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棉看到里面的東西才反應過來,心驚肉跳,硬著頭皮解釋︰“我自己在家做飯。”
沈灃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問她︰“會做什麼?”
“雞湯面。”腦子里蹦出來的第一個詞,給沈棉拿來應急。
沈灃說︰“這半年,你學會了很多。”
學會了撒謊,學會了欺騙。
沈棉心里的愧疚感已經快到達峰值了,站在沈灃旁邊,泯滅的良心復甦,覺得自己這樣騙哥哥真的好過分。
她正暗自反省著,听到沈灃說︰“哥哥還沒吃過你做的飯,做一次讓我嘗嘗吧。”!!!
沈棉瞬間渾身僵硬。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她了。
沈棉連哭喪的表情都不敢露出一絲一毫,強裝鎮定地說“好”,從冰箱冷凍層拿出雞腿。
還需要什麼來著?
鴨鴨的雞湯面怎麼做的?
江一行每次做飯她都跟在旁邊,沈棉努力回憶了一下他做雞湯面的步驟,按照記憶開始操作。
她都記得,肯定能做出來的。沈棉給自己打氣。
第一步是處理雞腿,要先把骨頭剃掉。
沈棉把雞腿放在案板上,拿起刀,但是雞腿太硬,她的刀劃了幾下,根本劃不動。
沈灃在旁邊道︰“應該要先解凍。”
對,解凍。
沈棉趕緊把雞腿放到解凍板上,心虛的眼神悄悄瞄了他一眼。
沈灃看著雞腿,沒什麼表情。
解凍完,沈棉重新拿起刀,這次能劃動了。
江一行剔雞腿骨很熟練,剔下來的肉還是完整的一塊,但沈棉不得其法,搞了半天,不僅骨頭沒剃干淨,反倒把雞腿切成了亂七八糟大小不一的一塊一塊。
煎雞肉、泡香菇的過程同樣也是狀況百出,沈灃在旁邊不動聲色地看著,毫無幫忙的意思。
沈棉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成功把雞肉香菇炒好,雞湯煮起來,她松了口氣,然後想起來自己忘記放藕了。
算了,那就不放吧,反正哥哥不知道。
沈棉打開櫃子取面,不太懂得如何判斷分量,摸索著拿出了一把,覺得好像不夠她和哥哥兩個人吃,又拿出一把。
把面下入雞湯,雞湯面就完成90%了,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轉身去拿碗。
剛轉過身,背後忽然刺啦一聲——鍋里的水滿溢出來,面下得太多,幾乎漫出鍋邊。
“呀!”沈棉驚呼一聲,慌里慌張地跑過來,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手足無措地拿起勺子又拿起鍋蓋。
身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沈灃這才伸手,將火關小,往鍋里加入一點涼水,四溢的沸騰的湯立刻冷靜下去。
沈灃沒有說話,接替了下面的工作。
正在這時,沈棉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看到“鴨鴨”兩個字的瞬間馬上掐斷。然後偷偷覷了沈灃一眼。
沈灃沒有回頭︰“怎麼不接?”
“騷擾電話。”沈棉心虛地說。
之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廚房只有鍋里咕嘟的聲音。
手機的消息提醒又響了一聲,沈棉偷偷把手機調成靜音。
幾分鐘後,面煮好,因為面太多,導致過稠,看起來賣相略微有些欠缺。
沈灃將面盛出來,沈棉自覺地端到餐廳,兩人坐下時,她口袋里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很小的聲音,但沈灃還是听到了,抬眸掃了她一眼。
沈棉趕忙又掛斷,小聲說︰“還是騷擾電話。”
“既然是騷擾電話,就拉黑吧。”沈灃毫無波瀾的語調說-
上周一個高級合伙人出差,行止律所的年中工作會議推遲到了一周。
開完會已經是中午,大家離開會議室,商量著去哪里吃午飯。
江一行拿著手機低頭檢查開會期間的未讀信息,劃過對話列表的一眾客戶,沒有看到來自沈棉的消息。
“那就吃日料吧。”大家意見不統一,溫止宴采取了女孩子中呼聲最高的方案,拍板道,“今天讓我們的大紅人江律請客。”
眾人頓時歡呼起哄。
江一行收起手機,抬頭︰“你們去吧,我回家一趟。午餐記我賬上。”
有個年輕律師打趣道︰“怎麼大中午的要回家,江律家里是不是藏了人啊?”
