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老師知道班里人心浮動，心思都不在學習上，索性也不講題了，發了一套試卷讓大家上自習，自己則在講台上坐著，時不時下來走一圈。
午後教室的空氣仿佛摻了安眠藥，催得坐在里面的人昏昏欲睡，戚慕陽打了個哈欠，將發到他們這里的試卷分給褚晴一張。
褚晴翻找一圈沒找到筆，抬頭看向他︰“有多余的筆嗎？借我一個。”
“我能有一個就不錯了，上哪弄多的去。”戚慕陽懶洋洋道。
褚晴嘴角抽了一下︰“你媽給你那麼多生活費，就不能多買兩支筆？”
“買了也浪費，”戚慕陽嗤了一聲，“你的筆呢？”
“我的找不到了，不然跟你借干嘛？”褚晴無語，由于自己太過貧窮，她就只買了一支筆，現在筆不見了，就再也沒備用的了，她說著話見戚慕陽要趴下睡覺，立刻道，“你現在不用，先借給我吧。”
“不行，”戚慕陽警惕的捏住自己的筆，“我給你了，待會兒老師下來我拿什麼當掩護？”
褚晴沉默的盯著他看三秒，還沒開口說話，一支鋼筆就被放在了她的桌子上。鋼筆是黑色的，上面一點花紋也沒有，只是在筆身泛著幽幽的冷光，一如鋼筆的主人。
她一抬頭就對上他清冷的眼眸，瞬間有種被盯著學習的壓迫感，她訕訕的摸了一下鼻子︰“謝謝。”
戚未晨看她一眼後轉過身去，褚晴這才放松下來。戚慕陽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轉悠一圈，壓低了聲音問褚晴︰“你們和好了？”
“什麼和好不和好的，我們吵過架？”褚晴嘴硬。
戚慕陽盯著她看了半晌，嗤道︰“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閉嘴。”褚晴斜他一眼。
戚慕陽才不會這麼听話，往她那邊湊了湊後問︰“他怎麼把你哄好的，是用的我那招嗎？”
褚晴︰“……”不是，是用了出賣你那招。
但看到他天真的神態，褚晴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了。兩個人在嘀嘀咕咕的說些有的沒的，前排的陳秀時不時偷瞄戚未晨一眼，總覺得他這個同桌今天心情好像不錯。
戚慕陽跟褚晴聊了會兒天，就趴下睡覺了，直到離下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才爬起來奮筆疾書。
褚晴見狀有些驚訝︰“你會做？”
“數學嘛，有什麼可做的，隨便填幾個數就行了。”戚慕陽刷刷幾分鐘寫完。
……胡寫啊，褚晴覺得自己已經夠混日子的了，沒想到這還有個更混的，她看一眼自己沒寫兩道題的試卷，再看看戚慕陽瞬間滿滿當當的試卷，不由得嘖了一聲。
下課鈴一響，戚慕陽就把卷子交了上去，低聲對褚晴道︰“典禮快結束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你干嘛去？”褚晴揚眉。
戚慕陽看了一眼周圍︰“去網吧。”
褚晴立刻心癢癢了，自打穿越到2042，她還沒去過網吧呢，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流量是不是更快，游戲是不是更好玩。
戚慕陽注意到她心動了，頓了一下後問︰“你去嗎？我請客。”
“我要是去了，誰留下當眼線？”褚晴有些遲疑。
戚慕陽掃她一眼︰“想去就直說，陳秀留下，他不逃課的。”
褚晴看了眼前排的陳秀，正皺著眉頭思考一道數學題，乖乖的樣子確實不像個會逃課的。她打了個響指，剛要答應，就看到戚未晨接完水回來了，被學神盯著學習的日子好似還在昨天，她話到嘴邊就變成了——
“我不去，我喜歡開學典禮。”
戚慕陽立刻用眼神生動的向她傳達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有病？
