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時柏終于在澤九的目光下放下杯盞︰“你不必如此看我,是師傅他老人家讓我帶給你的。”
“你哪里來的自信?”
“你無需試探我,我並不知道盒子里是什麼。”時柏看著澤九修長的手指慢了一拍,說道,“盒子里是什麼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只需得到想要的結果。”
澤九不以為然地收起盒子︰“三個月後的宗門大比等你能證明你的實力再說。”
時柏卻是直接拒絕︰“我剛入丹境,自是要穩定境界,潛心修行,為了三年後的丘山秘境做準備,不會參加宗門大比。”
澤九聞言抬首看向他︰“你什麼意思,不參加大比你要如何取得丘山秘境的資格?”
時柏輕描淡寫道︰“重頭戲在丘山試煉。”
只需在丘山試煉獲得五十枚丘山小令,便能獲取丘山秘境的資格,宗門大比並非十分必要。
“沒有大比你有什麼優勢?”
丘山試煉中獲取丘山小令的變數太大,一則並不清楚會發放多少丘山小令在其中,並且獲取形式未知;二則縱使想從其他修士手中掠奪,擁有丘山小令者俱是宗門大比中的勝者,修為極其出眾,難度很大;再則修士極易抱團,對于時柏這種獨來獨往兼之修為又不出眾的修士來說極為不利。
“不是有你嗎?”時柏看著他,態度十分之坦然,十分之理所當然。
“時柏!”澤九心頭火起,終于忍無可忍。
時柏看著那張染上怒氣的俊顏,面色不變︰“你的決定呢?”
澤九看著他不發一語,過了好一會兒,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臉上的怒容已然消失,他開口道︰“我會看著辦的,你走吧。”
時柏聞言卻是斂了眉,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澤九,此時的澤九沒有什麼表情,不怒不喜,但精致的眉眼帶著一絲遮掩不住的疲累。
“究竟發生了什麼?”時柏出聲道。
“恕不送客。”澤九面色平靜,但拒絕溝通的意味明顯。
時柏看了他一會兒,隨即站起身,走了幾步,他停下身,背對著澤九緩緩開口︰“你知道,你若是開口,我就可以幫你。”
空氣一時間出現短暫的沉默。
時柏這時轉過身,繼續說道︰“師兄可以幫你……”
澤九看著時柏,漆黑的眼眸幽深晦明,沉靜灰暗,讓人辨不出情緒。
師兄幫你……
這句話就像是某道密語,突然開啟了某些記憶的閥門,有些不真切的虛幻,又近如昨日的讓人感到熟悉。
時柏鮮少有什麼煩惱,但那段時間卻是不勝其擾。
月內第三次從執事堂領回小師弟,小師弟戰績斐然,什麼大逆不道做什麼,什麼聳人听聞干什麼。
幫他料理完一切,末了時柏還會得其一句多管閑事。
時柏看著趴在床上的眉目如畫的少年,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看著玉雪可愛,卻繃著小臉,帶著對萬事嘲諷的不羈。
“你就算把大衍宗的天捅個窟窿,九璇道人也不會把你領回去。”時柏開口直入命門。
“憑什麼?”澤九歪過頭看他,惱怒異常。
“就憑師傅能把你從九璇道人手中搶過來。”時柏將傷藥放到床頭,徐聲說道,“你自己清楚,就算九璇道人心中不願,也不敢作為。”
少年澤九憤怒的看著時柏,像有赤紅的火苗要向外呼呼噴涌。
“你整日招惹事端,還能夠全須全尾的在這里,依仗的是你如今的師傅天衍老祖,不是九璇道人。”時柏平素少言,但若一旦開口,便要說個通透。
“蚍蜉撼樹,幼稚之舉,這里沒人會忌憚你只有道人稱號的娘親,不過為人增一笑談而已。”這些話不可謂不誅心,絲毫不留情面。
澤九紅著眼楮,直直的盯著時柏,像是看宿世仇人,捏成拳頭的手在微微發顫,時柏知他伶牙俐齒,好整以暇的等著他反駁。
不料下一瞬,對方竟然“哇”的一聲哭出來。
時柏呆立當場,他少生喜怒,哪里見過這個,整個人都僵住了。
澤九趴在床上,頭伏在交疊的手背上,開始嗚嗚的哭。
少年剛抽條的身材,哭得一起一伏,這麼小的孩子,看著好笑多過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