”慕容情蹙了下眉頭,輕聲重復著黑衣男子的話。
林妙音喝醉的那天,剛好撞上他的馬車,他將人抱回馬車的時候,眼角余光掃到一直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跟著林妙音。
慕容情憑借著豐富的江湖經驗,一眼就看出來,那兩個人是殺手,回到慕容山莊後,他立即調動山莊的情報組,去調查那兩個殺手的來歷。
“除了街上的兩個,嘉和長公主還在湖邊安排了殺手,打算趁著林姑娘下湖,對她下手,不過,那名殺手已經被蕭承煜的暗衛解決了。”
慕容情的眼神驟然一冷,眼底蹦出濃烈的殺意︰“嘉和長公主,就憑她也敢打林妙音的主意。”
“少莊主的意思是……”黑衣男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必,她怎麼說也是朝廷中人,直接對她出手,容易引火燒身。”慕容山莊雖是江湖門派,卻也不願與朝廷多做牽扯,嘉和長公主怎麼說,也是一國的公主,他慕容情再囂張,也不會囂張到直接斬殺公主。
“酒樓那天的事情查清楚了嗎?”慕容情又問。
黑衣男子連忙將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慕容情。听到蕭承煜命令林妙音下湖為嘉和長公主撈金簪子的時候,慕容情臉色微沉,當黑衣男子講到嘉和長公主逼迫林妙音飲下烈酒時,慕容情的眉眼間殺氣橫生。
這個嘉和長公主,惹怒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晶瑩範範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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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創業失敗被迫全職的,謝謝你們讓我這一年沒有喝西北風o(n_n)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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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自打同游過後,嘉和長公主已經好幾日沒再見到蕭承煜,每次派人去請他,蕭承煜都以事務繁忙回絕。
這幾日就連祁言的身影也很少見。
清遠縣的蠱人案雖然告一段落,冥獄的蹤跡卻始終沒有線索,祁言跟著謝飛鸞,已經外出好些日子了。
嘉和長公主在別院里住的無聊了,趁著天氣好,出來走走,順便添置幾盒胭脂水粉。
到底是窮鄉僻壤,吃的用的穿的,都不如盛京,嘉和長公主挑來挑去,也沒有挑到自己滿意的。
“走吧。”嘉和長公主看著滿臉堆笑的老板,翻了個白眼,將胭脂盒丟了下來,轉身就走。
侍女蓮心抬步跟上。
這幾日嘉和長公主心境不佳,又沒了彩雲和明月在身邊,蓮心的壓力大了很多,就怕長公主一個不順心,找她撒氣。
剛走出胭脂鋪,忽听一人在身後柔聲道︰“姑娘,等等。”
嘉和長公主腳步一頓,轉過身來。年輕的紅衣公子站在日光里,唇畔勾著一抹溫柔的笑意,正在看她。
紅衣公子的相貌極為出眾,與蕭承煜相比竟也毫不遜色。相反的,蕭承煜過于清貴疏離,總是給人高不可攀的感覺,這位紅衣公子眉目間卻是含著幾許多情,叫人忍不住想起浮在湖面上,那一抹溫暖的日光。
嘉和長公主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滯,驚訝問道︰“你在叫我?”
紅衣公子抬起右臂,手中握著一根金色的鳳凰簪子︰“請問這根簪子是姑娘丟的嗎?”
嘉和長公主面色微變,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發髻,果然沒摸到她的簪子。這簪子是何時丟的,她竟無半點察覺。
紅衣公子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唇畔笑意更濃,緩步走到她身邊,將簪子插回她發間,俯身在她耳畔輕聲道︰“這麼貴重的簪子,丟了可就找不回來了,下次小心點。”
他的嗓音輕柔纏綿,低聲耳語的瞬間,猶如情人之間的呢喃,呵出的熱氣帶起一陣麻酥酥的電流。
嘉和長公主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那紅衣公子已經翩然走遠,只留下一道緋紅色的背影。
嘉和長公主輕撫著發間的金簪,問道︰“蓮心,方才那人是誰?”