褚晴話說出口就後悔了，都分手了，戚未晨也沒理由管她了，她還慫個錘子？然而說都說了，為了維持她褚爺的人設，只能輕描淡寫的提醒︰“再不滾，你就走不了了。”
戚慕陽嗤了一聲，立刻叫上奸臣和胖子溜了。戚未晨目送他們離開，回頭看向褚晴︰“他們去哪？”
“哦，上廁所。”褚晴隨口敷衍。
戚未晨沉默了，不覺得他們像手拉手去廁所的樣子，褚晴怕他再問，急忙低下頭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戚未晨果然把頭轉回去了。
第一節 課的下課十分鐘，是給大家的自由活動時間，按照上午班主任講的，第二節上課之後，才在他的安排去禮堂，所以上課鈴一響，學生們就在班里坐好了。
褚晴沒能出去上網，越想越覺得後悔，一個人沒精打采的坐在牆角，剛發了會兒呆，就看到班主任趙梓涵進來了。
趙梓涵進班後匆匆道︰“臨時接到通知，禮堂那邊出了點問題，今天的開學典禮取消了。”
一听到取消了，班里立刻一陣失望的吁聲，她皺著眉頭拍了兩下手，等安靜下來後才沉下臉道︰“取消了正好，你們現在高三了，每一分鐘都該用到學習上，這節課語文老師來不了，做試卷吧，下課交上來。”
她說完頓了一下，看著後排空著的位置問︰“這幾個人呢？”
“啊……老師，他們拉肚子，馬上就回來了。”陳秀雖然聲音小，但回答得很流暢，一看就沒少干這事。
趙梓涵點了點頭，把剩下的事安排給語文課代表，自己則轉身走了。班里的學生們都無精打采的，有個別還小聲抱怨，什麼一連兩節課都在做題之類的，接著不及格就開始拍桌子組織紀律了，然後就有人跟他杠。
雞飛狗跳的，褚晴沒仔細听，而是戳了戳陳秀︰“叫他們回來嗎？”
“嗯，我已經發短信了，估計這節下課就回來了。”陳秀小聲回答，說話的時候被戚未晨看了一眼，他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
褚晴點了點頭，拿到語文試卷後打了個哈欠。
“褚爺，能把他們三個的卷子給我嗎？”陳秀壓低聲音。
褚晴頓了一下︰“你要幫他們寫？”
“下課要交的，語文老師查得很嚴，不能不寫。”陳秀回答。
……還真是世紀好兄弟，褚晴嘖了一聲，把卷子遞給了他，陳秀從拿到試卷就開始寫，但他低估了語文卷子的威力，每一道題都要寫一堆字，而這堆字他要重復四遍。
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他都快哭了，然而不敢求同桌幫忙，只能扭頭找褚晴︰“褚爺，幫幫我唄。”
褚晴那張也是敷衍完的，她是一點都不想寫，但見小陳秀確實可憐，就手一伸︰“拿來吧。”
“謝謝褚爺，那你把老大的寫了吧，記得幫他寫上名字。”陳秀說完就把試卷給了褚晴。
褚晴刷刷一通寫，最後在上面簽了名字，在下課之前交給了課代表。戚慕陽跑回來後，听說自己的卷子是她寫的，還特意請她吃了晚飯。
然而第二天一早，戚慕陽就被語文老師單獨拎出去了。
“褚爺，你沒給他寫嗎？”陳秀一臉緊張。
褚晴非常無辜︰“我寫了啊，還換了一種字跡，絕對不會被發現。”
“那為什麼……”陳秀話說到一半，戚慕陽就一臉無語的回來了，他忙問，“老師叫你出去干嘛？”
戚慕陽幽幽看向褚晴，連脾氣都懶得發了︰“褚晴，你寫完試卷給我寫名字了嗎？”
“寫了啊。”褚晴疑惑。
戚慕陽坐下，難得有點耐心︰“寫的什麼？”
“就你名字啊，有什麼問題？”褚晴越來越不解。
戚慕陽冷笑一聲，把卷子拍桌子上，咬牙切齒的問︰“你確定這是我名字？你看你寫的什麼！”
只見語文試卷上，規規整整寫了三個大字︰戚牧羊。
褚晴︰“……有什麼問題嗎？”
第12章
在她問完之後，戚慕陽突然安靜下來，褚晴熟練的拿本書做防御，果然下一秒他就炸了︰“你有沒有文化，你見過誰給自己家小孩起名會用這兩個字的？！”
褚晴訕笑一聲︰“我以為現在流行貼近大自然的風格……”眼看他真要惱了，她忙轉移他注意力，“那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把你名字寫一下，我記住之後保證不會再錯了。”
