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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紅牆,送君千里。
江閑語獨自一人站在城牆上,望著遠處離去的墨池苑弟子,望著遠去的那輛馬車,他的目光幽幽,仿佛可以穿透馬車,看到車中的少女,白衣白裙,溫婉賢淑,一如既往的讓他戀戀不忘。
所以...依依不舍。
可分別的時候還是到了。
如此的快,或者說...突然?
馬車中的少女長長的睫毛顫動,仿佛覺察到了少年的注視。
她緊緊的握著縴手。
這一次來長安,過程是美好的,結果是意外的...不知下一次的重逢在何時?
...
現在拍的這一幕戲,叫做送別。
談不上感傷,也說不上喜悅,頗為的復雜吧,畢竟算是離別,不可能沒有一些情緒波動。
每一段旅程都會有終點,總有結束的時候。一段旅程的終點,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可能是一輩子,也可能是短暫的十天半月,以後的時間或許會更長,但是這一次的旅程,真的已經結束了...書痴離開了,就在見過夫子的第二天,就決定離開。
有些匆忙。
難道是被夫子那個老不修的話給嚇住了?不想現在就結婚?所以決定要逃婚?或者說...逃避?或者是因為當時果斷的拒絕太過傷情,所以...不知如何面對?于是只能選擇退避?
總之...就那樣吧。
分別就在眼前,而有些問題沒有答案。
夫子就是夫子,看起來隨意的一句話就可以引起波瀾,直面兩個人的內心,把所有的問題擺在明顯上,面對現實...結婚?咸魚自己或許想過,可是他卻發現當時雖然心潮澎湃很激動,可是卻沒辦法答應。
婚姻不是墳墓,而是一份責任。
這樣的責任,心性不定的少年還不夠資格去承擔。而溫婉賢淑的少女也沒有那個心理準備。
在愛情中一直理智的兩個人...怎麼可以討論婚姻呢?結婚的確不能沖動,可提起這件事情的第一時間是不是應該沖動一下?戀愛的兩個人難道不想永永遠遠在一起嗎?既然如此,一些問題就暴露了出來,原來發現,兩個人之間並非沒有嫌隙,而是一直被刻意的忽視...而現在,只能面對。
馬車中的少女看著自己懷中的兩個雕刻,石頭的雕刻,栩栩如生,刻畫著兩個小人,少女薄薄的紅唇牽成一條紅線,輕輕的笑著,無聲卻喜悅。
兩個雕刻上存在著變形的大符,也就是陣,塊壘陣法,這是江閑語連夜精心打磨出來的,熬夜傷身,站在城牆上的咸魚用力的伸了一個懶腰,朝著看不見的馬車揮揮手,然後回去補覺。
談戀愛,好累的。
終于可以不用精神亢奮激動的好好的睡一覺了,終于...解脫了?
好吧,兩個人在一起,確實是挺累的一件事情。不是不喜歡,只是太在乎,所以每一刻的全神貫注,傾情投入,這般的賣力,真的痛並快樂著。
而現在...我能說自己很輕松嗎?
好吧,單身狗難道養成習慣啦?突然覺著一個人有時候好方便的樣子...
單身狗不好,一直單身一直不好。
可一直秀恩愛...也挺疲勞的。
這種調整和過渡很難的,慢慢的來吧。
然後再決定怎麼對付許世那個老家伙。
咸魚現在決定要潛水一下,于是...這個時候可以好好的說說寧缺。
寧缺昨晚離開書院沒有回老筆齋。
這條單身狗也有習慣,習慣身邊有桑桑伺候著,沒有桑桑的老筆齋好不自在,于是他去松鶴樓喝酒。
而夫子...昨晚也去了松鶴樓。
好吧,師徒終于可以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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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夜此時宜獨處。
老筆齋幽靜像墳場,床炕冷的像墳墓。
所以寧缺來到長安城老字號松鶴樓,要了一桌最豐盛的酒席,獨自一個人做些很沒有意義的事情。
他真的認為這樣子很無趣。
一個人吃酒,吃的不僅是酒也是寂寞。
沒有桑桑管銀子,他可以大手大腳的花。
可是寧缺想起那丫頭跟自己分了家產,卻更加的郁悶不爽。
寧缺忽然間清楚的認知到一個事實,自己的快樂和悲傷,竟然一直都與桑桑有關,與那個長得不漂亮的小丫頭密不可分,彼此間的生命交融在一起,這是怎樣的人生?怎樣的孽緣啊?
穿越了,小時候過著逃亡的悲催生活,這就罷了...長大了,娶媳婦也不能找一個漂亮的?只能娶那個黑丫頭?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與寧缺以前想象的不同,所以他淚目,借酒澆愁,買一場醉,他胡言亂語,他哭,他叫,他放浪形骸,他憤恨命運的不公,一切的好運都在那條咸魚身上,而自己承擔了所有的噩運,這他麼什麼世道啊?什麼狗屁的昊天啊?讓自己活的如此累。
寧缺坐在窗畔,緩緩地飲著酒,眼楮漸漸眯了起來,看著夜空里的繁星,想著這兩日里的糾結事,哼唱道︰“我們還能不能能不能再見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好幾千年……”
(求佛,小時候的歌兒,很好听的。)
一首曲子,引來一位大人物的登場,夫子回來長安,沒有回後山,讓大黃牛自己回家,自己卻跑來喝酒,而剛才興起,給自己的小徒弟做媒的事情很快的就拋在腦後了。
典型的不負責任,只管挖坑不管埋。
夫子的首要事是先喝三壺松鶴樓春泥甕存的新酒,解解饞,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不巧,緣分,還是孽緣,師徒兩個人是松鶴樓最後的兩個客人,一牆之隔,都坐在露台上飲酒,這是師徒的初見。
然而...喝酒的兩個人酒量貌似都不行,所以倆人很快的就暈乎乎的,眼前的景象都是朦朦朧朧的。
未曾相對,相鄰飲酒,老少二人同時長吁短嘆起來。
都在感慨人生。
少年在感慨自己的愛情?這原本在少年的眼中是最廢柴的東西,他一直不屑去擁有,那時候他的心中只有仇恨,沒有溫情,可是當來臨的時候,割舍起來,卻是那般的不舍,不痛快。
對那位聞名的書痴姑娘,寧缺真的會沒有動心?很喜歡很喜歡的少女,以及讓他很無語很無語的小丫頭。
結果書痴是別人的,只有小黑丫頭是自己的...這是自己從心的決定,可當一切冷卻...
老人感慨的...或許是他千年的人生?
活的如此久,還有什麼是自己看不開的呢?或許就是幾十年前...
老人看著少年人,說道:“那些紅塵煩惱,那些小情小愛,你既然避不開,招惹了,求佛何用?不如求己。”
寧缺暈乎乎的搖頭,用力的一拍桌子,說道:“求己?我一直在求己,所以我做出選擇,所以我現在就應該很痛快?可...可即便做出選擇,可就真的不痛嗎?”
比如現在,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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