侍女蓮心搖頭︰“回長公主的話,奴婢也不識得。”
紅衣公子的事不過是個小插曲,簪子既然已經找回來,嘉和長公主就沒放在心上。
翌日一早,嘉和長公主剛起床便覺渾身奇癢,忍不住伸手用力地撓著,邊撓邊喚︰“蓮心!蓮心!你個死丫頭,去哪里了!”
“來了!來了!”蓮心听見嘉和長公主的聲音,趕忙丟下手里的活,奔到嘉和長公主的屋中,見嘉和長公主坐在床畔,不顧形象地扭來扭去,不由得驚訝問道,“長公主,您怎麼了?”
“好癢啊,快幫我撓撓。”
“誒。”蓮心走到她身邊,替她撓著後背,“長公主,是這里嗎?”
“上面一點,不對,下面一點,左、左邊!”嘉和長公主只覺哪里都癢,卻又說不出個準確的地方,“用力點,沒吃飯嗎!”
蓮心又驚又懼︰“奴婢指甲尚未修剪,恐怕會傷著長公主嬌嫩的肌膚。”
“讓你用力就用力,廢什麼話!”嘉和長公主忍不住吼了一句。
自打彩雲和明月折損後,她身邊的丫頭用著是愈發得不順手了。她惱怒地撓著脖子,臉頰,不知是何緣故,反而越撓越癢,癢得她恨不得將這一身皮都揭下來。
蓮心的目光落在她的頸側,驚叫一聲︰“長公主,您的身上……”
“身上怎麼了?”嘉和長公主回頭看她。
“還有臉上……”蓮心眼前黑了一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害怕地看著嘉和長公主。
嘉和長公主皺眉道︰“把鏡子拿給我。”
蓮心戰戰兢兢地取了一面鏡子,抖著手遞到嘉和長公主的跟前,嘉和長公主瞧見她一副見鬼的表情,好奇地往鏡中望去。
“啊!!!”片刻後,一聲淒厲的叫聲從嘉和長公主的屋中傳出。
林妙音趕到嘉和長公主的院中時,院子里已經站滿了人,大夫們魚貫而入。林妙音好奇地往前走了幾步,一只手拽住她的袖擺,將她扯了扯。
林妙音回頭。
采薇搖著腦袋,低聲道︰“別進去,听說長公主患了怪病,搞不好這怪病會傳染。”
她聲音壓得低,站在旁邊的侍女還是听到了,“傳染”二字一出口,一個個都往後退了幾步,生怕嘉和長公主的怪病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妙音走到采薇身邊,小聲問道。
“听說長公主一早起來渾身奇癢無比,身上和臉上都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紅色小疹子,來了不少的大夫,都瞧不出來是什麼怪病。這會兒長公主正在屋里砸著東西,揚言要把這些庸醫都殺了。”
采薇話音剛落,一道聲音驀地響起︰“侯爺到——”
采薇趕緊噤聲,默默退讓到一邊,林妙音也跟著退到旁邊,垂下腦袋,眼角余光瞥了蕭承煜一眼。
這還是醉酒後,她頭一回見到蕭承煜。今天蕭承煜沒系她送的腰帶,她瞥了一眼,就沒看他了。
即便今日他系了那條腰帶,她也不大願意瞧他。
林妙音不記得醉酒後的事情,卻記得醉酒前的事情,嘉和長公主欺負她,他不阻止也就罷了,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助長嘉和長公主的氣焰。
林妙音尋思著,蕭承煜突然來了個態度大轉彎,事出有妖。她也想過,興許她是把另一個性格的他,認作了她的承煜哥哥,可腰帶一事卻無法抵賴,如若另一個蕭承煜,當真發現她和承煜哥哥這條腰帶的秘密,早就拿著這鐵一般的證據來興師問罪了。
林妙音很快想到另一種可能。
蕭承煜態度的轉變,是在嘉和長公主來到別院後,也就是說,嘉和長公主才是直接原因。蕭承煜種種言行,分明是在故意刁難她,想要叫她知難而退。
別院里都在傳,蕭承煜將來是要做嘉和長公主的夫君的,除了嘉和長公主,這個世上沒有女子能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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