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忱松進公寓時,孟叔正在門口等他。
“少爺,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剛才夫人還打電話過來找你呢!”
的確,他今天確實比平時晚了不少。
在余茸將他送到公寓附近的地鐵站道別後,他沒有回公寓,而是又偷偷折返,跟了余茸一路,直到確定余茸周圍並沒有什麼可疑人物,才安心回來。
顧忱松拿出手機一看,有十個未接電話,兩個來自他母親,八個來自孟叔。
他剛才怕被余茸發覺,把手機弄了靜音,沒有接到。
“我有點私事,你沒跟我母親說什麼吧?”顧忱松收起手機。
“當然沒有,我只是跟夫人說,你在參加社團活動,可能太吵沒听到,晚點會給她打回去。”
顯然孟叔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情況。
顧忱松從小在國外養病,父母忙于國內的生意,只能偶爾出國看他,孟叔便是他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不過夫人說,不用給她回話,只是提醒少爺,周末回顧宅一趟,她想了解一下你和賀少爺之間的進展,最好事無巨細一一向她說明,如果能提前寫一份總結發她郵箱,那就最好不過了。”
顧忱松冷冷一笑︰“要不要我再準備個演講,做個PPT?”
“……夫人只是關心少爺。”
顧忱松沒什麼表情地聳聳肩︰“還真是有趣的關心。”
只是說完,他驀然想到了一件事,從書包中拿出了那個素描本,有些厭惡地扔在桌上︰“孟叔,幫我去調查一下,這髒東西是誰畫的。”
***
奔波了幾個小時,顧忱松終于感到自己乘坐的高級商務車緩緩停了下來。
他還未來得及拉開窗簾,看看車外,車門已經被打開。
“少爺,到家了。”
家這個詞,讓他莫名感到無比陌生。
顧忱松下了車,看著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巨大莊園,站成兩排面帶微笑的女僕,內心沒有任何波動。
“少爺,夫人在餐廳等你呢,這麼久不見了,夫人特別想你!”
雖然顧忱松每周都會與顧夫人視頻一次,匯報自己一周的行程,不過的確有兩年不見了。
這個家顧忱松考完大學的那個假期回來過,幾年過去,沒有一絲變化。
別墅中的裝修只有黑白兩色,線條大部分都采用直線,所有家具沒有一絲弧度,稜角分明,造型簡約得毫無設計感,還都擺放成對稱的樣子。
似乎是為了配合顧夫人的強迫癥,別墅沒有任何有顏色的裝飾物,更沒有花。
偌大的別墅顯得空空蕩蕩,毫無生氣,唯一讓人舒服的是,潔白的地面一塵不染。
顧夫人此時正坐在餐廳的那張沒有任何花紋的巨大餐桌前,涂著暗紅色的口紅,穿著灰藍色的高定套裙,一動不動地看著雜志。
遠遠瞧,像是個褪了色的假人。
“回來了?”顧夫人沒有抬頭,只是感受到小兒子的腳步聲。
“嗯。”顧忱松拉開了顧夫人一旁的椅子,安靜坐下,因為他母親不喜歡太吵鬧的孩子。
“你父親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你們下次再見吧,你姐姐忙完公司的事,應該還來得及回來一起用晚餐。”說著,顧夫人喝了一口杯中的清水。
她從不喝飲料,認為那不過是些花里胡哨登不上台面的垃圾,更不愛各種類型的酒,認為只有沒有自制力的人,才愛那種麻痹神經的爛東西。
吃與喝,不過是維持生命又耗費時間的兩個工作,簡單高效最好。
這也正是顧忱松對晚餐毫無期待的理由,在顧宅,別想嘗到什麼美味。
“姐夫呢?不和姐姐一起回來嗎?”顧忱松下意識問。
卻換來顧夫人的譏笑︰“他們倆什麼時候一起出現過?”
的確,自打顧忱松的二姐結婚起,除了婚禮那一天,整整15年,就沒人再見到這對夫妻同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