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睜著雙眼,目光散漫無焦距,儼然處于神游狀態。
她覺著這幾天真是名副其實的縱欲無度,陸皓楠的腰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腰是差不多要折了,腎也虛著呢。
世界上最令人上癮的毒品是長著張美人臉的偽禁欲男。
陸皓楠的襯衫被她捏皺了,眼見是撫不平了,他便去衣帽間換了件襯衫。他今日穿了套平平無奇的黑西裝,配的同樣是平庸且難出差錯的黑領帶,好在他不僅是衣架子,還有張好皮囊,沒像很多男人那樣,一套黑西裝穿在身上,不是像保鏢,就是像個保險推銷員。
她坐起身來。她原本的那身衣服沾了點體液,穿是不能再穿了,她就換上條薄荷綠碎花不規則拼接連衣裙。這條裙子和她一貫的簡練風格不同,法式小v領不說,層層疊疊、長長短短的荷葉邊裙擺才是重點。她以往總覺得這種設計繁瑣,但放在這條裙子上,她怎麼看怎麼順眼,只能說是緣分了。
陸皓楠換好襯衫後,自衣帽間走出,她還盤腿坐在床上發呆。
“晚點讓小林送你回去。”他心思縝密,記性向來是極好的,自然沒忘記安排昨天說的那檔子事。
“謝了。”程敏才回過神來。
他的腳下好像生了釘,限制著他,讓他無法離開。
程敏望向他,有些奇怪,“還有事嗎?”
若是旁人听了她的話,定會以為他們是再普通不過的上下級關系。
他如夢初醒,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她才意識到他的停頓是為了什麼。昨晚到現在,她都處于色令智昏的狀態,一時半會沒能想起從香港帶回來的禮物。她裝了一部分進行李箱,還有一部分裝不進去,她索性手提回來的,到了這兒,也一直放在外邊。
陸皓楠定是看到了,一直壓著沒問,等她自己提。
程敏揉了揉還酸著的肩,想到另一個問題。
她特地挑了些比較活潑的休閑服飾,像是衛衣牛仔褲之類的,他越不常穿的她越是買得多。如果他猜到是禮物的話,極大可能會以為是送給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孩的禮物。她又一聲不吭,那就是證明了他的猜測。
他欲言又止,估計是以為她有新歡。
不過,兩人之間更像是開放性關系,誰都未曾要求過對方要忠于彼此。程敏倒不覺得他會有多在意,就像她不是太在意他跟誰約會、上床一樣。
當然,如果他和別人確立了長期關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沒有對他的伴侶負責任的必要,但她也沒有給自己找麻煩的必要。
程敏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把衣服都給拿了出來,拉開衣帽間的推拉門,打算將這些都給放進去,再支會他一聲。
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被嚇一跳。這衣帽間都快趕上臥室了。整體布局很簡單,長方形的空間里,大量運用灰色渲染,輔以線條裝飾。兩側是一個個嵌入式落地櫥櫃,櫃門全是推拉式的,有些由玻璃制成,有些則是實木。左手邊的一排,分門別類地掛著各式西裝外套,拉開幾個實木制櫃門,里面俱是整整齊齊地放置著襯衫、西褲還有一些別的衣物。至于一些抽屜,放的多是些領結、領帶、手表之類的的配飾。右手邊的衣櫥全是空的,最有意思的是,走至最里邊,有個大大的展示櫃,像是用來放包包的。
程敏有一個關系不錯的大學同學對各大牌的包包愛得深沉,前兩年那個朋友在中環買了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給設計師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為她裝個展示櫃,好讓她裝她的珍藏。
程敏去朋友家時,還真看到了個裝滿名牌的展示櫃。而她眼前這個,和朋友家那個類似,不過比朋友家那個要大個二分之一。
她不由想,這得多少名牌包才能裝滿。
程敏把衣服放在中間的長條軟沙發上,再走出去給他發了條微信,結果打了又刪,刪了又打,不知道如何說才好。