旁邊女同事打了一下,剛要斥他別亂說,江一行勾唇“嗯”了一聲。
眾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有的茫然有的懵逼。
只有溫止宴一臉“我知道但是我不會告訴你們”的高深莫測。
江一行淡定如常,在一眾目瞪口呆的注視中,走進了電梯。
律所離都水公館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江一行繞了遠路到臨近鹿興園的一家蛋糕房,取走了昨天訂的慕斯蛋糕。
回到公寓已經十二點半,他打開門,第一眼便看到了玄關地上沒有擺放整齊的拖鞋。
是昨天沈棉穿的那一雙,她自己的運動鞋已經不見了。
江一行頓了頓,走進來,將蛋糕盒放在桌子上。
臥室的門開著,床上被褥亂著,昨天穿的睡袍丟在被子上,不見她人。
家里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響。
人顯然已經走了。
有點意外,江一行到廚房看了一眼,早上給她做好的早餐沒有動過。
連飯都沒吃就走了。
沈棉挺乖的,沒有消息就一走了之,還不吃飯,不太像她的風格。
江一行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給她電話。
剛響了兩聲,電話被拒絕了。
這是沈棉第一次掛他的電話,不知道在忙什麼要緊事。
江一行沒等到她主動解釋的信息,發了條過去︰
【想賴賬?】
沒有回復。
十分鐘後,他撥了第二通電話,再次被拒絕。
江一行挑了挑眉,放下手機。
看來是真想賴賬。
第39章 三十九行
沈棉全然不知自己已經穿幫得徹徹底底,努力在哥哥面前維持自己的謊言。
她想偷偷給鴨鴨回個消息,自己突然跑掉他不會以為自己要賴賬吧?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吃完飯,沈灃給舅舅打了一通視頻電話,沈棉被迫坐在旁邊。
沈家幾乎沒什麼親戚,父親去世之後,能依靠的就只有舅舅。他們的舅舅老實憨厚,心地善良,雖然家境狀況並不好,還是義無反顧地伸出了援手。
只是他性格軟弱,家里的事都是舅媽操持,而舅媽又是個尖酸刻薄的性子。
不過,不管怎麼說,舅舅家撫養了沈棉這麼多年,這份恩情不能忘。
舅舅前陣子騎車出事故摔到了腿,在家里將養,沈灃這次回來得匆忙,時間緊張,又有沈棉的事要處理,抽不出空回去看望。
“舅舅身體好些了嗎?我這次回來時間緊,只待兩三天,就不回去看你們了。”
舅舅很體諒︰“沒事沒事,我好多了,醫生說恢復得不錯,再過一兩個星期就能正常走路了。你工作那麼忙,回來一趟也不容易,多陪陪棉棉吧。等下回過年你再帶棉棉回來,咱們一家人一塊過年。”
舅媽似乎有意見,在旁邊不知道嘟囔了一句。
沈灃當做沒听到︰“我帶了些花旗參和葡萄酒回來,過幾天讓棉棉帶回去給你們。”
沈棉在旁邊悄悄耷拉眉毛。
又要她回去。
舅媽這才喜笑顏開︰“哎呀,還是你細心,年年都記著我們,不像棉棉,這一上大學就跟嫁人了似的,離得這麼近,一年也不回來一趟。”
“我五一回去了。”沈棉據理力爭。
那個時候舅舅剛受傷,她一放假就回去看望了。
“哎喲你回來了嗎,我都給忘了。”
沈灃不動聲色地摸了摸沈棉的頭,她知道什麼意思,不能和舅媽當面 嘴,爭論沒有意義,偷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表哥,你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啊?”表姐在旁邊迫不及待地問。
“帶了。”沈灃道,“棉棉幫你挑的化妝品。”
“真的嗎?那棉棉早點回來吧,反正放暑假沒事。”
她們一听到有禮物倒是都開心了,沈棉愁眉苦臉。
她不想回舅舅家,從小舅媽就老懷疑哥哥偷偷給她錢了——雖然真的有偷偷給——這毛病到現在都沒改,反而隨著沈棉離開家更變本加厲了,每次回去都旁敲側擊地覬覦她的小金庫。
沈灃知道她在想什麼,掛斷電話,拿了個牛皮紙袋遞給她︰“給舅媽。”
沈棉抱過來,厚厚一包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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