戚慕陽本來還有點惱，但看到她態度還算誠懇後，冷下一聲坐下刷刷兩筆，他的名字就不羈的出現在試卷上。
“戚慕陽……”褚晴盯著試卷念一遍，好奇的抬頭看向他，“有什麼寓意嗎？”
“當然有，”戚慕陽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字，所以才會因為她寫錯字有那麼大的反應，“我媽名字有陽光普照的含義，所以我爸才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褚晴若有所思的重復兩遍，失笑︰“你爸好浪漫，一听就知道很愛你媽，你媽肯定過得很幸福吧。”
戚慕陽剛想說是，但突然想起旁邊這位是同母異父的姐妹，前面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大談父母感情的話可能不太合適。他咳了一聲，含糊一句‘還不錯吧’就坐下了。
褚晴察覺到他的突然沉默，揚了揚眉想問他怎麼了，只是還沒開口問，就注意到他前面的戚未晨好像有些緊繃，耳根也紅了一片。
“你怎麼了？”褚晴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拿筆戳戳他問。
戚未晨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她，硬邦邦的開口︰“我沒事。”
褚晴︰“……看起來不像沒事。”
她話音剛落，戚未晨耳根上的紅好像更明顯了些。
褚晴疑惑的看著他，剛要追問，上課鈴就響了，之後經過一節課的沉澱，戚未晨已經恢復了正常，她也忘了再問。
經過這次開學典禮突然取消的事，戚慕陽實實在在的老實了幾天，然而也就只有幾天而已，之後又開始逃課去網吧了。
轉眼已經開學一周，承德高中迎來了第一個周末。能每周按時休息兩天，估計是褚晴除了宿舍環境外、最喜歡2042的地方了。
周五的最後一節課結束，班里其他人都已經走了，只剩下戚慕陽一幫人跟褚晴還在。奸臣等人正在討論去哪玩，戚慕陽懶洋洋的坐著，等著他們給出個結論，結果討論半天還是決定去網吧。
“喂，你去嗎？”戚慕陽看向褚晴，“我請客。”
褚晴心動一秒，想到自己還有正經事就搖了搖頭︰“不去了，我要找兼職。”一千塊錢實在是不夠用，她又是個不會省的，這才一個星期，都花三分之一了。
“找什麼兼職啊，不是跟你說了，你生活費如果不夠，就找我要。”戚慕陽不耐煩道。
褚晴輕笑一聲︰“不用。”
“我沒跟你開玩笑。”戚慕陽瞪眼。
褚晴無語︰“我也沒跟你開玩笑。”不說別的，就他那點錢，整天請吃飯請上網的，估計都不夠撐一個月的，她怎麼好意思一直蹭。
戚慕陽見她堅持，只能招呼其他人走了，教室里瞬間清淨下來。褚晴看一眼戚慕陽那亂糟糟的桌子，嫌棄的幫他整理一下才離開。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今晚的空氣格外悶熱，剛從開著空調的教室里出來，褚晴就感覺身上出了一層黏黏的汗，十分不舒服。她出來得太晚，教學樓里的人都走光了，樓道里的燈也滅了，她只能借著手機的一點照明往下走。
走著走著，她察覺到後面有人跟著，腳下頓了一下後不動聲色的繼續往前，只是步伐更慢了些。等到快到樓下時，她猛地轉身揮拳，卻被人輕輕握住了手腕。
“是我。”黑暗中戚未晨淡淡開口，說完就放開了她。
褚晴怔了一下︰“你怎麼還沒回宿舍？”
戚未晨不語，褚晴懂了︰“在等我？”
黑暗中戚未晨許久沒說話，在她快等得不耐煩時，他輕輕應了一聲。
“有事嗎？”褚晴一邊問一邊往樓下走，等走到有路燈的地方時，那種被暗中窺視的感覺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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