她平時挺大膽一人,談笑風生,信口胡謅,什麼都會。偏偏讓她表達自己真誠的感情時,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逛街買了些衣服,放在你的衣帽間里。”
她斟酌了下,就這麼發了。
他回得快,就一個字,“好。”
毫無誠意的回答,但她還是松了口氣。
程敏回家放好行李,手在梳妝台上一抹,摸下一層薄薄的灰。她不在的時候,保潔是不會過來清潔的,也難怪家里成了灰塵的天下。
她泡杯玫瑰花茶,打電話同保潔約好時間。約完時間後,她雙腳擱在矮茶幾上,交疊起來,舒舒服服地開電視,心安理得地看些肥皂劇。
肥皂劇就是肥皂劇,男女主角莫名其妙地愛上,莫名其妙地死去活來,差點沒把她給看睡著。好在半醒不醒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她不知什麼時候按到了音量鍵,來電鈴聲響起的時候,差點沒鬧破她的耳膜。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暗道不好。
在假裝听不見和忍一時掙更多錢之間,她終究向生活低頭,選擇後者。
給她打電話的是陳太太,某地產大亨的老婆。這位陳太太有次被姐妹帶著去了藝術廊,程敏負責接待的她,一來二去,有了往來。
聯絡得多了,陳太太越發喜歡約程敏,只因她說程敏和她年輕的時候很像,她很喜歡程敏。
程敏本來對她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可之前有那麼一次,程敏受邀參加陳太太和她的閨蜜們的茶話會,她的閨蜜里不乏一些官太太。姐妹間的茶話會,氣氛格外熱烈,她們一路從首飾珠寶談到品牌高定,又從品牌高定談到男人下身那玩意。要是只談她們男人的,程敏也就忍了,偏生越談越興奮,直談到了好幾家會所里的男人們的下半身。
這種事,程敏不愛听,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听。她的人身格言是明哲保身。
不該听的不听,不該管的不管。
她無意誤入不屬于自己的世界。
她們停不下來,程敏的心一直提著。她原本打算找個借口走人,可不待她這麼做,陳太已經興致勃勃地要約她一起去見識見識。
程敏百般推辭,陳太唯有遺憾地作罷。
自那以後,陳太一見她就得明里暗里地跟她說這事,先前她回香港,才消停了一陣子,如今她剛回來,這人就又來了。
怕什麼來什麼。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這陳太是什麼想法,也是夠怪的。
“陳太太。”她客氣地說,“好久沒聯絡了,最近還好嗎?”
陳太太听了,樂呵呵的,說︰“阿敏,昨天去藝廊,听小余說你在休假?”
“對。”程敏可恨死小余了。
“出來玩玩?”
程敏特意沉默幾秒鐘,繼而開口道,“什麼時候?”
“現在。”
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含含糊糊地答︰“可能不太行。”
“阿敏,”陳太太這會沒那麼好說話了,她話中有話,“這次是我一個朋有的相好過生日,想多叫點人熱鬧熱鬧。咱們是朋友,我才叫你的,你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相好,這個詞足以說明一切。
“陳太太,不是這樣的。”程敏繼續裝傻充愣,“我現在有點事,而且我這人悶,破壞了你們的興致就不好了。”
陳太太卻壓根容不得她拒絕,問︰“那你哪天有空?”
程敏默然,她還學精了。
正式回答以前,她計算著得罪陳太太的代價。
只要是跟商業沾上了邊,就不得不考慮利益,即使是藝術也一樣。陳太太人脈廣,藝術審美也是有的,幫她許多,日後不在藝廊了,創業的話,留著她也大有用處。
罷了,難不成陳太太還能吃了她。
人生就是一場豪賭,程敏賭了那麼多才走到今天,不差這一次。
她思來想去,便應下了。
——————
大家的評論我都看啦,謝謝你們的喜歡。還有,謝謝你們的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