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不同于海怪那樣思維簡單,很多時候無論是行為還是想法,都帶著不同的目的。而這些目的經常是冉木理解不了的。
再者,冉木經常發病,大部分時間都在睡眠中度過,醒來就記憶錯亂,哪怕有人要謀殺他,他都能忘個干淨,甦遇白跟他說過的話更是忘了個七七八八。
可小海豚忘記了,不代表家長們就不會追究。
幽深靜謐的海底,一如往常地被貝殼中瑩瑩的珍珠光芒照亮。
身形修長的青年側著身臥在巨大的貝殼床里,一只干淨縴長的手習慣性地曲起抵在鎖骨處,握著頸間垂落的銀色長命鎖。
那長命鎖小巧而精致,被一根細細的紅繩穿起來,打了個死結掛在白皙的脖子上,足以窺見贈鎖之人懷抱著怎樣虔誠的心意,又有多麼希望青年平安健康,長命百歲。
另一只手則垂落在床沿,掌心里緊緊捏著栓木頭鴨子的橡皮繩,拳頭捏起時可以看見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由于浮力作用,木頭鴨子此刻正漂浮在海水中搖搖晃晃,卻因為橡皮繩被青年緊緊牽著,沒有隨海流飄蕩而去。
青年穿著的衣物已不是第一天落水時的白襯衫黑休閑褲,而是換成了胸前印著小黃鴨的嫩黃色連帽衫和配套的七分褲,看著相當稚嫩。至于衣服的來源,海怪們對此保持緘默態度。
裸露出來的腳踝上同樣用紅繩系著一只很小的木葫蘆,約莫同樣是保平安的東西。
冉木被叫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還不太清醒。
不同于海豚的年幼可愛,他的人形是完全成年的狀態,眉眼精致柔和,皮膚白皙,手長腳長,看著十八九歲的年紀,只是瘦得有些過分。
除了臉上的嬰兒肥看著有點肉肉的,露出來的雙腿縴長筆直,手腕很細,骨節分明,套著的連帽衫看著空空蕩蕩的。
這本來不是多麼健康的形象,卻不知為何,當那雙漆黑的雙眼看過來的時候,總給人一種生命力勃發的青澀感覺。
前提是,他的目光不是渙散的。
冉木習慣性地只睜開一只眼楮去看天亮了沒,卻不曾想,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一座又一座海怪組成的小山?
迷迷糊糊的青年瞬間清醒了。
他爬起來坐著揉了揉眼楮,定定神仔細去看,果真看到海怪們正齊齊包圍著他的貝殼。
“早上好……長老們都不睡覺的嗎?”
全都杵這里盯著他。
虎頭鯨擠過來湊到青年面前5厘米處看了看,見青年眼神清澈,沒有絲毫失焦的跡象,才問︰“崽,你現在是在夢里,還是醒著?”
“當然是醒的。”冉木不明所以,把鴨子拽回來抱到懷里,警惕地看著明顯不太對勁的海怪們。
“很好,那麼,昨天我們去了哪?”水母游過來熱情地問。
“去看游艇,長老先跑路,我就自己回來了。”冉木認真回答,往後坐了坐,低頭擺弄著橡皮繩,試圖把繩子綁自己手腕上。
“那這鴨子呢?”海星鍥而不舍地問。
冉木瞬間抬起頭,堅定地回答︰“我昨天自己找到的!”
海怪們終于齊齊松了口氣,心有戚戚焉︰“還好,沒失憶也沒一睡不起。”
冉木沒听到他們嘀咕的內容,把鴨子綁到手腕上後,就站起來跳了跳,期待地說︰“我想吃蛋糕。”
“崽,海里沒有蛋糕。只有魚。”鯊魚趕著一群小魚游了過來。
冉木發愁地接過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摸了摸泛著光的漂亮魚鱗,想了半天還是老實交代︰“我記不起來……怎麼變海豚。要不然,你們教教我?”
海怪們左看右看,誠懇地回答︰“崽,我們之中只有你是海豚。”
冉木听懂了,盤腿坐下來,雙手托腮思考人生。
想了一會兒,青年忽然雙眸一亮,整個人從貝殼里蹦了出來,正好攀住一邊的抹香鯨,也不管身體還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精致的臉上就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道︰
“我們去偷沈風骨的蛋糕吧!”
***
沈風骨很喜歡做蛋糕,尤其是草莓蛋糕。這是冉木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
而冉木不知道的是,沈風骨學會做蛋糕完全是為了投喂一只口味奇特的海豚。
豪華的游艇後方,海怪們藏在海水下面,暗中觀察了一會兒,才問道︰“崽,你確定沈風骨會在游艇上做蛋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